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崽崽坑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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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歎了口氣,隻覺得自己大半天的教學白幹了。
    等等不對。大郎說他悟了什麽?
    治理鹵地的方法?
    李世民噌的一下抱起自家大郎,一邊搖晃一邊問道:
    “你真的知道該怎麽治理鹵地嗎?”
    嬴小政被自家阿耶晃得有些暈,斷斷續續地說道:
    “就,是將土地深挖,然後用石膏,最好加些肥料和土地混合。阿耶快放我下來,我好暈!”
    李世民趕緊將嬴小政放回原地,揉了揉嬴小政毛茸茸的頭頂,有些震驚地瞪眼睛:
    “就這麽簡單?”
    這鹵地不僅成了長安城周圍的一大問題,而且在北方的沿河兩岸,這樣的情況也是數不勝數。多少年、多少人都想法子改進,但卻效果很一般。
    卻沒想到用石膏就能解決了?
    李世民雖然驚詫,但他相信自家大郎不會胡言。他想了想後很快問道:
    “是大鵝告訴你的嗎?”
    【嘎嘎!驚呆了吧?
    快感謝本大鵝,給本大鵝加餐!本鵝要吃烤鴨!】
    大鵝張開翅膀、挺起胸脯,驕傲地嘎嘎幾聲。
    嬴小政點了點頭,不過很快又說:
    “大鵝也不是什麽都能教的。政兒能這麽快知道,除了大鵝的功勞,也有阿耶你教導的功勞啊。
    正因為阿耶今日的悉心教導,我才能有所頓悟。”
    李世民:???
    是…… 這樣嗎?
    李世民十分困惑。
    不過總之,感悟的結果是好的。李世民就撓了撓頭,誇讚了大鵝和自家大郎一番,晚上讓人去廚房給他們做烤鴨吃。
    說到鹵地,嬴小政在回去的路上,就順便將這長安城周邊鹵地形成的原因和原理,跟自家阿耶講了一遍。
    其實長安城城外有渭、涇兩條河流,再加上以前秦國時的鄭國渠,水利灌溉的田野本來應當是十分肥沃富饒的。
    但長久農耕下來之後,土地上不斷有水蒸發,留下了剩餘的鹽分。
    再加上長安城的地勢為盆地,地下水也會不斷漫出蒸發留下鹽分。因此長久積累之下,這些土地的鹽堿化就越來越嚴重,變得不適合種植。
    “大鵝說石膏是中性和微酸性的,可以通過什麽鈣離子來置換土地中的鈉。
    總之經過置換之後,土壤就重新變成了中性,板結的地方也會重新變得疏鬆。
    最後再用水灌溉衝洗,將形成的鹽分衝出去,就又重新變成了可以耕種的土地呢。”
    雖然沒大聽懂,但李世民也是若有所思,覺得眼下秋收之後,正是治理鹽堿地的好機會。
    秋天秋收之後,北方冬天的土地本來就相當於荒廢,趁秋冬將長安城周圍的鹽堿地都治理一番,來年春日正好播種。
    於是,李世民就命人在這鹽堿地的範圍內買了個莊子,隨後雇了些農人,按照嬴小政的法子去治理。
    幾日後,板結的土地果然被疏鬆了,但不種植作物,一時半會兒很難說明成效。
    李世民想到此前幾次做事都是先斬後奏,如今若是再不稟報父皇,以父皇的多疑,太子那邊不知又要怎樣給他上眼藥。
    李世民就上了折子,一並將要造大船出海,以及治理鹽堿地的事都說了。
    當李淵得知這件事是嬴小政想出來的之後,並沒有相信這個法子,他將父子二人一並召來詢問:
    “政兒,你這造大船出海尋糧種,還有用石膏治理鹽堿地的法子,究竟是誰教你的?
    這人可值得相信啊?”
    如今李世民已經知道自家兒子除了在他麵前之外,還是很會說話的,因此他並沒有直接替嬴小政回答。
    果然,嬴小政就歪了歪頭、眨眨眼,說道:
    “政兒也不知那人是誰。政兒是晚上做夢的時候,有幾次會夢到一個留著好長好長白胡子的老爺爺,他的白眉毛也很長。
    他和政兒說完之後,就直接在政兒的夢裏消失了。
    不過政兒覺得這老爺爺說的話應該都是真的,之前的雕版印刷術,就是他跟我說的。”
    居然是這麽回事!
    李淵聽完後十分吃驚。
    若按政兒的說法,這豈不是仙人夢中傳道?
    所以政兒這孩子之前被袁天罡批命,說命格與常人不同,之前能看到魂魄之類的,倒也未必是假話。
    李淵此時擼著胡須不語,依舊是半信半疑。嬴小政見此,便立馬低垂下頭,有些傷心地小聲道:
    “阿翁是不是不相信政兒?
    我聽說有人跟阿翁說,政兒是什麽妖孽附身,阿翁是不是懷疑政兒也是妖孽啊?”
    嬴小政這副樣子,立刻就讓李淵有些心疼了,他立馬回答:
    “政兒你怎麽會這麽想!朕才不相信那些妖孽之言呢!”
    說到這裏,李淵有些尷尬地咳嗽兩聲,以掩飾心虛。他正要直接答應下來,讓太子和元吉一起參與這事,然而李建成卻忽然說道:
    “可是,這事若成了還好說;可倘若毫無用處,或者起了反作用呢?
    若是那些鹵地因為這個石膏的法子,變得寸草不生,又該怎麽辦?
    到了明年,那些農戶豈不是要顆粒無收?這責任又該誰來承擔?難道也讓那虛無縹緲的夢中之人來負責嗎?”
    對於嬴小政的什麽石膏法,李建成十分不屑。
    鹽堿地這麽頭疼的問題,怎麽可能區區石膏就能解決?
    他不相信這區區六歲的小孩子能有多大的本領,覺得不過是小孩子胡鬧罷了。
    這麽一說,李淵就又有些猶豫了。嬴小政便立刻堅決說道:
    “當然是由我和阿耶來擔責!
    既然這件事是政兒提議的,也是我和阿耶一起做的,那麽這事的影響和責任,當然是我和阿耶一力承擔!
    男子漢大丈夫,敢做就敢當,阿耶,你說對不對?”
    李世民立刻點點頭,跟著說道:
    “不錯,父皇。既然太子心中有所懷疑,那這件事就由我和政兒自己來辦。
    萬一這事有什麽不好的影響,自然由我一力承擔,賠償那些百姓。”
    這樣一來,就直接把太子的人排除在外了。
    畢竟總不能責任由他來擔,好處卻任由太子占吧?
    何況太子李建成本就不覺得這事有什麽益處,更不願參與。
    嬴小政心裏暗暗高興,但麵上卻不顯,隨後繼續說起想和阿耶讓人造大船出海的事情:
    “那個老爺爺在夢中讓政兒看到好多好多一望無際的土地,還有一望無際的海洋,那上麵有好多作物,咱們這裏全都沒有。”
    嬴小政當然不會拿出自己畫的世界地圖,他隻是憑記憶描述了一番自己所謂的夢境,然後眨眨眼問道:
    “政兒想著,要是真能尋得到糧種,到時候阿翁你就不用擔心我們大唐國庫的收成了。”
    李淵聽著自家孫兒的話,倒是很高興,很是誇讚了嬴小政的孝心。
    不過就是派人出海而已,不至於費多大的事,能找到自然最好,找不到也不至於多失望。
    而李世民此時就對著李建成問道:
    “大哥,這事你要不要派些人手一起去出海?
    不過這出海風險很大,且人手既要精通航海、地誌,又要有得體的談吐,出去之後才不至於辱沒我大唐的威名。”
    這麽一說,李建成頓時就皺了皺眉,不願意派人了。
    之前他就和李元吉商量過這事,總覺得李世民是衝著他來的。
    海外找種子這種事,也就是小孩子異想天開,很難實現。而如果出了事,定要裏外落下埋怨,還要損失人才。
    因此李建成就和李元吉對視一眼,搖了搖頭,表示他們手裏沒有這類的人才,實在是可惜。
    “好吧,本來想著若是能找回種子,大伯和四叔也能有功勞呢,還真是可惜呢。”
    嬴小政故作惋惜地歎了口氣,隨後就和自家阿耶在底下偷偷對上目光,父子二人相互狡黠的眨了眨眼。
    大伯真是短視,坑他真的好容易!
    “聽聞,最近政兒也開始讀書了,不知道讀了些什麽書啊?”
    李淵還因為剛才的 “妖孽之說” 感到心虛,便擺出一副關心孫兒的好阿翁模樣。
    嬴小政也立刻回神,趁機彎出兩個甜甜的酒窩,眨著大眼睛,一邊賣萌完成任務,一邊說了他讀的一些書目。
    李淵聽完都有些吃驚。
    沒想到政兒這才讀書幾天,就已經讀了這麽多書了?
    “果然我們政兒就是聰明啊!那你敢不敢讓阿翁考校考校你?”
    “阿翁盡管考校,政兒絕對不會給先生丟人!”
    於是李淵就隨意問了幾個問題,嬴小政回答得都還不錯。
    等問到儒家和始皇之類的內容時,李世民差點都要嚇出一身冷汗。
    這小崽子最喜歡秦始皇了,一碰到秦始皇就會有一堆歪理邏輯。他生怕自家大郎在父皇麵前說一堆邪門的東西,惹得父皇厭惡。
    不過好在,嬴小政此時的回答卻很是中規中矩,先生怎麽教的,他就怎麽回答,並沒有什麽出格的地方。
    李世民悄悄鬆了口氣,抬頭時就見嬴小政瞥了他一眼,仿佛在嫌他沒事瞎操心,他不傻。
    李世民:………
    這都是因為誰啊?!
    還不是在擔心你這小崽子說錯話?
    才當了沒幾年父親的李世民,隻覺得自己蒼老了十歲,心累地歎氣。
    並不知道底下秦王父子二人還有眼神互動,李淵聽著嬴小政的回答,倒是拍著大腿稱讚一番,覺得這孩子真是聰慧過人:
    “好好好!咱們李家又出了個神童啊!朕這孫子,真是一個比一個聰明!
    對了,你平日裏除了聽先生的話,也應該多和自己的學伴互相交流,這樣才能更有所補益。”
    嬴小政聽完就歪了歪頭,不明所以:
    “阿翁,什麽是學伴啊?”
    李世民一聽,忽然才想到原來還沒給兒子找學伴啊,頓時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李淵一看這父子倆,頓時就知道怎麽回事了,不由得哭笑不得:
    “世民,你這父親是怎麽當的?怎麽對自己兒子這麽不上心?”
    貴族人家的兒子,上學時當然應該有幾個學伴一起讀書,讓自己兒子一個人孤零零地上小課,這才叫奇怪呢。
    李世民也是訕訕地摸摸鼻子,認下了這番指責。
    畢竟他也是頭一次當爹,沒什麽經驗嘛。
    於是當日回去後,李世民就跟嬴小政說起給他找幾個學伴的事。
    自家兒子這麽聰明,和青雀玩不到一起去,身邊要是沒有個同齡人陪他玩耍,確實顯得太寂寞了些。
    “阿耶回頭就問問天策府的那些人,家裏有沒有讀書進度和你差不多的孩子,讓他們來陪你一起讀書玩鬧,好不好?”
    嬴小政點點頭,對此不置可否。
    可等到晚上,他自己坐在房門口,卻忽然拖著腮歎了口氣。這時大鵝嘎嘎地炫完了飯,便大搖大擺地過來啄他兩下,問他怎麽了。
    “也沒什麽,阿耶當然是為我好。
    可是這樣想想,以後我的身邊全都是阿耶的人,要是哪天我和阿耶起了衝突,那我的這些學伴,他們應該站在我這邊,還是站在阿耶那邊呢?”
    或許是他憂慮的太多了,可他現在的一切都是阿耶給的。那以後年紀大了呢?
    六歲的嬴小政還沒辦法想到十幾年後的樣子,但他下意識便覺得這樣不對,最好能有屬於自己的人手,比如自己的學伴和手下。
    【嘎嘎!這還不容易呀?三條腿的鵝沒有,兩條腿的人還不是一抓一大把?】
    大肥鵝覺得找人這種事很簡單,於是第二日就帶著嬴小政上了街,想找個適齡兒童陪自家嬴小政讀書。
    但是同齡的學童哪有那麽好找?總不能上了大街就問人家 “你家有沒有孩子在讀書” 吧?
    因此走了一上午,嬴小政一點收獲都沒有,大鵝也走得肚子咕咕直叫。
    於是一人一鵝便打算去酒樓裏吃點東西,然而就在這時,大鵝看著麵前一汪碧色的水池子,卻忽然嘎嘎兩聲。
    隨後,大白鵝撲愣愣一下就飛起來跳進池子裏,在碧綠色的池塘裏漂浮著遊泳,時不時還抬起脖頸嘎嘎叫著。
    【嘎嘎!你花錢,讓十歲以下的孩子來給本鵝作詩!稱讚本鵝!
    誰詠鵝詠的最好,誰就陪你讀書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