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紋丹！
    這已是此丹品質的極致象征，蘊含著磅礴無比的生機與純淨至極的淨化藥力。
    墨塵尊者手法快如閃電，精準無比地將那枚兀自跳動的九紋聖丹撈入手中。
    幾乎在同一瞬間，葉南絮並指一點刺在嚴閣主喉間要穴的那根最主要的能量絲線，將所有涅盤之火的力量瞬間引爆，清喝道：
    “魔障，此時不出，更待何時，出……”
    “噗——！”
    嚴閣主身體猛地向上弓起，一口濃稠如墨汁、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的黑色淤血，從他口中狂噴而出。
    那團被壓縮到極致的魔氣，也隨之從這口淤血中被徹底帶出，暴露在空氣中後，發出“嗤”的一聲輕響，如同冰雪遇陽，迅速消散於無形，隻留下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魔氣離體，嚴閣主身體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頭一般，軟軟地癱倒在石榻上，臉色瞬間變得灰敗，氣息微弱到了極點。
    舊疾仿佛也因為失去了魔氣的“支撐”而驟然反撲，讓他陷入了最危險的虛弱期。
    就在這舊力已去、新力未生，生死懸於一線的關口。
    墨塵尊者眼疾手快，沒有絲毫遲疑，屈指一彈。
    那枚剛剛煉製成功、還帶著溫熱丹氣的九紋聖丹，化作一道乳白色的流光，精準無誤地射入了嚴閣主因吐血而尚且微張的嘴裏。
    丹藥入口，甚至無需吞咽，便瞬間化作一股暖流，如同初春融化冰雪的陽光，又如同滋養萬物的甘泉，迅速擴散至嚴閣主的四肢百骸。
    精純溫和卻又磅礴無比的藥力，首先撫平了被魔氣侵蝕和涅盤之火灼燙後留下的創傷，緊接著，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修複那沉積多年、早已千瘡百孔的舊疾根源……
    嚴閣主發出一聲無意識的、帶著解脫意味的悶哼，臉上瞬間湧上一抹不正常的潮紅，隨即又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度疲憊後的安寧。
    他渾身虛脫，連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勉強地、極其緩慢地轉動眼球，向墨塵和葉南絮投去一個包含了無盡感激、慶幸和釋然的複雜眼神，隨即眼皮沉重地合上，陷入了深度的沉睡中。
    他的氣息雖然依舊微弱，但卻不再像之前那般紊亂欲絕，而是變得平穩、悠長，帶著一種生機重新萌發的韻律。
    墨塵直到此時，才真正地、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憋了許久的濁氣。
    他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額頭——雖然上麵並沒有汗水，主要是精神上的極度緊張。
    看著昏睡過去但氣息已然平穩的嚴閣主，又轉頭看了看臉色蒼白、幾乎站立不穩，但眼神卻明亮如星、帶著成功喜悅的女兒，臉上終於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嘿嘿，搞定。”
    他恢複了那副略帶戲謔的模樣，走到女兒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遞過去一瓶恢複元氣的丹藥，
    “閨女，辛苦了。這次要不是你的涅盤之火和小聖靈，光靠老爹我，還真未必能把這老小子從鬼門關徹底拉回來。”
    葉南絮接過丹藥服下，感受著藥力化開，滋養著幹涸的經脈和識海，輕輕搖了搖頭：
    “是老爹的丹藥品階夠高，時機把握得也恰到好處。”
    墨塵尊者得意地揚了揚眉毛，隨即又像是想起了什麽，摸著下巴，眼中閃過一抹熟悉的老狐狸般的、帶著點腹黑的光芒：
    “不過這老小子，睡一覺起來，估計又能活蹦亂跳地找咱們麻煩，吹胡子瞪眼拍桌子了。
    哼哼，這次為了救他，咱們可是下了血本了……”
    他掰著手指頭開始算賬，聲音不大，卻恰好能讓一旁的葉南絮聽清：
    “你想啊，九紋聖丹啊！還是用千年雪蓮煉製的，這材料費、手工費，得值多少靈晶？
    還有我閨女你，耗費心神動用涅盤神火，這可是壓箱底的保命神通。
    更別提還動用了識海裏那小聖靈的力量，這損耗，這人情……嘖嘖。”
    葉南絮調息著，聞言，蒼白的唇角微微向上彎起一個清淺而同樣帶著一絲狡黠的弧度。
    她看著陷入沉睡、眉宇間終於舒展開來的嚴閣主，輕聲道，聲音雖輕，卻清晰無比：
    “嗯，老爹說的是。是該好好跟嚴閣主算算這筆‘診金’。
    畢竟，我們為了那關鍵的雪蓮，可是差點埋在雪山裏，‘九死一生’才拿到的呢。”
    她特意在“九死一生”四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父女倆對視一眼，無需言語，眼中同時閃爍起如出一轍的算計的光芒，那是一種血脈相連的默契。
    女兒懂他的斤斤計較，他懂女兒的推波助瀾，這對父女，在“坑人”這件事上，向來是最佳拍檔。
    “嘿嘿，乖女兒說得對。”
    墨塵笑眯眯地，動作卻毫不含糊。
    隻見他手腕一翻，不知從何處摸出一張質地考究的宣紙，指尖靈力微吐，一行行龍飛鳳舞、卻又暗藏鋒銳的字跡便躍然紙上。
    那內容，赫然是一張數額駭人聽聞的“欠條”，
    詳細羅列了救治嚴閣主所耗費的“心血”，尤其是那株“九死一生”得來的雪蓮，更是被標上了天文數字。
    欠條寫好，墨塵滿意地吹了吹未幹的墨跡。
    葉南絮心領神會，靈動地走上前，抓起嚴閣主那隻無力垂落的手。
    笑眯眯的看向他的唇角因先前逼毒氣嘔出來的血漬。
    沒有絲毫猶豫，牽起他那根修長卻蒼白的手指，精準地抹上新鮮的血液，然後絲滑地、穩穩地按在了欠條落款處的“大名”旁。
    一個鮮紅刺目的指印，就此誕生。
    配合著那龍飛鳳舞的欠款數額，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大功告成。”
    葉南絮拍拍手，臉上是惡作劇得逞般的燦爛笑容。
    墨塵小心翼翼地將欠條折疊好，揣入懷中，仿佛揣著稀世珍寶。
    父女倆再次相視一笑，目光掃過榻上對此一無所知的嚴閣主，想象著他蘇醒後看到這巨額欠款時可能出現的精彩表情，心裏一陣暢快。
    這算是收取一點“精神補償費”，畢竟，雪山之行，確實凶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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