第73章 血月當空聘禮至,前塵舊物鎖新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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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厲戰霆沉重的頭顱枕在蘇晚膝上,滾燙的額頭緊貼著她被旗袍包裹的腿,每一次微弱卻滾燙的呼吸都透過布料灼燒著她的肌膚。暗金色的血絲沿著他額角猙獰的裂紋緩緩滲出,蜿蜒如熔岩,在蒼白的皮膚上留下觸目驚心的痕跡。那半塊“乾坤定魄盤”被隨意丟在地毯上,青銅指針瘋狂旋轉,最終死死指向蘇晚心口的位置,仿佛那裏才是它真正的歸宿。
    懷表在貼身口袋裏瘋狂震動、發燙,那枚淡金色的石頭如同被喚醒的心髒,搏動得蘇晚胸腔發麻。她垂眸看著膝上這張因痛苦而緊蹙的、褪去了所有冰冷偽裝的臉,指尖懸在那道暗金裂紋上方,終究沒有落下。
    “九宸……” 她又低低喚了一聲,帶著自己也未曾察覺的複雜情緒。
    裂紋微光一閃,厲戰霆的睫毛劇烈顫動了一下,隨即歸於沉寂。隻有那越來越微弱的呼吸證明他還活著。
    蘇晚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小心地將厲戰霆沉重的頭顱移到柔軟的枕頭上,拉過錦被蓋住他冰冷的身軀。做完這一切,她才站起身,腳步虛浮地走到窗邊。
    血月!
    一輪巨大的、如同凝固血塊般的暗紅色月亮,正懸掛在鬆濤苑梧桐樹光禿禿的枝椏之上!將整個庭院染上一層詭異而不祥的猩紅!冰冷的月華透過玻璃窗,灑在蘇晚蒼白的臉上,也照亮了地毯上那半塊依舊固執指向她的青銅羅盤。
    乾坤定魄盤……穩定神魂……
    婚禮定在下月初七……
    還有那句未說完的“我們必須找到……”
    蘇晚的心沉了下去。這樁聯姻,從一開始就不是風花雪月。它是厲戰霆對抗天道反噬的救命稻草,是她探尋十世真相的荊棘之路,更是……一張在血月下展開的、名為生存的契約。
    三日後,蘇公館。
    昨夜的血月仿佛隻是一個離奇的噩夢,滬上的冬日依舊帶著濕冷的寒意。蘇公館那棟氣派的歐式洋樓卻一反往日的寧靜,被一種緊張而壓抑的氣氛籠罩。門口停滿了掛著厲家軍牌照的黑色轎車,荷槍實彈的衛兵如同雕塑般肅立,將整條街區的閑雜人等清空。
    正廳裏,氣氛更是凝重得能擰出水來。
    蘇明遠和蘇母端坐在主位的紅木沙發上,臉色煞白,雙手緊緊交握在一起,指節用力到發白。蘇晴被強行留在樓上,但樓梯拐角處,她那雙充滿恐懼的大眼睛正偷偷向下張望。福伯和幾個傭人垂手侍立在角落,大氣不敢出。
    造成這一切的源頭,是此刻端坐在客位上的男人——厲戰霆。
    他穿著一身嶄新的、筆挺得沒有一絲褶皺的深青色將校呢軍裝,肩章上的將星在透過彩色玻璃窗的光線下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光澤。他臉上看不出絲毫病態,甚至比平日更加冷峻威嚴,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掃過之處,空氣都仿佛凝固了。隻有蘇晚,站在父母身邊,目光銳利如刀地捕捉到他額角那道被軍帽帽簷巧妙遮掩、卻依舊能看出淡淡痕跡的暗金裂紋,以及他眼底深處那強行壓製的、不易察覺的疲憊。
    他身後,站著如同影子般的副官陳鋒。陳鋒手中捧著一個巨大的、覆蓋著猩紅色絨布的托盤。絨布之下,隱約可見幾件物品的輪廓,散發出冰冷、沉重、甚至帶著一絲血腥氣的不祥氣息。
    “厲……厲少帥,” 蘇明遠的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他強撐著商人的體麵,“您今日大駕光臨,還帶了如此陣仗……不知有何指教?” 他的目光驚恐地掃過那些衛兵和副官手中的托盤。
    厲戰霆沒有立刻回答。他端起傭人奉上的青瓷茶盞,杯蓋輕輕拂過水麵,發出清脆的磕碰聲,在死寂的廳堂裏格外刺耳。他抿了一口茶,動作從容優雅,卻帶著掌控一切的壓迫感。
    “提親。” 兩個字,如同冰珠落地,清晰而冰冷。
    “提……提親?!” 蘇母失聲驚呼,手中的帕子掉在地上都未曾察覺,她驚恐地看向自己身邊的女兒。蘇晚麵無表情,隻是放在身側的手微微收緊。
    “不錯。” 厲戰霆放下茶盞,目光終於落在蘇明遠夫婦臉上,那眼神沒有任何溫度,“厲某欲娶貴府千金蘇晚為妻。今日特來下聘。”
    “轟——” 蘇明遠隻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暈厥過去!他哆哆嗦嗦地指著厲戰霆,又看看麵無表情的女兒,嘴唇哆嗦著:“厲……厲少帥!這……這如何使得!晚晚她……她剛從英國回來……我們蘇家……”
    “蘇老板,” 厲戰霆的聲音陡然轉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我今日是來知會,不是來商議。” 他微微側頭,“陳鋒。”
    副官陳鋒麵無表情地上前一步,猛地掀開了托盤上覆蓋的猩紅絨布!
    刹那間,一股難以言喻的、混雜著古老鐵鏽、血腥、香灰以及某種奇異冰冷氣息的味道,彌漫了整個大廳!
    托盤之上,並非尋常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
    而是幾件令人毛骨悚然的“聘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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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一根斷裂的、鏽跡斑斑的金針: 針身彎曲,尖端帶著暗褐色的汙漬,仿佛凝固了千年的血。正是蘇晚在拍賣會上見過的那根!第一世,戰國醫女贈與敵國將軍的信物!此刻它靜靜地躺在猩紅絨布上,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冰冷與肅殺。
    2. 半塊染血的、雕刻著猙獰獸首的玉佩:玉佩斷裂處參差不齊,暗紅色的血跡浸透了玉質紋理,散發著濃重的戾氣。第二世,唐朝太子贈予女冠的定情信物,最終在丹墀血染時碎裂!
    3. 一卷用暗褐色皮革捆紮的陳舊佛經:經卷邊緣焦黑,仿佛被烈火焚燒過,散發著淡淡的伽藍寺焚毀時的煙火氣息。第三世,青燈古佛下,比丘尼未能誦完的殘卷!
    4. 一個巴掌大小、鑲嵌著淡藍色奇異寶石的冰冷金屬羅盤——乾坤定魄盤的另一半!此刻它正與蘇晚懷表中的淡金石頭遙相呼應,發出極其微弱卻清晰的嗡鳴!指針瘋狂地指向蘇晚!
    5. 最後,是一張薄薄的、卻重如千斤的紙——一張簽著厲戰霆名字、蓋著厲氏家主血印的婚書!上麵清晰地寫著:正妻蘇晚,厲氏唯一女主人。此生不納二色,如有違誓,天誅地滅,神魂俱焚!
    這幾件“聘禮”的出現,如同打開了地獄的潘多拉魔盒!前世冰冷的記憶碎片夾雜著巨大的痛苦,如同鋼針般狠狠刺入蘇晚的腦海!金針定情的瞬間、丹墀染血的劇痛、伽藍焚身的熾熱……無數畫麵瘋狂閃現!她身體猛地一晃,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死死咬住下唇才沒有痛呼出聲!
    蘇明遠和蘇母更是嚇得魂飛魄散!他們看不懂這些古怪物件背後的含義,但那濃重的血腥氣和不祥感讓他們本能地感到恐懼!這哪裏是聘禮?分明是催命符!
    “這……這……” 蘇明遠指著托盤,手指抖得如同風中落葉,話都說不完整。
    “這些,是我與蘇晚的前緣。” 厲戰霆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如同在宣讀某種古老的詛咒,“亦是此世盟約的見證。”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帶來巨大的壓迫感,目光如同實質般落在蘇晚蒼白卻倔強的臉上。
    “蘇晚,”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不是請求,而是命令,“你的庚帖。”
    蘇晚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靈魂深處翻騰的業力與劇痛。她挺直脊背,從貼身的口袋裏取出早已準備好的一張紅紙——上麵是她的生辰八字。她沒有看父母驚恐絕望的眼神,一步一步,如同走向祭壇的獻祭者,走到厲戰霆麵前。
    她將那張薄薄的紅紙,輕輕放在了他攤開的掌心。
    兩手即將觸碰的瞬間,乾坤定魄盤的嗡鳴聲驟然加劇!厲戰霆額角的暗金裂紋猛地亮了一瞬!他強忍著識海中翻騰的業火,穩穩地接過了那張庚帖。
    “禮成。” 厲戰霆的聲音不大,卻如同驚雷炸響在蘇公館死寂的正廳。“下月初七,厲家迎親。蘇小姐,從今日起,你是我厲戰霆未過門的妻子。”
    他收起庚帖,冰冷的目光掃過麵無人色的蘇明遠夫婦:“嶽父嶽母,好生照顧晚晚。婚禮之前,我不希望她有任何閃失。” 這看似叮囑的話語,卻充滿了赤裸裸的警告意味。
    說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轉身大步離去。陳鋒立刻蓋上猩紅絨布,端起那盤令人窒息的“聘禮”,緊隨其後。沉重的軍靴聲如同喪鍾,敲打在蘇家每個人的心上。
    直到厲家車隊揚長而去,消失在街角,蘇公館內死一般的寂靜才被蘇母崩潰的哭聲打破。
    “晚晚!我的兒啊!你這是……你這是要把爹娘的心都挖出來啊!” 蘇母撲過來抱住蘇晚,哭得肝腸寸斷。
    蘇明遠癱坐在沙發上,麵如死灰,口中喃喃:“孽緣……孽緣啊……”
    蘇晚任由母親抱著,身體僵硬。她緩緩抬起手,隔著衣料,按在心口的位置。那裏,懷表在瘋狂震動,乾坤定魄盤的另一半似乎也在她靈魂深處發出共鳴。而厲戰霆掌心的溫度,仿佛還殘留在庚帖之上,帶著業火的灼熱與宿命的冰冷。
    窗外,冬日的陽光慘白無力。蘇晚的目光越過哭泣的母親和絕望的父親,投向鬆濤苑的方向。
    下聘已成。
    契約已定。
    紅妝未染,前塵已鎖。
    這場在血月見證下開始的聯姻,注定要用更濃的血色來書寫它的篇章。而乾坤定魄盤指向她的另一半,究竟是救贖,還是更深沉的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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