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虛而不實”都在那簡單至極的一指麵前土崩瓦解。
    鬱結在胸口、幾乎要將他撕裂的狂暴氣息，像是找到了唯一的出口，瞬間變得無比順暢，如同奔流的大河找到了正確的河道。
    “呃啊——！”
    他猛地睜開雙眼，瞳孔中爆射出前所未有的精芒，一股淩厲無匹的劍氣不受控製地透體而出。
    他甚至來不及多想，身體的本能快過思維，左手閃電般抄起掉落在旁的長劍。
    “嗡——！”
    長劍入手，發出一聲歡快而清越的嗡鳴。
    楚子淩長嘯一聲，聲震破廟。
    嘯聲中充滿了狂喜和豁然開朗的暢快！他整個人如同掙脫了所有束縛的蛟龍，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
    借著這股沛然莫禦的衝勁和新領悟的、凝練到極致的劍意，他手中長劍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寒芒。
    劍光如虹，劍氣如龍。
    那凝聚了他所有頓悟和新生力量的一劍，帶著一往無前、撕裂一切的氣勢，悍然劈向破廟外那塊矗立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巨大山岩。
    轟隆——！
    震耳欲聾的巨響撼動了整座山頭。
    堅硬無比的山岩如同脆弱的豆腐，在無匹的劍氣下轟然炸裂。
    無數碎石如同暴雨般激射向四麵八方，煙塵衝天而起。
    旁邊幾棵碗口粗的樹木被狂暴的氣浪掃過，劇烈地搖晃起來，枝葉狂舞，嘩啦作響，仿佛在向這一劍的鋒芒頂禮膜拜。
    幾乎在同一時間，影六也動了。
    他緊閉的雙眼驟然睜開，眼中再無半分痛苦和混亂，隻剩下一種撥雲見日、勘破迷障的清明與狂喜。
    困擾他多年的瓶頸，那堅不可摧的壁壘，竟在方才那引導震蕩的一指下，出現了清晰的裂痕。
    “哈！”
    一聲短促而充滿力量的大喝從他喉間迸發。
    他手腕猛地一抖，那柄原本在他手中沉重無比、幾乎要脫手的長劍，此刻卻如同擁有了生命，發出一聲興奮到極致的、清越悠長的劍鳴。
    嗡——！
    排山倒海般的力量，不再狂暴無序，而是被一種舉重若輕、如臂使指的奇妙意境所統禦，如同被馴服的洪荒巨獸，瞬間凝聚於劍尖一點。
    影六手腕靈巧至極地一翻，劍尖輕顫，向前看似隨意地一點。
    轟——！
    一股沛然莫禦的恐怖力量從劍尖轟然爆發！目標並非遠處，正是破廟那兩扇本就搖搖欲墜的破爛木門。
    如同被無形的攻城巨錘正麵轟中。
    整扇廟門，連同周圍大片的土坯牆壁，在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中，瞬間化為漫天飛舞的木屑和煙塵。
    原地留下了一個巨大的豁口，而劍氣的餘波並未停歇，如同犁地的巨刃，在廟門前堅硬的地麵上，硬生生撕裂出一道深達數尺、長達丈餘的恐怖溝壑，泥土翻卷，深可見底。
    塵埃彌漫，碎石簌簌落下。
    楚子淩拄著劍，站在崩塌的巨石前，胸膛劇烈起伏，臉上卻洋溢著一種近乎夢幻的狂喜和難以置信。
    他看著自己持劍的手，感受著體內前所未有的通暢與力量，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得變了調：
    “小……小師妹，我……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剛才那一劍……我感覺到了，就是那種感覺。”
    影六也站在他身旁，望著廟門前那道觸目驚心的巨大溝壑，感受著體內那層橫亙多年的壁壘清晰地鬆動、裂開，一種全新的、更廣闊的力量境界仿佛就在眼前。
    他咧開嘴，笑得像個第一次得到糖果的孩子，又像個終於掙脫了枷鎖的傻子：
    “哈哈，哈哈哈，通了，真的通了，我感覺……我感覺我好像摸到那道門檻了，真的摸到了。”
    兩人臉上那純粹的、巨大的喜悅，如同陽光刺破陰霾，瞬間照亮了破敗的廟宇。
    那是武者突破自身桎梏、窺見更高境界時最本真的狂喜。
    然而，一個極其不和諧、充滿了嫌棄和鄙夷的聲音，懶洋洋地打破了這份激動：
    “切，就這點三腳貓的成就？劈了塊石頭，拆了個破門？至於高興得像個二百斤的傻子？”
    南宮昊不知何時又雙手抱胸，斜倚回了門口那半截斷壁上，臉上掛著那副標誌性的、能把人氣死的嫌棄表情，慢悠悠地搖頭晃腦，
    “嘖嘖嘖，這倆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也太容易滿足了吧？丟人。”
    這冷水潑得又狠又準，瞬間澆滅了楚子淩和影六臉上那燦爛的笑容。
    兩人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鴨子，狂喜的表情僵在臉上，脖子有些僵硬地，循著那熟悉又欠揍的聲音，緩緩地扭過頭來。
    當看清說話之人的麵容時，楚子淩的眼珠子差點瞪出眼眶。
    他猛地倒抽一口冷氣，聲音都劈了叉：
    “我……我去，南宮……南宮昊？小……小六，快，快掐我一下，我是不是氣血逆行眼花了？”
    他使勁揉了揉眼睛，又看過去。
    影六的反應也沒好到哪裏去，他臉上的傻笑瞬間凍結，嘴角抽搐了一下，用一種確認般的、帶著點破罐破摔的吐槽語氣說道：
    “沒……沒眼花。就他這身能把人眼閃瞎的金絲銀線騷包錦袍，還有那張欠揍到獨一無二的臉……一般人，還真模仿不來。”
    他盯著南宮昊那身即使在破廟裏也一絲不苟、華貴得閃瞎人眼的裝束，語氣篤定。
    下一秒，楚子淩臉上的震驚如同變戲法般消失無蹤，瞬間切換成了足以融化寒冰的、極致獻媚的笑容。
    他搓著雙手，像個看到金元寶的守財奴，一個箭步就衝到了南宮昊麵前，腰彎得幾乎要鞠到地上，聲音甜膩得能齁死人：
    “哈哈，南宮前輩，真的是您，晚輩楚子淩，久仰前輩大名，如雷貫耳。
    今日得見真容，簡直三生有幸，祖墳冒青煙啊！
    剛才您那神乎其技的……呃，指點，對對對，指點。”
    他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
    “簡直是醍醐灌頂，撥雲見日，晚輩苦思冥想數月不得其解的關竅，您就那麽……就那麽輕輕一點，居然就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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