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造孽啊！李員外家那獨苗苗，昨個兒晚上也沒了，這都第十幾個了，才半個月啊！”
    “誰說不是呢！前些日子還有膽大的，聚集了幾十號人壯著膽子上秦霧山去尋，結果呢？
    妖怪毛都沒摸到一根，自己倒傷了十幾個被抬下來，再這麽下去，這日子真沒法過了。”
    “聽說那東西快得很，一陣風似的，人還沒看清啥模樣，就沒了……”
    “妖怪？”
    葉南絮耳朵尖，捕捉到了關鍵詞，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嗅到了魚腥味的貓。
    她仗著身量小，靈活地擠進人群，踮起腳尖去看那榜文。
    黃紙上墨跡清晰，大意是秦霧山有妖物作祟，屢傷人命，官府懸賞十萬靈石，誠邀能人異士前往除妖。
    十萬靈石，葉南絮心裏的小算盤劈裏啪啦一陣響。
    雖然剛發了筆橫財，但誰會嫌錢多？更何況，她骨子裏那份對未知事物的好奇和冒險精神也被徹底勾了起來。
    她退出人群，回到影六三人身邊，大眼睛撲閃撲閃，帶著躍躍欲試的光芒：
    “喂，怎麽樣？有沒有興趣？賞金雖然不算頂天，但去長長見識，順便為民除個害也不錯嘛？”
    她刻意把“為民除害”幾個字咬得重了些，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興奮。
    “去，必須去。”
    楚子淩第一個響應，摩拳擦掌，
    “反正趕路也是閑著，正好活動活動筋骨，看看是什麽妖怪這麽囂張。”
    “我聽南絮妹妹的。”
    東方烈立刻接口，目光落在葉南絮臉上，那眼神溫柔專注得能溺死人。
    “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那語氣，仿佛葉南絮要去天涯海角，他也會毫不猶豫地跟著跳下去。
    影六隻覺得一股酸氣混合著怒火直衝天靈蓋，胃裏一陣翻騰。
    “我去。”
    他誇張地翻了個巨大的白眼，聲音裏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
    “東方烈，你丫能不能有點出息？離了葉姑娘你是不是就不會走路了？”
    他內心瘋狂咆哮：
    “帝君啊帝君，您老人家再不來，您牆角都要被這朵裝模作樣的爛桃花給挖穿了，這臭不要臉的，裝什麽純情少男。”
    “行！那就這麽定了。”
    葉南絮一拍巴掌，笑容燦爛，直接無視了影六的吐槽和東方烈那過於灼熱的目光。
    她轉身，利落地分開人群，在周圍百姓驚愕、懷疑、擔憂交織的複雜目光注視下，“唰啦”一聲，幹脆利落地將那懸賞榜文揭了下來。
    這一下，如同在平靜的水麵投下巨石。
    所有圍觀者的目光，“唰”地一下，齊刷刷地聚焦在這個看起來嬌俏玲瓏、甚至帶著點稚氣的少女身上。
    驚訝、難以置信、看傻子似的憐憫、還有一絲絲微弱的期盼……種種情緒在人群中彌漫開來。
    “小丫頭，使不得啊！”
    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顫巍巍地勸阻，
    “那秦霧山上的東西凶得很！不是鬧著玩的！”
    “就是！官府懸賞這麽久都沒人敢接，你這細皮嫩肉的，別逞強送了性命！”
    一個挎著菜籃子的大嬸也滿臉憂色。
    葉南絮卻隻是揚了揚手中的榜文，露出一個自信滿滿的笑容：
    “放心吧，老伯，大嬸，我家祖傳就是幹這個的，專業捉妖！”
    四人不再耽擱，向人群打聽了秦霧山的具體方位，便頂著眾人複雜難言的目光，徑直出了城門，朝那座籠罩在淡淡灰色霧氣中的山峰行去。
    越靠近秦霧山，那股陰冷潮濕的氣息就越發明顯。
    北地的山巒本就顯得粗糲荒涼，此處的樹木更是稀疏凋零，隻剩下些枯枝頑強地指向鉛灰色的天空。
    嶙峋的怪石如同巨獸的獠牙，猙獰地裸露著，在薄霧中若隱若現，平添了幾分詭譎。
    山腳下，聚集著十幾個精壯的漢子。
    他們大多麵帶愁容，唉聲歎氣，不少人身上都纏著滲血的繃帶，顯然是之前上山“除妖”留下的紀念品。
    當葉南絮四人走近時，這些漢子們的目光立刻聚焦過來，尤其在看清領頭的是個年輕小姑娘後，眉頭頓時擰成了疙瘩，眼神裏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質疑和不屑。
    為首的漢子是個滿臉絡腮胡的壯漢，身材魁梧得像座鐵塔。
    他上下打量了葉南絮一番，從鼻孔裏哼出一股白氣，粗聲粗氣地開口，語氣雖帶著點勸誡，但更多的是輕視：
    “小丫頭片子，這兒可不是你過家家的地方，趕緊帶著你這幾個小白臉朋友回家去，別為了點賞錢，把命搭在這鬼地方！”
    他目光掃過葉南絮身後的影六、楚子淩和東方烈，自動把他們歸類成了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
    葉南絮也不惱，臉上依舊掛著甜甜的笑容，隻是那雙靈動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狡黠：
    “大叔放心，我家祖傳手藝，專業捉妖一百年，經驗豐富得很呢！”
    她歪了歪頭，故作天真地問，
    “你們不上去啦？”
    壯漢見她毫無懼色，隻當她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知天高地厚，重重歎了口氣：
    “剛撤下來，那鬼東西……邪門得很，速度快得嚇人，跟陣陰風似的。
    我們十幾個弟兄，連它長幾個鼻子幾隻眼都沒瞅清，就被抓傷了。”
    他指了指旁邊幾個身上纏著厚厚繃帶、臉色蒼白的同伴，語氣沉重。
    “哦！這麽快？”
    葉南絮挑了挑眉，不僅沒有被嚇住，反而興趣更濃了，嘴角勾起一抹躍躍欲試的弧度，
    “巧了不是？我跑得也挺快的！正好去跟它比比腳程。”
    話音未落，她腳下輕輕一點，整個人仿佛失去了重量。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沒有炫目的光影，她的身影如同融入風中的一縷輕煙，又像是投入水中的一滴墨汁，瞬間在原地淡化、消失！
    並非真正的消失，而是速度太快，在原地留下了一個極其短暫、近乎真實的殘影。
    而她的真身，已然化作一道肉眼幾乎無法捕捉的淡金色流光，以一種匪夷所思的、近乎瞬移般的速度，沿著陡峭崎嶇的山壁，筆直地朝著半山腰那片霧氣更濃的區域疾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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