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深淵地鐵·代碼潛行】
    ——“在bug裏開出一班末班車”——
    一
    升降梯門合攏，金屬廂壁把魔王辦公區的白熾光關在身後。阿爾芙仍保持一手攥披風、一手攥兔子拖鞋的姿勢，心髒在耳膜裏打鼓。
    “別緊張。”艾蘭低聲說，“從現在開始，我們是‘深淵物流’的外包運維。”
    他抬手，把一枚黑曜石徽章扣在她左肩——徽章表麵浮著一行不斷刷新的綠色字符：
    &nporaryid: devalf004│role: oncall engineer│access: L3」
    字符每閃一次，阿爾芙就感覺自己像被塞進一件更緊的潛水服。她壓低嗓音：“L3能進源碼倉庫嗎？”
    &nerge。”艾蘭瞥一眼係統倒計時，“但足夠我們拉分支、寫測試、找證據。真正的merge，要讓魔王自己點。”
    “他會上當？”
    “會。因為他比我更急——雙十一促銷，雲梯並發要翻五倍，內存再泄漏，他的KPI就真塌方。”
    說話間，升降梯微微一震，失重感反轉——他們在上升。阿爾芙錯愕：“不是去深淵嗎？”
    “先回王都空管的主服務器。要改代碼，也得先搭一條‘幹淨’的測試通道，否則我們push完，魔王反手revert，白忙活。”
    升降梯數字跳到「00」，門開，冷風灌入。阿爾芙把兔子拖鞋塞進披風裏，光腳踏上金屬地板。眼前，是王都空中交通的「塔心」——懸浮在百米高空、直徑三百米的反重力圓盤，四周環繞著一圈落地窗，窗外夜色像被鑽石筆劃出密集航跡。
    中央指揮台，數十名空管員同時嘶吼：
    “龍群 711 注意保持間距！熱氣球 NC04 你插隊了！”
    &nent3 又斷開！快啟備用管道！”
    阿爾芙跟著艾蘭穿過忙碌人群，像穿過一場搖滾演唱會後台。她睡衣外披著變色龍披風，在霓虹燈下反射出迷幻粉，引來無數側目。社恐值飆升，她隻能盯著腳尖走路，結果撞上艾蘭後背。
    他停在一扇合金門前，虹膜掃描，門滑開，露出僅容三人的小黑屋。
    “隔音。”艾蘭解釋，“我們的秘密沙盒。”
    二
    小黑屋正中央，懸空漂浮著一枚菱形水晶——王都空管的「鏡像核心」。
    艾蘭抬手，五指張開，水晶瞬間投射出無數光柵，拚成一麵全息屏：OpenLadder 倉庫的完整鏡像，版本 3.14.15，與深淵主庫實時同步。
    阿爾芙拉出虛擬鍵盤，指尖剛觸上去，係統提示就蹦到臉上：
    「檢測到外部工程師介入，啟動合規審查」
    她心口一緊，卻見艾蘭早有準備，把一張「外包免責符文」貼在她手背。符文燃燒成灰，提示隨即消失。
    “給你三個小時。”艾蘭點開倒計時，“拉分支、寫測試、複現 bug、提交 PR。我去外麵拖住監察科，別讓任何人進來。”
    “等等！”阿爾芙抓住他披風，“我一個人社恐。”
    “那就把社恐寫成注釋。”艾蘭甩開手，門已合攏。
    小黑屋隻剩她與光屏。空氣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睫毛顫動。
    她深吸氣，打開 README，先把項目簡介讀一遍——
    「OpenLadder：跨種族雲梯調度框架，采用魔晶內存+雲軌緩存雙引擎，支持十萬級並發，目標：讓每一顆想飛的心都能按時打卡。」
    再點開 src/plugins/，找到罪魁禍首——「demonspeedplus」文件夾，主程：Nero·L·666。
    代碼風格極其囂張：
    ```cpp
    // 魔族加速插件，by Nero
    // 警告：以下代碼能跑，別碰
    we(true{
    cache>put(key, step, NEVEREXPIRE; // KPI+15%
    }
    ```
    NEVEREXPIRE 被寫成宏，字麵量 0xFFFFFFFF，約等於三百多年。
    阿爾芙扶額：這哪是緩存，這是時間膠囊。
    她拉分支「bugfix/alf001」，先給 NEVEREXPIRE 改成「72h」，再加 LRU 淘汰策略；接著補單元測試——模擬十萬條雲梯並發，隨機失效 30% 節點。
    測試運行時，水晶牆發出嗡嗡低鳴，像被塞進巨型冰箱。屏幕上，失敗率紅線一路飆高——
    「FAIL 1203 / 100000」
    「FAIL 8105 / 100000」
    ……
    內存曲線卻穩得像一條死水。
    她一拍桌子：“通過。”
    &nmit 信息寫得簡短：
    &nemory leak&nonspeedplus
    replace NEVEREXPIRE with TTL 72h
    add LRU eviction
    add unit test 100k並發」
    按下「push」那一刻，她心髒跟著進度條一起跳動。
    100%——
    分支成功同步到深淵主庫。
    係統立刻@尼祿：review requested。
    阿爾芙長舒口氣，才發覺自己後背濕透。她抬頭，小黑屋牆壁上的倒計時還剩 00:29:17。
    門被推開，艾蘭閃進來，臉色不太好：“監察科的人來了，說要查‘外包權限濫用’。”
    “那我們？”
    “跑。”
    三
    他們剛衝出小黑屋，就聽見走廊盡頭靴子踏地聲整齊劃一。
    艾蘭拽著她拐進維修通道，通道寬僅容一人，壁燈昏黃。腳下是鏤空鐵網，低頭就能看見百米高空的車流光河。
    “把拖鞋給我。”艾蘭突然說。
    “？”
    “監察科的追蹤犬對‘史詩物品’氣味敏感。”
    阿爾芙依依不舍遞出兔子拖鞋。艾蘭掏出一瓶「氣味偽造噴霧」，朝拖鞋猛噴，然後——扔出窗外。
    拖鞋劃著拋物線，落入車流。幾秒後，數條飛龍嗅到味道，同時轉向，引發一場小規模追尾。
    監察隊被吸引，呼啦啦衝向事故點。
    艾蘭趁機帶阿爾芙反方向溜進電梯。
    電梯門合攏瞬間，阿爾芙才想起：“我的拖鞋！”
    “再買。”
    “那是限量！”
    “那就搶回來。”艾蘭語氣淡淡，卻讓她莫名安心。
    四
    電梯直下負十八層——「深淵地鐵·Line0」。
    據說這是最早的實驗線路，廢棄三百年，燈管一半不亮。站台空曠，鐵軌深不見底，像兩條黑曜石蟒蛇。
    艾蘭走到一台鏽跡斑斑的售票機前，輸入「66深淵源碼層」，機器吐出一枚黑色車票，票背印著免責聲明：
    「乘車即視為自願放棄 24h 內所有勞動仲裁權利」
    阿爾芙咋舌：“黑車？”
    “黑車才不被監察科追蹤。”
    遠處隧道傳來汽笛，聲音像巨鯨在哭。
    列車駛進站——漆黑車體，車窗蒙著暗紅霧，車頭燈隻剩一隻。車門滑開，冷風裹著咖啡與硫磺味湧出。
    車廂裏空無一人，座椅是翻皮的，坐墊裂開，露出彈簧。
    艾蘭挑了靠門位置坐下，把披風帽子拉低：“40 分鍾到源碼層，抓緊時間睡。”
    阿爾芙卻睡不著，抱著電腦看 PR 頁麵。
    忽然，車廂燈光閃了幾下，車窗外的黑霧聚成一張人臉——尼祿的投影。
    “阿爾芙，”他的聲音在金屬廂壁間回蕩，“代碼我看見了，寫得不錯。”
    她渾身炸毛，四下找攝像頭。
    “別緊張，我隻是來談條件。”尼祿打個響指，車廂中間浮現一麵光屏——
    「Merge Request #404
    Autf004
    Reviewers: Nero·L·666
    Status: Pending」
    “通過可以，”尼祿微笑，“但我要你親自來深淵 66 層，給我演示性能壓測。如果 TPS 掉超過 5%，你就留下來當我的外包，直到雙十一結束。”
    “如果我不去？”
    “那我就 revert，再把你分支 force&naster，讓全世界看見你在代碼注釋裏罵我‘卷王’。”
    阿爾芙心虛——她確實在注釋裏寫了：
    `// KPI+15%&nore like BUG+15%, thx 卷王`
    艾蘭側頭，用口型說：“答應他。”
    她咽口唾沫：“好，我去演示。”
    尼祿打了個響指，光屏碎成無數紅色數字，像雨一樣落在車廂地板，消失。
    燈光恢複正常，列車繼續向前，駛向更深的黑暗。
    五
    列車抵達「源碼層」站。
    車門一開，熱浪撲麵——眼前是一座倒置的地下城，頭頂是奔湧的岩漿河，被魔法陣凝固成天花板，赤紅流動。城市中央，一座黑色魔方大廈緩緩旋轉，每麵都投影著滾動代碼。
    大廈門口，懸浮橫幅：
    「深淵物流雙十一誓師大會——代碼不能停！」
    尼祿站在紅毯盡頭，西裝外套搭在肩，襯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暗金魔紋。
    “歡迎，外包姐姐。”他側身，示意兩人跟上。
    阿爾芙腳步發飄，艾蘭卻把手輕輕搭在她肩，壓低聲音：“演示時，把測試數據提前降級 10%，留餘量。”
    “那不是作弊？”
    “這叫灰度容錯。”艾蘭理直氣壯。
    六
    魔方大廈 18 層，性能實驗室。
    上千塊魔晶屏幕拚成環形牆，實時顯示 TPS、延遲、內存、GC、龍骨隊列長度。
    尼祿抬手，所有燈光聚焦到中央講台——那裏擺著一台古老水晶主機，號稱「深淵心髒」。
    “給你十分鍾部署。”他看向阿爾芙。
    阿爾芙深吸氣，把電腦連接主機，上傳分支、編譯、壓測腳本一條線：
    &nake j128&nake test&nake bench`
    屏幕滾動，TPS 曲線像心電圖一路爬升。
    「120K → 135K → 140K」
    內存曲線穩如老狗。
    十分鍾過去，TPS 最終定格在 142K，比原來峰值 138K 還漲 3%。
    實驗室一片寂靜。
    尼祿挑眉，似笑非笑：“果然留了餘量。”
    阿爾芙心虛地幹笑。
    他卻揮手：“通過。”
    光屏刷新：
    &nerged」
    「深淵雲梯 3.14.16 已發布」
    &nemory leak fixed by alf004」
    霎時，所有屏幕滾動起綠色“SUCCESS”，禮炮魔法陣升空，炸成一行煙花字：
    「 KPI + 0%，BUG  100%，雙十一穩了！」
    尼祿抬手，掌聲停歇。他走近阿爾芙，壓低嗓音：“你贏了。但別忘了，遠程辦公也能加班到淩晨四點。”
    阿爾芙回以營業假笑：“謝謝老板，我回地球睡覺。”
    七
    返程列車上，她癱在座椅，像被抽掉骨頭的貓。
    艾蘭遞給她一瓶「回複魔力汽水」，拉開拉環，氣泡湧出發出輕微“啵”。
    “任務結束，”他說，“你正式成為王都空管科 L4 工程師，終身遠程職位，無需打卡。”
    阿爾芙卻盯著窗外，岩漿河在頭頂遠去，黑暗重新合攏。
    “可雙十一還有三天，”她喃喃，“萬一再出 bug……”
    “那就再修。”艾蘭語氣輕淡，“記住，你現在有‘否決權’——任何 revert，你都能拉分支反製。係統站在能修 bug 的人這邊。”
    列車汽笛長鳴，像為她吹響的號角。
    她忽然笑了，舉起汽水，對窗倒影裏的自己輕輕碰杯：
    “遠程辦公，007 開始。”
    八
    王都時間淩晨 4:44，列車升上地麵。
    窗外，雲梯重新點亮，像一條藍色血管橫跨夜空，龍骨列車在雲軌上飛馳，龍群有序排隊，再無堵塞。
    係統麵板悄然刷新：
    【主線①·完結】
    【獲得稱號：深淵修 bug 第一人】
    【獲得道具： VPN 終身會員×1，魔王黑卡×1，兔子拖鞋×2（已修複）】
    【解鎖新地圖：地球異世雙向通道】
    【解鎖新身份：王都空管·遠程工程師】
    【解鎖新主線：雙十一性能守護（可選）】
    阿爾芙關掉麵板，抬頭，看見天際泛起蟹殼青。
    她想起地球出租屋的床，想起還沒追完的番，想起老板還沒回的郵件。
    她抱起電腦，伸個懶腰：
    “該回家打卡了。”
    ——第四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