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的黑霧突然劇烈翻湧，冥魘鬼王的殘魂在其中扭曲成半透明的人臉，獠牙撕裂黑霧，發出刺耳的尖嘯：“守關狗！
    七曜裂隙的風已經吹到我後頸了——“話音未落，那團黑霧便如活物般順著地麵裂痕鑽去，速度比之前快了三倍不止。
    林玄策的指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扣住左手戒指。
    係統的灼燒感順著血脈竄上心頭，他能清晰聽見係統投影的電子音在識海炸響：“檢測到目標魂力逃逸率提升至52，建議立即啟動二級空間封鎖！”
    “封！”他咬著牙低喝，戒指表麵浮現出玄奧的黑色紋路。
    洞中的虛空突然凝滯，黑霧像撞在無形的牆上，翻湧的勢頭猛地一滯。
    林玄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剛才與蘇青璃融合時留下的識海創傷被這股力量一激，疼得他險些栽倒——空間封鎖需要抽取施術者的神魂力，而他此刻的狀態，簡直是在用血肉之軀硬扛靈器的負荷。
    “玄策兄！”李無塵的身影從側後方閃來，指尖夾著三張朱紅符紙。
    他額角掛著冷汗，顯然剛從之前的戰鬥餘波中緩過勁，但動作依然穩得像鑄在山岩裏的劍：“我這鎖魂符陣能困他半柱香！”話音未落，三張符紙已呈三角狀釘入地麵，符紙騰起幽藍火焰，在虛空中勾勒出繁複的鎖鏈紋路。
    黑霧裏的鬼麵突然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鎖鏈每纏上一分，那半透明的軀體便淡上一分。
    林玄策注意到李無塵的指尖在發抖——鎖魂符陣需要以施術者的精血為引，這位修仙界天驕此刻怕是已經偷偷咬開了指尖。
    “青璃！”他轉頭看向身側的少女。
    蘇青璃的身影比方才更淡了些，發梢卻凝著實質般的冷光。
    她抬手按在青璃劍的劍柄上，劍鳴聲驟然拔高，一道青色劍意如遊龍般鑽入黑霧。
    林玄策能感覺到識海裏與她的聯係微微發燙——器靈渡魂術是用器靈的本源之力壓製邪祟怨氣，換作尋常器靈，這一招足以讓她沉睡百年。
    “怨氣擴散速率降低至17。”係統投影的聲音終於不再急促，“目標殘魂核心暴露，當前可吞噬度：68。”
    林玄策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能看見黑霧最中心有團暗紅的光——那是鬼王殘魂的核心，像顆被血浸透的夜明珠，正隨著鎖鏈的收緊而瘋狂跳動。
    “借我你的劍意。”他低啞著對蘇青璃說。
    少女抬眸看他，眼尾的淡青紋路因為用力而愈發明顯，卻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青璃劍的震顫透過掌心傳來，林玄策感覺有股清冽的力量順著手臂竄入丹田，與他體內本就翻湧的幽冥蝕魂之力相融。
    “焚心劍意，起。”他輕聲念出劍訣。
    這是守關人傳承裏專門針對邪祟的殺招，需要將自身劍意灼燒至極致，再裹著蝕魂之力刺入目標核心。
    此刻他的經脈像被火油澆過，每一縷力量的運轉都帶著刺痛，但他的目光卻比洞壁上的寒刃更冷——這鬼王殘魂裏藏著滅世者的線索，說什麽也不能讓它跑了。
    青璃劍劃出一道熾白的弧光。
    劍刃觸及暗紅核心的瞬間，洞中的溫度驟降。
    林玄策聽見自己耳中轟鳴如雷，那是殘魂被吞噬時的尖嘯；他看見黑霧如沸水般翻湧，那是鬼王在做最後的掙紮；他感覺到有滾燙的力量順著劍刃湧入體內，那是係統將吞噬的魂力轉化為他的修為——這力量太烈，他的虎口崩開血珠，染在劍身上，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吞噬進度：70......75......”係統投影的聲音也帶上了幾分波動，“檢測到目標核心蘊含高階邪祟印記，建議......”
    “閉嘴。”林玄策咬著牙打斷它。
    他能清晰感覺到那團暗紅核心正在崩潰，裏麵似乎裹著些碎片——像是記憶，像是畫麵，像是某個聲音在說“滅世者要醒了”。
    他拚著識海再裂一道縫，將吞噬之力又催了三分。
    暗紅核心開始出現蛛網般的裂痕。
    林玄策的劍尖幾乎要穿透那團光，就在這時——
    一道極輕的女聲突然在他耳邊響起，像春夜的雨絲，卻帶著讓靈魂發顫的重量：“不可貪多。”
    他猛地抬頭。
    不知何時，陰妃的虛影又凝在了黑霧邊緣。
    她的裙裾不再是透明的，而是泛著幽紫的光，眼尾的朱砂痣紅得像要滴出血來。
    她看著林玄策，嘴角勾起個極淡的笑，指尖輕輕點向那團即將崩潰的核心：“這殘魂裏......裹著滅世者的餌。”
    洞頂又有碎石落下。
    林玄策的劍尖在核心上停了半寸，他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混著係統投影突然急促的提示音：“檢測到未知能量波動！
    檢測到......“
    “玄策！”蘇青璃的手突然覆上他持劍的手背。
    她的掌心涼得驚人，卻帶著讓他清醒的力量：“陰妃前輩不會無故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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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玄策深吸一口氣，緩緩收回了劍。
    暗紅核心的裂痕在他撤力的瞬間停止擴散，黑霧重新開始緩慢流動，卻被鎖魂符陣的鎖鏈死死纏著，再難遁走。
    李無塵擦了擦額角的汗，苦笑著搖頭：“剛才那一下，我險些以為要跟玄策兄你一起被這鬼東西拖下深淵了。”他的目光掃過陰妃的虛影，又迅速移開——古仙的威壓，不是普通修士能直視的。
    林玄策沒有接話。
    他盯著陰妃的虛影，看著她的裙裾再次變得透明，看著她的唇形動了動，卻沒再發出聲音。
    直到她徹底消散，他才低頭看向掌心的青璃劍，劍身上的血珠還在往下滴，在地麵的碎石上濺出細小的花。
    “係統。”他輕聲喚道。
    “在。”
    “剛才那聲‘不可貪多’，是真實存在的，還是我幻聽？”
    係統投影沉默了片刻，電子音裏罕見地帶上了幾分遲疑：“檢測到陰妃殘魂波動，確認是實體投影。
    建議......“
    “夠了。”林玄策打斷它，將青璃劍收入劍鞘。
    他能感覺到體內新吸收的魂力在經脈裏遊走，帶著股說不出的腥甜，像血，又像某種腐爛的花香。
    他摸了摸腰間還在滲血的傷口，突然覺得這洞底的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冷。
    “走。”他對李無塵和蘇青璃說，“回守關堡。”他的聲音很輕，卻像鐵釘釘進岩石，“我需要查典籍，更需要......”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淵底深處那道若隱若現的裂隙，“弄清楚陰妃前輩說的‘餌’，到底是什麽。”
    三人轉身踏上石階時，林玄策又瞥見淵底深處閃過那團暗紅的光。
    這一次，他看清了——那不是眼睛，是枚戒指。
    和他左手戴著的係統戒指形狀相似，卻泛著妖異的血光，正隨著黑霧的流動，緩緩轉動。
    洞底的風卷著碎石打在林玄策麵門時，他正盯著陰妃虛影裙裾上幽紫的紋路——那紋路竟與青璃劍劍鞘上的暗紋有七分相似。
    “此魂已與‘黑曜封印’相連。”陰妃的聲音比之前更清晰些，尾音裹著某種穿透識海的震顫，林玄策後頸的寒毛根根豎起。
    他想起方才吞噬時係統突然紊亂的提示音，想起那團暗紅核心裏翻湧的詭譎能量，終於鬆開了緊攥劍柄的手。
    指節泛白的手背上，係統戒指的黑紋正隨著他的動作緩緩流動，像在回應陰妃的話。
    蘇青璃的指尖幾乎是同時按上他手腕的脈門。
    少女的掌心依然涼得驚人，卻帶著細密的溫度——那是器靈本源與人類體溫的交融。“她的魂波動很穩定。”她望著陰妃，眼尾的淡青紋路微微發亮，“不像被邪祟侵蝕的模樣。”
    李無塵退後半步，腰間的儲物袋突然泛起微光——那是他在悄悄取出保命符篆。
    古仙的威壓像座無形的山，壓得他喉間發腥，可當他瞥見林玄策鬆開的手時，又咬著牙收了符：玄策兄既然信這虛影，他便信七分。
    陰妃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在林玄策左手的戒指上。
    她的瞳孔微微收縮，轉瞬又恢複平靜：“你身上有守關人的血脈，有器靈的執念，還有......”她頓了頓，指尖輕輕劃過虛空，“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力量。”
    林玄策的呼吸一滯。
    他知道她說的是係統，那個自他瀕死時便融入血脈的黑色戒指。
    但此刻，他沒有否認，隻是沉聲道：“前輩救我於危局，林某信得過。”
    陰妃笑了，眼尾的朱砂痣像一滴將落未落的血：“好個守關人的風骨。”她抬手輕揮，一道幽藍流光自袖中飛出，沒入林玄策眉心。
    林玄策的識海瞬間泛起漣漪，無數金色符文在其中翻湧，最終凝聚成一枚半透明的玉簡，表麵刻著“幽冥渡魂訣”五個古篆。
    “此功可引幽冥之氣溫養神魂，以渡字訣化邪祟怨氣為己用。”陰妃的虛影開始變淡，聲音卻愈發清晰，“切記，渡魂非吞噬，強吞必遭反噬。”她的目光掃過林玄策體內翻湧的魂力，“你剛吸收的那部分......是滅世者刻意留下的餌，用渡魂訣溫養三日，再行煉化。”
    “前輩！”林玄策向前跨出半步，卻撞在一道無形的屏障上。
    陰妃的虛影已淡得近乎透明，唯有那滴朱砂痣還亮著：“去守關堡的藏經閣，找第三層最西首的青銅匣。”話音未落，她便如晨霧般消散，隻餘下洞壁上殘留的幽紫微光，像極了青璃劍出鞘時的劍芒。
    “玄策兄？”李無塵試探著喚他。
    林玄策這才驚覺自己不知何時已攥緊了左手戒指，戒指上的黑紋正灼得他皮膚發紅。
    係統投影的電子音適時在識海響起：“檢測到高階魂術傳承，建議立即分析......”
    “閉嘴。”林玄策低喝一聲，轉而看向蘇青璃，“青璃，能感覺到那道屏障嗎？”
    蘇青璃伸手撫過方才陰妃站立的位置，指尖凝出一縷青色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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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氣觸及虛空的瞬間，發出細微的“叮”聲，像劍鳴，又像玉碎。“是古仙的留魂術。”她收回手，發梢的冷光暗了暗，“她應該......已經徹底消散了。”
    洞頂突然傳來悶雷般的轟鳴。
    林玄策抬頭，隻見原本翻湧的黑霧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退散，露出上方斑駁的岩壁。
    被鎖魂符陣困住的鬼王殘魂已縮成指甲蓋大小的紅點，在符陣中心無力地跳動。
    “封印。”林玄策咬了咬牙，左手戒指的黑紋瞬間蔓延至整條手臂。
    係統的灼燒感順著血脈竄入丹田，他能清晰感覺到有股純粹的吞噬之力被他強行壓下，轉而化作細密的黑絲，纏上那紅點。
    “叮——檢測到非常規封印術，消耗吞噬值300點。”係統投影的聲音裏帶著明顯的波動，“封印完成度：99......100。
    目標已被封禁於幽冥淵底，百年內無法脫困。“
    李無塵看著那紅點被黑絲徹底包裹，終於鬆了口氣。
    他摸出顆療傷丹吞下去，苦笑道：“玄策兄這手段，比我宗門的鎮魔印還狠三分。”他的目光掃過林玄策手臂上的黑紋，又迅速移開——有些秘密，還是不知道的好。
    蘇青璃沒有說話。
    她盯著林玄策手臂上的黑紋，指尖輕輕碰了碰他手背。
    青璃劍在劍鞘裏發出低鳴，像是在回應係統的力量。
    林玄策低頭，看見兩人交疊的影子裏，青璃劍的青光與係統的黑光正緩緩交融，在地麵投出一片紫霧般的光暈。
    黑霧退盡後，洞中的溫度回升了些。
    林玄策卻覺得體內更熱了。
    他能感覺到方才吞噬的魂力正順著經脈遊走，每經過一處穴位，便留下一絲腥甜的暖意。
    那暖意不似尋常靈氣般溫和，倒像被溫水泡開的陳酒，帶著股讓神魂發癢的後勁。
    “走。”他深吸一口氣，將青璃劍背在身後，“回守關堡。”
    李無塵應了一聲，率先踏上石階。
    蘇青璃卻留在原地，望著林玄策的眼睛：“你體內的魂力......在躁動。”她伸手按在他心口，“像有什麽要破殼而出。”
    林玄策握住她的手。
    少女的掌心依然涼，但他能感覺到那涼意裏裹著絲暖意，像初春融雪的溪水。“陰妃說用渡魂訣溫養三日。”他低頭看了眼識海裏的玉簡，“等回了堡裏，我便試試。”
    石階上的李無塵突然停住腳步：“玄策兄，你看！”
    林玄策抬頭，隻見洞頂岩壁上不知何時浮現出一行古篆，在微光下泛著青黑：“渡盡幽冥魂，方見天地真。”
    蘇青璃的指尖輕輕撫過那些字跡，青璃劍突然發出清越的劍鳴。
    林玄策望著岩壁上的字，又想起陰妃最後說的“青銅匣”，隻覺心頭像壓了塊石頭——守關堡的藏經閣，他從小到大不知去過多少次，卻從未注意過第三層最西首的青銅匣。
    三人走出幽冥淵時，暮色正漫過守關堡的城牆。
    林玄策望著堡頂飄揚的守關旗，忽然覺得那麵繡著青璃劍的旗子，今天格外鮮豔。
    他摸了摸識海裏的玉簡，又感受著體內躁動的魂力，隻覺有團火在丹田處越燒越旺——那火不是痛，是癢，是期待，是某種他從未體驗過的力量覺醒的前兆。
    “青璃，”他轉頭對少女說，“等會你陪我去藏經閣。”
    蘇青璃點頭，發梢的冷光在暮色裏閃了閃：“好。”
    李無塵望著兩人的背影，忽然笑了。
    他摸出腰間的通訊玉符，猶豫片刻，又收了回去——有些事，還是等玄策兄查清青銅匣的秘密後再說吧。
    回到守關堡的演武場時，林玄策忽然停住腳步。
    他望著天邊如血的殘陽，忽然想起方才在洞底瞥見的血光戒指。
    那戒指的形狀，與他左手的係統戒指幾乎一模一樣，隻是多了道猙獰的裂痕。
    “那枚血戒......”
    “檢測到未知能量殘留，建議......”
    “夠了。”林玄策打斷它，轉身走向演武場中央的石桌。
    他解下青璃劍放在桌上，又摸出那枚係統戒指放在旁邊。
    暮色裏，兩枚戒指的影子重疊在一起，竟看不出半分差別。
    蘇青璃站在他身側，望著兩枚戒指，輕聲道：“或許......它們本就是一體的。”
    林玄策沒有說話。
    他閉上眼睛，識海裏的《幽冥渡魂訣》突然泛起金光。
    那金光裹著他體內躁動的魂力，緩緩流入丹田，在他心口處凝成個溫熱的小團。
    他能感覺到，有些東西，正在暗處悄然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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