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中，蘇雲晚站在清河醫學院的漢白玉台階前，眉頭緊鎖。牆上新刷的白灰被潑上刺目的黑紅汙跡，幾隻死蝙蝠被釘成詭異的圖案，下麵還用血寫著“妖術害人”四個大字。
    “已經是這個月第三次了。”侍女小翠氣得跺腳，“那些老頑固太過分了！”
    蘇雲晚卻隻是平靜地取出帕子，彎腰擦拭血跡。五個月的身孕讓她的動作有些笨拙，但眼神依然堅定。
    “他們越是這樣，越說明我們做對了。”
    這時，一輛馬車疾馳而來，車上跳下個滿手是血的漢子，聲音帶著哭腔：“蘇院長！救命啊！我婆娘肚子疼得打滾，接生婆說是邪祟附體要灌符水...”
    蘇雲晚立刻起身：“抬進手術室！小翠，準備消毒器械。”
    就在此時，另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停下，走出幾位身著禦醫官服的老者。為首的王禦醫皮笑肉不笑地說：“聽聞蘇院長今日有‘開腹手術’，特來觀摩學習。”
    他特意加重“開腹”二字，身後的禦醫們紛紛露出譏誚的表情。顯然，這不是觀摩，是來找茬的。
    手術室內，氣氛凝重。產婦疼得滿頭大汗，而王禦醫還在喋喋不休：“《黃帝內經》有雲：‘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開腹取物，與殺人何異？”
    蘇雲晚不理他，在天樞遠程指導下戴上自製的手套：“患者是闌尾炎，再不動手術會膿毒致死。”
    “闌尾？那是什麽東西？”王禦醫嗤笑，“老夫行醫四十年，從未聽說此物！”
    牆上的銅管傳來天樞平靜的電子音：“闌尾，盲腸末端蚯狀突起，長度57厘米。發炎時壓痛點在麥氏點，即右髂前上棘與臍連線的中外三分之一處。”
    隨著講解，一幅精細的人體解剖圖通過投影裝置展現在牆上。禦醫們目瞪口呆，他們從未見過如此清晰的內髒結構。
    “妖、妖術！”一個年輕禦醫嚇得後退。
    蘇雲晚已經完成麻醉，手術刀在患者腹部劃過。鮮血湧出的刹那，王禦醫突然高喊：“停手！女子行醫已是荒唐，如今還要開腸破肚，這是要遭天譴的！”
    門外圍觀的百姓開始騷動，有人開始念驅邪咒語。
    就在這時，投影突然變化，顯示出患者發炎的闌尾特寫。天樞的聲音響徹整個手術室：“根據三千七百例類似病例數據，手術存活率92.3，保守治療死亡率68.7。王禦醫，您要為自己的言論負責。”
    數據麵前，王禦醫啞口無言。
    手術進行到最關鍵的時刻。蘇雲晚的額頭沁出細汗，小翠小心地為她擦拭。
    突然，患者血壓驟降。“大出血！”助手驚呼。
    禦醫們相視而笑，等著看笑話。王禦醫更是搖頭晃腦：“老夫早就說過...”
    “閉嘴！”蘇雲晚第一次發怒，眼神銳利如刀，“要麽幫忙，要麽滾出去！”
    她冷靜地按照天樞的指示找到出血點，手指靈巧地結紮血管。那一刻，她不再是柔弱的王妃，而是掌控生死的神醫。
    “輸血。”她簡短下令。
    門外，一場特殊的獻血正在進?。天樞通過血液檢測裝置，快速匹配獻血者。當農民李大壯的血通過皮管流入患者體內時，圍觀百姓發出驚呼：“血真的能這麽輸？”
    更讓他們震驚的是，手術結束後，患者腹部被縫得整整齊齊，雖然虛弱，卻真的保住了性命！
    “七天拆線，注意飲食清淡。”蘇雲晚摘下口罩，對呆若木雞的禦醫們說，“現在，還有人覺得這是妖術嗎？”
    王禦醫老臉通紅，突然躬身一禮：“老夫...受教了。”
    但蘇雲晚注意到，他低頭時眼中一閃而過的嫉恨。
    一個月後，首例成功闌尾切除手術的報告經由天樞整理出版。這本《外科手術精要》不僅詳細記錄了手術過程，還配有精準的解剖圖和數據統計。
    書籍發行當天，醫學院門口排起長隊。不僅有醫者，還有許多普通百姓爭相購買。
    “原來腹痛不一定是鬼附身！”“原來血型相合才能輸血！”
    新知識衝擊著舊觀念，也動了某些人的奶酪。城東的符水道士、城西的跳大神巫婆，一夜之間生意冷清大半。
    幾天後的深夜，醫學院藥房突然起火。幸虧天樞布置的自動滅火裝置及時啟動，才沒造成大損失。縱火者留下的紙條上寫著：“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蘇雲晚摸著微隆的小腹，第一次感到恐懼。這時，天樞的投影出現在她身邊：“已加強安防。數據顯示，新醫學推廣的阻力主要來自三方麵：傳統醫者、宗教從業者、以及...”
    投影上出現王禦醫的府邸地圖，紅線標注出他近日頻繁接觸的人員——太醫院院使、藥材商人、甚至還有遠方裝束的神秘人。
    “還有來自宮廷的勢力。”天樞補充。
    蘇雲晚苦笑：“看來我們擋了太多人的路。”
    “但您救了的命，也是真實存在的。”天樞調出數據：醫學院成立半年，清河城因腹痛死亡率下降47，新生兒存活率提高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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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那些鮮活的數據，蘇雲晚重新挺直腰板。
    轉折發生在一個暴雨夜。王禦醫的孫子突發急病，高燒抽搐，所有傳統方法都試過了，情況卻越來越糟。
    “是急性腦膜炎。”天樞通過遠程診斷得出結論，“需要立即進行腰椎穿刺引流。”
    王禦醫抱著孫子老淚縱橫：“那種邪術...”“這不是邪術，是科學！”蘇雲晚冒雨趕來，渾身濕透，“您是要麵子，還是要孫子的命？”
    手術在王禦醫自家進行。當渾濁的腦脊液被引流出，孩子的體溫開始下降時，老禦醫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第二天，太醫院宣布成立“中西醫結合研究司”，王禦醫主動請纓擔任副主管。曾經最大的反對者，成了最有力的支持者。
    也就在這一天，蘇雲晚在給醫學院學生上課時突然暈倒。醒來時，看到的是江臨焦急的臉和醫官喜悅的笑容。
    “恭喜王上、王妃，是喜脈！已經五個月了！”
    蘇雲晚撫摸著小腹，既驚又喜。她看向窗外，醫學院的燈火通明，仿佛與腹中新生命的心跳共振。
    醫學之光已經點亮，而新的生命，將成為這光芒最珍貴的傳承。隻是蘇雲晚還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到來，將在這個多事之秋掀起怎樣的波瀾。
    遠處高樓上，一個神秘人放下望遠鏡，在筆記本上寫下：“目標已懷孕，計劃可進入下一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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