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複活一個人有何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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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瑤癱軟在地,哭聲從最初的嘶啞宣泄,漸漸轉變為一種更深沉、更複雜的嗚咽。淚水如同開閘的洪流,浸濕了她身下的塵土,卻不再是絕望的冰冷,而是帶著一種灼熱的溫度。這哭聲裏,有手刃仇敵後血脈賁張的餘悸,有對慘死父母無盡思念的酸楚,更有一種背負了太久、終於可以卸下的沉重枷鎖碎裂後的虛脫與……欣慰。
    她哭了很久,仿佛要將過去七年,乃至更久歲月中所有無法言說的痛苦,都通過這滾燙的淚水徹底衝刷幹淨。
    陳玄始終靜靜地站在她身旁,沒有出聲打擾,也沒有貿然上前。他隻是用一種包容而溫和的目光注視著她顫抖的背影,仿佛一座沉默而可靠的山巒,為她擋去外界的風雨,給予她盡情宣泄的空間。
    終於,夜瑤的哭聲漸漸低了下去,變成了斷斷續續的抽噎。她用手背胡亂地抹去臉上的淚水和血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胸腔中所有的鬱結都呼出體外。
    下一秒,她用盡剛剛恢複的一點力氣,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因為虛弱和情緒激動,她的身體微微晃了晃,但眼神卻不再迷茫和恐懼,而是多了一絲劫後餘生的清澈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堅定。
    她沒有絲毫猶豫,轉身便撲進了陳玄的懷裏,再一次緊緊地抱住了他。這一次的擁抱,與之前崩潰時的無助截然不同,充滿了依賴、感激,以及一種雛鳥歸巢般的眷戀。她把臉深深埋進陳玄的胸膛,感受著他身上傳來的令人安心的溫度和心跳聲,仿佛這裏是世間最安全的港灣。
    陳玄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帶著決絕意味的擁抱撞得微微一怔,但隨即,他便毫不猶豫地伸出雙臂,將她嬌小卻不再那麽冰冷的身軀緊緊擁住。他低下頭,能聞到她發間淡淡的清香或許是叁的治療效果),也能感受到她微微顫抖的肩膀。
    “如果哭出來好受些,”
    陳玄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在她耳邊輕輕響起,帶著前所未有的耐心和憐惜。
    “那就再哭一會兒,沒關係。有我在這裏。”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鄭重,仿佛在立下一個永恒的誓言:
    “但我向你保證,從今以後,隻要我陳玄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再讓你受一絲一毫的委屈,不會再讓你流一滴無謂的眼淚!你的眼淚,到此為止了。”
    這番話,如同溫暖的泉水,流淌進夜瑤千瘡百孔的心田。她沒有再哭,隻是更緊地回抱住他,用力地點了點頭,喉嚨裏發出一個模糊卻堅定的音節:
    “嗯!”
    就在這溫情脈脈的時刻,兩人周圍的虛空之中,三道常人無法察覺的身影正饒有興致地“圍觀”著。
    後宮係統“壹”側臥在一片粉色的光暈裏,雙手捧著臉頰,媚眼如絲,發出嘖嘖的讚歎:
    “哎呦呦~瞧瞧這一對兒,真是郎情妾意,羨煞旁人呢!這英雄救美、美人傾心的經典橋段,真是百看不厭!真想用留影石把這一幕記錄下來,以後放在宿主後宮紀念館裏當鎮館之寶!”
    治療係統“叁”則懸浮在翠綠色的生機光團中,臉上帶著溫柔而欣慰的笑容,輕輕頷首:
    “能解開心中鬱結,重塑求生之念,對她的恢複大有裨益。宿主此舉,甚好。”
    而主導係統“零”,依舊是那副雙手抱胸、懸浮於銀色星輝中的高冷模樣。她銀色的眼眸掃過相擁的兩人,沒有任何表情,隻是用她那毫無波瀾的聲線淡淡評價了一句:
    “情感波動符合預期,有利於宿主狀態穩定。效率尚可。”
    仿佛在評估一項實驗數據。
    陳玄自然聽不到係統們的議論,他隻是靜靜地抱著夜瑤,感受著懷中人兒逐漸平複的呼吸和心跳,心中一片寧靜。他知道,對於夜瑤而言,一個舊的、充滿痛苦紀元已經結束。而一個全新的、由他守護的未來,正悄然開啟。
    陳玄輕輕拍了拍夜瑤的後背,低聲道:
    “瑤兒,你先稍等片刻,我需要凝神溝通一些事情。”
    夜瑤雖然不解,但此刻對陳玄已是全心依賴,她乖巧地點了點頭,鬆開了懷抱,隻是依舊緊挨著他站著,仿佛他是她唯一的支柱。
    陳玄閉上雙眼,意念沉入識海深處,輕聲呼喚:
    “零,我需要進入係統空間。”
    【準。】
    隨著零那冰冷而簡潔的回應,陳玄感覺意識一陣輕微的抽離感,下一刻,他已置身於那片浩瀚瑰麗的“萬象殿堂”之中。腳下是波光粼粼的銀色地麵,頭頂是流轉的星辰與符文極光。
    而他的麵前,三道風格迥異卻同樣驚豔的身影,正懸浮在那裏。
    主導係統“零”依舊雙手抱胸,懸浮在中央,銀眸淡漠,周身星輝流轉,仿佛是一切的核心。
    治療係統“叁”位於左側,身周環繞著溫和的翠綠色生命光暈,臉上帶著恬靜的微笑。
    後宮係統“壹”則在右側,側臥在粉色霞光之上,玉足輕晃,媚眼如絲地看著他,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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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這三位“係統”注視著,陳玄深吸一口氣,他知道她們的能耐遠超想象,但接下來的請求,依舊讓他心中有些忐忑。他握緊雙拳,目光主要看向零,但也掃過叁和壹,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和懇切:
    “零,叁,壹……我知道你們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我……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他頓了頓,鼓足勇氣說道。
    “你們……能不能幫我,複活夜瑤的父母?”
    此話一出,係統空間內的氣氛似乎有了一瞬間的凝滯。
    零的銀色眼眸沒有任何波動,隻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就這?”。
    壹率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花枝亂顫:
    “哎呦喂,我的傻宿主喲~你還真是會給我們找‘簡單’任務呢!”
    她雖然笑著,但語氣裏並沒有真正的為難,反而像是覺得很有趣。
    叁則是溫柔地點了點頭,臉上帶著“早知如此”的神情。
    零終於開口,聲音依舊毫無波瀾,卻帶著一種睥睨一切的傲然:
    “質疑我的能力?區區讓死人複活,逆轉時空法則層麵的基礎操作,也值得你如此鄭重其事地提出?”
    叁接過話頭,聲音如同春風般撫慰人心:
    “宿主,請放心。隻要靈魂印記未曾被徹底從根源上抹除,哪怕僅剩一絲殘魂,甚至靈魂已然潰散,隻要你想,我都能將其重新匯聚,重塑魂體,灌注生機,讓他們完好如初地歸來。”
    她的語氣平靜,仿佛在描述一件如同吃飯喝水般簡單的事情。
    陳玄聞言,心中懸著的大石終於落下,取而代之的是難以抑製的狂喜和激動!他原本隻是抱著一線希望,沒想到對她們而言,這真的是如此“簡單”的事情!
    “當真?!太好了!多謝!太感謝了!”
    陳玄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
    “我這就去告訴瑤兒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他意念一動,意識瞬間回歸現實。
    重新睜開眼,看到身旁夜瑤那依舊帶著悲傷殘餘卻無比依賴的眼神,陳玄深吸一口氣,雙手扶住她的肩膀,直視著她的眼睛,用無比堅定和激動的語氣說道:
    “瑤兒!聽著!我有辦法了!我有辦法可以複活你的爹娘!讓他們重新活過來,回到你身邊!”
    話音落下的瞬間——
    時間,仿佛凝固了。
    風聲、呼吸聲、甚至心跳聲,都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放大,然後又歸於死寂。
    夜瑤整個人如同被一道無形的九天玄雷狠狠劈中!
    她猛地從陳玄懷中掙脫出來,踉蹌著後退了兩步,一雙美眸在瞬間瞪大到了極限,瞳孔劇烈地收縮,仿佛聽到了世間最荒謬、最不可能、卻又最讓她靈魂顫抖的話語!
    “你……你說什麽?!”
    她的聲音尖銳得變了調,充滿了極致的難以置信和一種近乎崩潰的狂亂。她死死地盯著陳玄的臉,仿佛要從他臉上找出哪怕一絲一毫開玩笑的痕跡。
    “複……複活?我爹……我娘?”
    這幾個字從她顫抖的唇間吐出,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砸在她脆弱的心房上。父母慘死的畫麵,是她多年來最深的夢魘,是她所有痛苦和仇恨的根源!她曾無數次在深夜無聲哭泣,祈求上蒼能讓時光倒流,能讓爹娘回來,但那隻是絕望中不切實際的幻想罷了!
    人死不能複生!這是天地間最基本的法則!是連三歲孩童都知道的鐵律!
    可是……可是眼前這個男子,這個剛剛以匪夷所思的手段為她報了血海深仇,顛覆了她所有認知的男人,竟然用如此肯定的語氣告訴她……可以複活?
    巨大的衝擊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思維完全停滯。她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劇烈地喘息著,胸口劇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因為缺氧而暈厥過去。她的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比之前任何一次恐懼或哭泣時顫抖得都要厲害!
    那不是恐懼,而是一種被巨大的、顛覆性的希望狠狠衝擊後,產生的近乎痙攣的反應!是溺水之人突然看到岸邊伸來的救命繩索時,那種不敢相信、害怕是幻覺、卻又拚命想要抓住的本能!
    她看著陳玄,眼神中充滿了極致的混亂、茫然、以及一種連她自己都不敢去觸碰的、微弱的、卻如同星火般開始燃燒的……希冀之光!
    “真……真的嗎?”
    終於,她用盡全身力氣,從喉嚨深處擠出這三個字,聲音沙啞得如同破鑼,每一個音節都帶著血淚般的期盼和恐懼。
    “陳玄大哥……你……你沒有騙我?人死……真的可以複生?”
    她的雙手緊緊攥成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滲出血絲都渾然不覺。她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意識,都死死地鎖定在陳玄身上,等待著他的回答,仿佛他的下一句話,將決定她是墜入更深的地獄,還是……飛向不敢想象的天堂。
    陳玄看著她這副仿佛靈魂都在顫抖的模樣,心中充滿了憐惜,但更多的是堅定。他迎上她那幾乎要將他灼穿的目光,用力地、無比鄭重地點了點頭,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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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瑤兒,相信我!我說能,就一定能!我一定會讓你的爹娘,重新回到你的身邊!”
    這一刻,夜瑤的世界,仿佛被一道從未有過的光芒,徹底照亮了。
    後宮係統“壹”就慵懶地伸了個懶腰,將那曼妙的曲線展露無遺。
    “好啦好啦,既然小宿主這麽心急,那姐姐我就辛苦跑一趟吧~”
    她媚眼如絲地瞥了一眼零和叁。
    “這種小事,就不勞煩老大和叁妹妹出手啦。”
    話音未落,壹的身影輕輕一晃,便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跡,悄無聲息地從萬象殿堂中消失了。
    冥界,亡者安息與審判之地。
    這裏沒有日月星辰,天空是永恒的昏黃與暗紫交織的色彩,仿佛凝固的黃昏。空氣中彌漫著冰冷的死寂氣息,以及無數魂魄低語、哀嚎匯聚成的、足以讓生靈魂飛魄散的【幽冥鬼音】。一條渾濁不堪、水流緩慢的【忘川河】橫貫大地,河水中沉浮著無數掙紮的虛影。河上唯一的【奈何橋】前,排著一眼望不到頭的魂魄長龍,等待著喝下那碗能忘卻前塵的孟婆湯。遠處,隱約可見巨大的【輪回盤】緩緩轉動,決定著魂魄的下一世歸宿。整個冥界都籠罩在一種森嚴、壓抑、不容褻瀆的規則氛圍之中。
    在這片死寂世界的核心,矗立著一座由無數慘白骸骨和黑色冥石壘砌而成的宏偉宮殿——【幽冥殿】。
    冥王哈迪斯我們暫且給他起個應景的名字),正端坐在由巨龍顱骨打造的王座上,處理著堆積如山的生死簿。他頭戴黑玉冠冕,身披暗影長袍,麵容威嚴,周身散發著執掌死亡法則的磅礴氣息,是冥界當之無愧的主宰。
    突然,他眉頭一皺,感到一股極其不和諧、充滿生機的、甚至帶著點……媚意的力量,蠻橫地闖入了他的領域!
    “何人膽敢擅闖冥界?!”
    哈迪斯的聲音如同萬載寒冰,帶著不悅和威壓,響徹整個幽冥殿。規則之力隨之湧動,試圖將這“不速之客”排斥出去。
    然而下一秒,一道粉色的霞光無視所有規則阻礙,直接出現在了大殿中央。霞光散去,露出了壹那傾國傾城、卻與這陰森環境格格不入的身影。
    “喲~這就是冥界啊?裝修風格挺……別致的嘛,就是光線暗了點,怪冷的。”
    壹旁若無人地打量著四周,還伸出纖纖玉指,嫌棄地彈了彈王座扶手上不存在的灰塵。
    哈迪斯瞳孔一縮,他能感覺到眼前這女子看似嫵媚動人,實則體內蘊含著一種他無法理解、甚至讓他靈魂深處都感到戰栗的恐怖力量!但他身為冥界之主,規則的代表,必須維持威嚴!
    他強壓下心悸,沉聲道:
    “汝乃生者,擅闖冥界,擾亂陰陽秩序,已觸犯天條!速速離去,否則休怪本王按冥界律法,將汝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律法?秩序?”
    壹仿佛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用玉手掩著嘴,發出一串銀鈴般的輕笑
    “哎呦,我說冥王大叔,別這麽嚴肅嘛~人家就是來跟你打個商量,借兩個魂魄用用。”
    “荒謬!” 哈迪斯怒極,“魂魄歸位乃天地定數,豈容你說借就借!此乃因果輪回之鐵律,絕無可能!”
    “鐵律?”
    壹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了些,她微微歪頭,那雙勾魂奪魄的媚眼輕輕眯起,看向哈迪斯。雖然沒有散發出任何氣勢,但就在這一瞬間,哈迪斯感覺自己仿佛被一頭沉睡的洪荒巨獸盯上,整個冥界的規則都在哀鳴、顫抖!他賴以維係權柄的死亡法則,在對方麵前竟然顯得如此脆弱不堪!
    壹用她那獨特的、帶著一絲慵懶卻不容置疑的語氣,輕輕說道:
    “大叔,你看我……像是個會跟你講因果的人嗎?”
    “咕咚……”
    哈迪斯艱難地咽了口唾沫雖然冥王可能不需要這個動作),額頭瞬間沁出冷汗也可能是冥界特有的冷凝水)。所有的威嚴、規則、律法,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麵前,都成了可笑的遮羞布。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再敢說個“不”字,眼前這位姑奶奶可能就不隻是“借”魂魄了,說不定連他的冥王殿都能一起搬走!
    識時務者為俊傑!哈迪斯瞬間變臉,臉上堆起了極其僵硬且諂媚的笑容這對他那張威嚴的臉來說難度極高):
    “咳咳……那個……前輩您說得對!是在下迂腐了!什麽因果輪回,都是唬人的!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不知前輩您想帶哪兩位魂魄走?我這就給您查!立刻!馬上!”
    他一邊說,一邊手忙腳亂地翻動生死簿,態度恭敬得如同麵對頂頭上司。
    壹滿意地點點頭,報出了夜瑤父母的名字和生辰信息。哈迪斯不敢怠慢,很快便從忘川河畔找到了那兩個尚未輪回、因執念而徘徊的純淨靈魂,畢恭畢敬地引到壹的麵前。
    壹看著這兩個茫然的魂魄,隨手打出兩道粉色光華將其護住,然後對哈迪斯揮了揮手:
    “謝啦,大叔~下次有空再來找你喝茶哦~”
    說完,她便帶著魂魄,化作霞光,無視冥界所有壁壘,瞬間消失不見。
    隻留下冥王哈迪斯癱坐在王座上,擦了擦冷汗,長長舒了口氣,喃喃道:
    “嚇死本王了……這尊大神到底是哪來的?以後可得把冥界大門看緊點……”
    而壹,已經帶著“戰利品”,優哉遊哉地返回係統空間複命去了。碾壓冥界,輕鬆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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