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古匣暗紋現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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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絲斜斜地織在青石板路上,將順安鏢局的朱漆大門暈成一片深褐。沈硯之剛把最後一箱鏢物清點入庫,後頸突然掠過一陣寒意,像是被毒蛇的信子舔過。他猛地轉身,隻見簷角下立著個穿玄色短打的漢子,手裏把玩著枚青銅令牌,令牌上“影閣”二字在雨霧中泛著冷光。
“沈總鏢頭,”漢子聲音像磨過砂紙,“三日前從漠北來的那箱貨物,影閣要借看一眼。”
沈硯之指尖下意識扣緊腰間虎頭鏢,鏢局上下頓時鴉雀無聲。影閣是江湖中最神秘的暗殺組織,尋常鏢師見了令牌腿都發軟,可他知道那箱貨物動不得——裏麵是鎮北侯托鏢的鎏金嵌玉匣,據說藏著能號令邊軍的虎符。
“江湖規矩,鏢物入鞘,概不示人。”沈硯之沉聲道,身後的鏢師們已悄悄列成半弧,手按刀柄的聲響在雨聲裏格外清晰。
漢子忽然笑了,笑聲裏裹著冰碴:“沈總鏢頭是忘了十年前的斷魂崖?你師父臨死前,可沒教你跟影閣講規矩。”
這句話像淬毒的針,狠狠紮進沈硯之心口。十年前那場劫鏢案,師父為護一箱密信慘死,凶手的手法與影閣如出一轍,隻是他始終沒找到實證。此刻簷角的雨珠突然停在半空,沈硯之瞳孔驟縮——是暗器!
“當心!”他振臂甩出三枚虎頭鏢,鏢尖撞在飛射而來的銀針上,發出清脆的脆響。可暗器來得太密,像驟雨般潑向人群,一名年輕鏢師慘叫著捂住肩頭,鮮血瞬間染紅了半邊衣襟。
混亂中,玄衣漢子已如狸貓般躥到庫房門前,手掌按在黃銅鎖上。沈硯之怒喝一聲,腰間軟劍“噌”地出鞘,劍光如練直逼對方後心。就在劍尖將及未及的刹那,漢子突然轉身,手裏不知何時多了個烏木盒子,盒蓋一開,一股異香撲麵而來。
“這是‘醉仙散’,”漢子笑得得意,“沈總鏢頭不妨聞聞?”
沈硯之屏住呼吸急退,卻見對方手腕一翻,盒子竟朝庫房裏擲去。他心頭大駭,那鎏金匣就在庫房最深處!飛身撲救的瞬間,眼角餘光瞥見西牆的陰影裏閃過一抹杏色裙角,像極了三日前托鏢時,鎮北侯府那位隨行的小姐——蘇清鳶。
她怎麽會在這裏?
念頭剛起,庫房內突然傳出“哢嚓”一聲輕響,像是木匣落地的聲音。沈硯之顧不上玄衣漢子,撞開庫房大門,隻見鎏金匣果然掉在地上,匣蓋裂開一道縫,裏麵卻空空如也。
“東西呢?”他聲音發顫,這才發現玄衣漢子早已沒了蹤影,隻有窗台上留著半枚染血的銀針。
“總鏢頭,”一名老鏢師指著牆角的通風口,“這裏有新撬動的痕跡。”
沈硯之蹲下身,指尖撫過通風口邊緣的木屑,突然摸到片絲綢碎片,杏色的,上麵繡著半朵梔子花——那是蘇清鳶裙角的花紋。
雨還在下,鏢局後院的假山裏,蘇清鳶攥著發燙的鎏金匣,後背已被冷汗浸透。方才她躲在暗處,本想趁影閣的人攪局時偷走匣子,卻沒料到沈硯之反應那樣快。更讓她心驚的是,玄衣漢子擲出的醉仙散盒子,分明是用侯府密製的烏木所製。
“小姐,”貼身侍女青禾從假山後探出頭,臉色慘白,“影閣的人好像沒走,方才我看見屋簷上有黑影。”
蘇清鳶咬了咬唇,將匣子塞進袖中特製的暗袋:“去馬廄牽‘踏雪’,我們從後門走。”
兩人剛繞到月亮門,就見沈硯之站在門內,軟劍斜指地麵,劍尖的水珠滴落在青石板上,濺起細小的水花。
“蘇小姐,”他聲音平靜得可怕,“能否解釋下,你袖袋裏藏著什麽?”
青禾嚇得發抖,蘇清鳶卻挺直脊背,從袖中取出個錦盒:“沈總鏢頭誤會了,我隻是來取母親托鏢的首飾盒。”
沈硯之目光落在她裙擺的破口處,那裏本該繡著整朵梔子花。他往前走了兩步,軟劍突然挑起她的袖口,暗袋的係帶被劍鋒割斷,鎏金匣“咚”地掉在地上,匣蓋徹底崩開,裏麵露出的卻不是虎符,而是半張泛黃的輿圖。
三人都愣住了。
就在這時,屋頂突然傳來瓦片碎裂的聲響,玄衣漢子的聲音穿透雨幕:“原來虎符早被調了包,蘇小姐好手段!”
數道黑影從房簷躍下,手中短刀在雨裏閃著寒光。沈硯之將蘇清鳶護在身後,軟劍挽出朵朵劍花:“青禾,帶你家小姐從密道走,庫房第三塊地磚能撬動。”
蘇清鳶望著他擋在身前的背影,突然想起三日前托鏢時,這個不苟言笑的總鏢頭曾低聲提醒:“侯府近來不太平,鏢物最好親自查驗。”那時她隻當是客套話,此刻才明白他早已察覺異樣。
“那你呢?”她忍不住問,聲音竟有些發顫。
沈硯之劍尖挑翻一名黑衣人,頭也不回:“我是鏢師,守鏢是本分。”
雨更大了,混著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蘇清鳶被青禾拽著往庫房跑,回頭時看見沈硯之的軟劍被數把短刀逼得節節後退,玄色的鏢師服上已綻開幾朵血花,像極了十年前斷魂崖上,師父倒在血泊裏的模樣。
她突然掙脫青禾的手,從發間拔下金簪,簪尖對著自己的咽喉:“影閣的人聽著,輿圖在我這裏,放他走!”
黑衣人動作一滯,玄衣漢子從陰影裏走出,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小姐倒是癡情,可惜……”話音未落,他突然揚手甩出枚飛鏢,目標卻不是蘇清鳶,而是沈硯之的後心!
“小心!”蘇清鳶撲過去推開沈硯之,飛鏢擦著她的胳膊飛過,帶起一串血珠。沈硯之反手將她攬入懷中,軟劍回旋,正中玄衣漢子手腕,青銅令牌“當啷”落地。
“撤!”漢子捂著手腕怒吼,黑衣人瞬間消失在雨幕中。
沈硯之低頭看著懷裏的蘇清鳶,她胳膊上的血正順著衣袖往下淌,臉色卻異常平靜:“總鏢頭可知,為何他們非要搶這匣子?”
他搖頭,隻覺得懷裏的人身體滾燙,不知是因為失血還是別的。
“因為輿圖上標的,是影閣藏在漠北的兵器庫,”蘇清鳶喘了口氣,從匣子裏取出個蠟丸,“而這半張輿圖,是我父親用命換來的。”
雨漸漸小了,天邊透出一絲魚肚白。沈硯之看著那枚蠟丸,突然想起師父臨終前緊握的拳頭,鬆開時掌心也留著半枚融化的蠟屑。
十年前的斷魂崖,原來和今日的鎏金匣,從來都是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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