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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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女士,恕我抱歉,‘救贖’是很重的兩個字,恐怕我擔不起。”
    戚曼君講述的過往很沉重,秦疏意為她遺憾。
    淩絕在這樣的愛恨糾葛下長大,也很令人惋惜。
    她不會說他比普通人已經多有很多錢了,所以缺愛並不算什麽。
    命運的陣痛落在每個人身上的印記是不一樣的,無法比較輕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課題要修習。
    可戚曼君一直在不著痕跡地引導她去心疼淩絕,接近,治愈淩絕。
    然而她不知道,他們的開始同樣隻是一場玩鬧的遊戲。
    淩絕的真心有幾分尚不可知,能持續多久更是未知答案。
    且不論她能否成功,可要靠近一隻流浪的刺蝟,是需要擁抱者付出代價的。
    很可惜,她是個自私的人,做不了別人的太陽。
    她尊重戚曼君的拳拳愛子之心,但同樣心疼自己的父母。
    若她為了愛一個男人而受傷,秦淵和周韻禾會比她更痛。
    因這份心,她做不了不顧一切的人。
    ……
    麵對秦疏意的拒絕,戚曼君並未生氣,反而更加欣賞。
    她承認,她是有帶偏秦疏意的意思。
    若是個戀愛為重,又喜歡阿絕的女孩子,可能早已經因為複雜的往事對阿絕心疼不已,從此以後想盡一切辦法去付出,去讓阿絕感受愛了。
    可秦疏意心軟,善良,卻始終清醒。
    教導一個純白的幼兒尚且困難,何況是去改變一個成年的心智健全的人。
    這不是她的責任。
    戚曼君無奈地笑了下,“看來我對你們單方麵的支持並沒有什麽意義。”
    阿絕想要追回分手的女朋友,恐怕道阻且長。
    秦疏意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見到了輕揚的雨幕中,撐著傘向她們走過來的淩絕,眸光輕閃。
    她突然對著戚曼君說了一句,
    “我覺得愛情在淩絕生命中的比重也許沒有您想象的多。
    倒是您作為母親,若真想讓他走入健康的親密關係,不如以身作則,先教會他如何從一段不好的關係裏脫身。”
    戚曼君眼神動了動,詫異地望向她。
    秦疏意卻已經垂下長睫,眼觀鼻鼻觀心。
    不好意思了,她除了自私,還特別記仇。
    淩慕峰拿她父母威脅她,那她隻好也給淩慕峰添點堵了。
    反正戚曼君已經掌握了戚家,淩絕也從淩慕峰手中交接過了權力。
    若當初不離婚是出於現實顧慮,那現在離不離還不是看戚曼君願不願意。
    當然,大家族牽一發而動全身,秦疏意沒指望能成。
    可淩慕峰看戚曼君的眼神,分明是餘情未了,讓他被妻子刺痛一下也沒什麽吧。
    畢竟多吃了幾十年米,戚曼君很快猜透了她的用意。
    因這份小脾氣,戚曼君彎了彎唇,“秦小姐,跟你聊天很有趣,希望阿絕爭氣一點。”
    話音落地,麵色冷峻的淩絕已經走到她們麵前。
    他眸中含著戾氣,“我記得我說過,不要找她。”
    他微妙地站在了戚曼君對立的位置。
    母子兩個確實如她所說,沒有半分的熟稔和溫情,那晚的安慰也不過是流星閃現。
    戚曼君也收起了在秦疏意麵前的輕鬆,神色淡淡道:“是你爸將人約來的。”
    她沒有替淩慕峰遮掩的意思。
    秦疏意也點點頭,“我和戚女士是偶遇。”
    聽到那個人的介入,淩絕神色更冷。
    他抿緊了唇對著戚曼君說了聲“抱歉”。
    又看向秦疏意,問:“淩慕峰跟你說了什麽?”
    秦疏意貫徹乖巧的老實人人設,很輕易就告了一狀。
    “讓我離你遠點,認清自己的身份,順便關心了一下我的父母。”
    旁聽的戚曼君翹起唇角。
    她倒是識時務,很會借力打力。
    秦疏意理直氣壯。
    淩慕峰和陶望溪確實不一樣,當初陶望溪顧忌著淩絕的手段,不敢真的對秦家下手。
    可淩慕峰畢竟是淩絕的父親,萬一他發瘋呢。
    與其事後去考驗淩絕在一個前女友和父親之間選誰,不如事先預防起來。
    果然,淩絕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但很快就做出了行動。
    他氣場沉凝幾分,“我會派人關注你父母,放心,不會有人能傷害他們。”
    至於淩慕峰,退居幕後的人早就該徹底放下權力了。
    淩絕向來言出必行。
    不論他們將來感情如何,今天淩絕答應了,秦疏意就放下了心。
    而戚曼君對於兒子向女友的許諾,眉毛都沒動一下。
    狼王隻能有一個,吞噬老去的潛在威脅,固然殘酷,卻是必經之路。
    她看著麵前的兩個年輕人。
    他們站得並不太近,但氣場融合,一個如利劍,一個似春風,兩把黑色的雨傘一高一低,莫名地和諧。
    她無聲地笑了笑,“既然阿絕已經出來了,你們聊吧,我再回去陪陪他舅舅,回城不必等我。”
    又看向秦疏意點了下頭,“你的建議我會考慮的。”
    她撐著傘,轉身獨自走入了風雨中。
    消瘦優雅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向墓園的花樹盡頭。
    ……
    淩絕望著遠去的母親,神色沉默。
    秦疏意倏地抬高手中的傘,用傘角輕輕地敲了敲高出她許多的另一把傘的傘麵。
    對上他從空蕩小路轉過來的視線,她彎了彎眼睛,“或許你可以對戚女士稍微放下點防備,她很關心你。”
    淩絕墨黑的睫羽顫了顫,“你又知道?”
    秦疏意,“愛有很多種形式,有些沒有說出來的,需要用心去感受。”
    淩絕,“你總是有這麽多道理。”
    秦疏意笑,“嗯,所以我講的都對。”
    她這樣稀有的驕傲臭屁的樣子,衝淡了點墓園的肅穆氛圍,淩絕心下突然一輕,也歪了下傘,用傘角溫柔地碰碰她的傘頂。
    “秦疏意,淩慕峰的話不必聽,他管不到我。”
    在他最需要父親這個角色的年紀,淩慕峰是別人的好爸爸。
    但如今他已不是被綁在匪窩裏,猜想父親會不會來救他,自己又會不會是他的第一選擇的小男孩了。
    如同當年第一次感受到活人鮮血的味道,第一次意識到隻有自救才有出路,他的每一步都是自己走出來的。
    淩絕不需要名義上的父親打著為他好的旗號替他做選擇。
    他喜歡的,想要保護的,任何人都休想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