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說是受了刺激，這才...哎。”
    另一個瘦些的婆子壓低了聲音，
    “元帥也是真心疼他，你看吃穿用度，哪樣差了？夫人留下的那個小丫頭小翠，還有老吳頭，伺候得多精心。”
    “精心是精心，可到底是個癡兒了...倒是便宜了大少爺和他那娘...”
    胖婆子努努嘴，意有所指。
    葉南絮心中那根弦猛地被撥動。
    五歲前聰穎，母親去世後受刺激變傻？元帥疼愛，舊仆忠心？
    這劇情...太過熟悉。她幾乎立刻斷定，這癡傻背後，必有隱情。
    當夜，月黑風高。
    葉南絮如一道輕煙，潛入了侍女小翠的房間。
    同樣手法製住人，易容成她的模樣，又將真小翠藏好，喂下令人昏睡的丹藥。
    次日，她便以小翠的身份，出現在了那位癡傻的大少爺孟鈺身邊。
    端茶送水，陪伴嬉鬧。
    一連數日，葉南絮仔細觀察。
    孟鈺的行為與孩童無異，眼神懵懂澄澈，玩泥巴能玩一下午，對著蝴蝶也能傻笑半天，完全看不出破綻。
    連照顧他多年的吳伯，也依舊是那副沉默寡言、細心周全的老仆模樣。
    難道...是自己猜錯了？這隻是宅鬥劇看多了產生的臆想？
    葉南絮幾乎要放棄這個方向，準備另尋他法。
    就在她準備撤離的前夜，因心中煩悶，在她居住的、離孟鈺臥室不遠的下人房窗邊坐下，尋思著下一步的計劃。
    一道極其輕微的門軸轉動聲自孟鈺房內傳來。
    她微微一愣，心裏不由疑惑，這麽晚了誰會來找一個傻子，她立刻屏息凝神，將聽覺提升到極致。
    夜闌人靜，那兩個壓得極低、卻清晰無比的聲音，一字不漏地飄入她耳中。
    “少爺，今日元帥又大發雷霆，兵符失竊之事，恐難善了。”
    是吳伯蒼老而沉穩的聲音。
    緊接著響起的，卻是一個清明、冷靜，甚至帶著一絲冰冷譏誚的年輕男聲，與白日裏的癡傻稚嫩判若兩人。
    “讓他怒去吧，他隻會以為是前幾日那夥人得手後掉了包，懷疑不到我們頭上。”
    “吳伯，我等這一天太久了，五歲那年，我親眼看著他和大姨娘將那碗藥灌進母親嘴裏……那時我便知道，隻有‘傻’，才能活下去。”
    “哇靠！居然是孟鈺，那個傻子。”
    葉南絮心裏猛的一驚，果然如此。
    “那兵符...”
    吳伯的聲音帶著一絲擔憂。
    “那日有人潛入書房，我恰好在內間休憩，察覺動靜，便知機會來了。”
    孟鈺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快意，
    “他們引發混亂，我不過順手推舟，將父親藏在暗格裏的真兵符取走，換了塊假的進去。
    父親隻會疑心那夥賊人，誰會懷疑一個傻子呢？”
    “少爺睿智，隻是兵符放在我們這裏，終是危險。”
    “無妨，最危險的地方才最安全。他們搜遍全府，也搜不到我的枕芯之內。”
    窗外，葉南絮聽得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好一個隱忍深沉的大少爺，好一個借刀殺人、金蟬脫殼之計。
    阿武叔伯他們險些成了他的替罪羊，背負盜符之名，被全城追殺。
    憤怒之後，是極致的冷靜，一個計劃瞬間在她腦中成型。
    既然你偷梁換柱，我便來個以牙還牙，讓你空歡喜一場。
    葉南絮悄無聲息地退開，眼中閃過狡黠而銳利的光芒。
    她需要找一個最合適的時機，不僅要把兵符調換，還要捉弄這傻少爺一番。
    接下來的兩天，葉南絮繼續以侍女小翠的身份潛伏在孟鈺身邊，仔細觀察他的生活習慣和吳伯的行動規律。
    她發現孟鈺雖然裝傻，但對吃食極其挑剔，每日午休後必飲一盞特製的安神茶。
    機會來了。
    這日午後，葉南絮照例為孟鈺準備茶點。
    趁吳伯被孟元帥叫去的空當，她迅速將一小包特製迷藥撒入孟鈺的茶盞中。
    這迷藥是她特製的，無色無味，飲後半個時辰才會發作，屆時人會昏睡如泥，雷打不醒。
    “少爺，請用茶。”
    她模仿著小翠的語調，恭敬地遞上茶盞。
    孟鈺懶洋洋地接過，看都沒看就一飲而盡，繼續擺弄手中的九連環——當然，是故意擺出笨拙的樣子。
    葉南絮垂眸掩去眼中的笑意，安靜退到一旁。
    果然，半個時辰後，孟鈺開始哈欠連天，不久便伏案酣睡，呼吸深沉均勻。
    葉南絮輕手輕腳地靠近，試探性地喚了兩聲：
    “少爺？少爺？”
    毫無反應。
    她迅速行動，先是將房門輕輕閂好，然後走到孟鈺床前，伸手探入枕芯。
    果不其然，指尖觸到一塊硬物。她小心取出，正是一塊青銅兵符，上麵雕刻著雷雲紋樣，中間一個“迅”字蒼勁有力。
    “找到了。”
    葉南絮心裏歡呼一聲，卻也不敢耽擱。
    她從懷中取出早已備好的假兵符——這是她這幾日暗中仿製的，外觀與真品幾乎無異，隻是重量稍輕——塞回枕芯中。
    真兵符入手微涼，葉南絮小心地將其收入貼身內袋，正欲離開，忽然心念一轉，眼中閃過一抹惡作劇的光芒。
    她從袖中取出一張紙條，用桌上的筆墨匆匆寫下幾字：
    “多謝贈符，傻少爺不必再裝。”
    落款處，她畫了個俏皮的笑臉。
    將紙條輕輕放在孟鈺手邊後，她冷哼一聲：
    “若不是想到你也是個苦命人，計算叔伯幾人的事，本姑奶奶才不會就這麽算了。”
    葉南絮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想象著孟鈺醒來後看到紙條時的表情，她幾乎又要笑出聲來。
    月明星稀，葉南絮如夜鶯般輕巧地翻過孟府高牆，落在寂靜的街道上。
    她回頭望了一眼氣勢恢宏的孟府，嘴角揚起得意的弧度。
    “兵符到手，下一個驚喜該送給娘親他們了。”
    她輕聲自語，身影迅速融入夜色之中。
    而此時，遠在山穀木屋中的鳳青鸞忽然心緒不寧地走到窗前，望向穀外。
    “絮兒這孩子，說是回四合院休息，這都好幾天沒見人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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