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冥城中樞議事廳內的空氣，仿佛隨著那一行猩紅字體的最終凝固而徹底凍結。
    光幕閃爍不定，每一次明暗交替，都像是一次沉重的心跳，敲打在每個人的神經末梢。
    最終，那來自係統的冰冷宣告，如一道驚雷，劈開了戰後短暫的寧靜。
    【“天機碑”坐標已鎖定：魔界極北——“虛淵之境”】
    林玄策的目光沉靜如水，指尖在冰涼的金屬桌麵上輕輕敲擊，發出富有節奏的輕響。
    冥無尊的肉身雖滅，但那股貫穿諸天的邪異力量卻並未隨之消散，反而像一滴墨，暈染進了更深邃的黑暗之中。
    “都到了。”他低沉的聲音打破了死寂。
    戰狂統領魁梧的身軀豁然站起，戰斧拄地，發出沉悶的撞擊聲，戰意幾乎要化為實質：“城主，下令吧！管他什麽虛淵之境，老子帶一隊弟兄，把它踏平了！”
    “不可魯莽。”赤焰仙姬一襲紅裙，眉眼間帶著一絲凝重，她與冥無尊交手最久，深知那股力量的詭異，“虛淵之境是魔界傳說中的禁地，據說連魔尊都不敢輕易涉足。那裏空間錯亂，法則崩壞，是真正的放逐之地。係統在這個時候給出坐標，恐怕不是陷阱，就是死局。”
    林玄策抬手，製止了兩人的爭論。
    他的視線掃過在場的幾位核心將領，聲音清晰而有力：“我理解你們的顧慮。但我們不能讓冥無尊的失敗，成為下一次災難的開端。”
    他頓了頓，我們現在擁有的，是情報上的先機。
    被動等待，隻會讓敵人從容布局。
    我們必須主動出擊，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徹底掐斷禍根。”
    這番話擲地有聲，讓原本有些遲疑的眾人心頭一凜。
    是啊，他們剛剛經曆了一場幾乎毀滅整個魔界的浩劫，那種無力與絕望，沒人想再經曆第二次。
    “我同意城主的看法。”一位擅長陣法的魔族長老沉聲道，“宜早不宜遲。夜長夢多，邪骨使者的殘黨雖然不成氣候，但難保不會被新的主子收編，屆時內外夾擊，赤冥城危矣。”
    決議就此敲定。
    林玄策環視眾人，做出了最終部署：“虛淵之境環境未知，危險重重，不宜大軍團開進。我將親自帶一支精銳小隊前往。戰狂，仙姬，你們隨我同行。其餘人，由蘇青璃代為統領，鎮守赤冥城，清剿邪骨使者殘黨，以防後院起火。”
    眾人領命，唯有赤焰仙姬欲言又止，但看到林玄策堅定的眼神，最終還是將擔憂咽了回去。
    臨行前夜，赤冥城最高的哨塔上，寒風凜冽。
    蘇青璃為林玄策披上一件用天心雪蠶絲織成的披風，柔軟的觸感帶著一絲暖意。
    “虛淵之境……我總覺得心神不寧。”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不僅僅是因為那地方的凶險。”
    林玄策握住她微涼的手，輕聲道：“放心，我會小心的。”
    “不是那個。”蘇青璃搖了搖頭，清亮的眸子緊緊盯著他，“是你的係統。從冥無尊死後，它的反應就一直很奇怪。這次鎖定天機碑，與其說是分析推導，不如說……像是一種被動的觸發。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在遙遠的地方呼喚它，而它不得不做出回應。”
    她的話讓林玄策心中一動。
    確實，最近係統的主動性越來越低，更像是一個被設定好程序的機器，精準，卻失去了某種靈性。
    蘇青リ的直覺，往往比任何情報都更準確。
    “小心係統的異常。”她最後叮囑道，語氣無比嚴肅，“它好像在回應什麽，而我擔心，那個‘什麽’，對你而言並非善意。”
    林玄策將她的叮囑牢牢記在心裏，重重地點了點頭。
    翌日，一支由林玄策、戰狂統領、赤焰仙姬以及十數名精銳高手組成的小隊，悄然離開了赤冥城，向著魔界極北那片永恒的凍土進發。
    越是向北，環境就越是惡劣。
    空氣中充斥著暴虐的冰元素，尋常魔族在此地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當他們踏入一片被稱作“哀嚎冰原”的區域時，天地間卷起了遮天蔽日的極寒風暴。
    風暴中夾雜著無數細小的空間碎片，像鋒利的刀刃，切割著一切。
    能見度不足三尺，神識也被極度壓縮。
    隊伍隻能結成防禦陣型，艱難地向前推進。
    “吼——！”
    就在此時，風暴中傳來數聲不似人聲的咆哮。
    數十道扭曲的身影從風雪中猛撲而出。
    他們身形佝僂，皮膚上布滿了黑紫色的邪異紋路，雙眼血紅，隻剩下最原始的殺戮欲望。
    “是被邪祟侵蝕的魔修！”赤焰仙姬嬌喝一聲，指尖燃起一簇赤色火焰，瞬間照亮了周圍，“小心！他們的攻擊帶有強烈的汙染性！”
    戰狂統領早已按捺不住，巨斧卷起狂風，怒吼道：“來得好！正好讓老子熱熱身子！”
    眼看一場血戰就要爆發，林玄策卻一步踏前，攔在了眾人身前。
    他沒有召喚出那無往不利的係統武器，甚至連佩劍都未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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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隻是靜靜地站著，雙目微閉。
    下一刻，一股無形無質，卻又沉重如山嶽般的意誌，以他為中心，轟然擴散！
    劍意！純粹到極致的劍意！
    那劍意並非鋒利，也非霸道，而是一種源自生命本質的“斬斷”與“終結”的法則。
    它沒有掀起任何能量波動，卻讓那些瘋狂的魔修猛地一滯，血紅的眼中竟閃過一絲掙紮與恐懼。
    它們體內那股驅使著它們的邪祟之力，仿佛遇到了天敵，在這股純粹的劍意麵前瑟瑟發抖。
    “退下。”
    林玄策的聲音不大，卻仿佛天憲敕令，在每一個魔修的靈魂深處炸響。
    那些被侵蝕的魔修發出一陣痛苦的嘶嚎，竟像是潮水般退去，轉眼間便消失在了茫茫風雪之中。
    戰狂統領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不……不用動手就嚇跑了？城主，你這又是什麽新招數？”
    林玄策沒有回答，他的眉頭微微蹙起。
    剛剛催動劍意的一瞬間，他清楚地感覺到，體內那股由係統之力與自身修為融合而成的特殊力量，竟隱隱躁動起來，像是一座沉睡的火山，有了蘇醒的跡象。
    這股躁動，並非來自他的主動引導，而是一種……被動的共鳴。
    就像蘇青璃說的那樣，有什麽東西，在與他體內的力量遙相呼應。
    就在他凝神內視，試圖探究這股躁動的源頭時，一道冰冷的電子音毫無征兆地在他腦海中響起。
    這一次，並非通過光幕，而是直接的意識傳訊。
    【警告：你的意識正在被不明力量幹擾，精神屏障出現波動。
    建議盡快抵達“天機碑”，穩定核心。】
    這突如其來的提醒，讓林玄策心頭一凜。
    這是係統第一次如此主動地發出警告，而且內容如此詭異。
    “你到底知道些什麽？”林玄策在心中沉聲問道，“什麽叫‘不明力量’？什麽又是‘穩定核心’？”
    係統沉默了。
    無論林玄策如何追問，它都像一塊石頭，再無半點回應。
    這種反常的沉默，比任何警告都更讓人感到不安。
    它似乎在隱瞞著什麽，或者說，它本身也被某種規則所限製，無法明言。
    隊伍的氣氛變得更加凝重。
    眾人加快了腳步，穿過哀嚎冰原，終於在一處巨大的斷崖前，發現了一道極不穩定的空間裂縫。
    裂縫的另一端，是深邃無光的漆黑，仿佛連接著某個被遺忘的世界。
    “就是這裏了。”赤焰仙姬拿出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終直直地指向那道裂縫，“虛淵之境的入口。”
    眾人相視一眼，不再猶豫，依次踏入了那道吞噬一切光線的空間裂縫。
    穿越的過程比想象中更加凶險，空間亂流如同巨獸之口，隨時都可能將他們撕碎。
    但在林玄策那愈發凝實的劍意庇護下，小隊有驚無險地穿過了最後的屏障。
    當雙腳再次踏上實地時，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這裏沒有天，沒有地，沒有日月星辰。
    隻有一片無垠的、純粹的虛空。
    無數破碎的法則碎片像塵埃一樣在虛空中漂浮，閃爍著微弱的、瀕死的光芒。
    時間與空間的概念在這裏變得模糊而扭曲。
    而在這片死寂虛空的正中央，靜靜地矗立著一座石碑。
    那是一座無法用言語形容其宏偉的石碑。
    通體漆黑，仿佛是由宇宙誕生之初最純粹的黑暗凝聚而成。
    碑體之上，銘刻著億萬個繁複到極致的符文，每一個符文都像是一個獨立的世界，蘊含著無盡的奧秘。
    它們時而亮起，時而隱沒，每一次流轉，都仿佛在訴說著一段古老而血腥的曆史。
    石碑沒有散發出任何能量波動，但僅僅是矗立在那裏，就有一種古老、浩瀚、蒼涼而又極度危險的氣息撲麵而來，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
    它不屬於這個紀元，甚至不屬於已知的任何一個世界。
    它就是天機碑。
    所有人都被這超越想象的造物所震懾，一時竟無人敢上前。
    林玄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悸動。
    他能感覺到，體內那股融合之力前所未有地沸騰起來，與眼前的石碑產生了強烈的共鳴。
    他知道，答案就在那裏。
    他緩步上前，每一步都仿佛跨越了萬古時空。
    虛空在腳下蕩開漣漪，破碎的法則碎片自動為他讓開道路。
    終於，他來到了天機碑前。
    他伸出手，指尖因極致的緊張而微微顫抖。
    當他的手指觸碰到那冰冷、堅硬如絕對真理的碑麵時——
    刹那間，一股無法形容的浩瀚信息洪流，如同決堤的星海，瞬間衝垮了他所有的精神防禦，蠻橫地湧入他的識海！
    林玄策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仿佛看到了諸天萬界的誕生與毀滅，看到了星辰的生滅，文明的興衰，看到了無數神魔的崛起與隕落，看到了時間長河的奔騰與枯竭……一切的一切，都在他腦海中以超越光速的速度瘋狂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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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無窮無盡的畫麵盡頭，他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頂天立地，無法看清其真容，甚至無法判斷其形態。
    但僅僅是感知到“祂”的存在，就讓林玄策的靈魂感受到了源自生命本源的恐懼與顫栗。
    那是創造者？
    還是毀滅者？
    亦或是……更高維度的存在？
    就在林玄策的意識即將被這龐大的信息徹底衝散，徹底迷失在輪回幻境之中時，他腦海中那一直沉默的係統投影，突然閃爍了一下。
    一道極輕的，仿佛歎息般的低語，在他意識的最深處悄然響起，帶著一絲恍然，一絲憐憫，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
    “原來如此……你是它的囚籠。”
    第101章 封印之謎·諸天倒影
    天機碑的嗡鳴聲戛然而止。
    那仿佛能貫穿神魂、撕裂蒼穹的無盡信息洪流，在這一刻突兀地斷絕，整個搖搖欲墜的地下空間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死寂。
    林玄策的身軀如斷線的木偶，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他的雙眼緊閉，臉色蒼白如紙，唯有眉心處，那因信息過載而崩裂的血痕，滲出一絲暗沉的血跡，觸目驚心。
    然而，他並未倒在地上。
    就在他身體即將與冰冷石板接觸的刹那，一道無形的力場自他體內迸發。
    以他為中心，一個直徑三尺的漆黑球體憑空出現，它不發光，不發熱，卻散發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吞噬感。
    光線照在它的表麵，被扭曲、被吸收，仿佛那裏是一個連接著虛無的黑洞。
    周圍的空氣被抽離，形成了一片絕對的真空地帶，連塵埃都無法靠近。
    係統保護機製，已然啟動。
    “玄策！”
    蘇青璃驚呼出聲，下意識便要衝上前去。
    但一道身影比她更快。
    赤焰仙姬化作一道殘影，瞬間便出現在那黑色屏障之外。
    她沒有貿然觸碰，隻是伸出纖纖玉指，指尖上凝聚起一縷凝實到極致的赤紅色魔氣，如同一根纖細的探針，小心翼翼地向著那片深邃的黑暗刺去。
    她身為魔界尊主，對力量的感知遠超常人。
    這道屏障給她的感覺，不是堅固，而是“空”。
    一種能吞噬萬物的“空”。
    嗤——
    那縷精純的魔氣在距離屏障尚有三寸之遙時，便如同被無形的巨口咬斷，瞬間消散於無形，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
    赤焰仙姬的瞳孔驟然一縮。
    她不信邪，體內魔元再度鼓蕩，一股遠比剛才強大十倍的威壓轟然釋放，試圖用純粹的力量壓迫這道屏障。
    然而，回應她的，是一股更加恐怖、更加古老、更加霸道的意誌。
    那意誌仿佛不屬於這個世界，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漠然，如天道之眼，冷冷地俯瞰著她這隻試圖挑釁的螻蟻。
    威壓排山倒海般反噬而來，並非能量的衝擊，而是位階上的絕對碾壓。
    “噗！”
    強如赤焰仙姬，竟也被這股威壓震得氣血翻湧，身形踉蹌著倒退數步，俏臉上浮現一抹駭然的潮紅。
    她強行咽下喉頭的一口腥甜，死死地盯著那個將林玄策包裹在內的黑色球體。
    “這東西……已經不是單純的金手指了。”她低聲自語，聲音中帶著一絲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那雙嫵媚動人的鳳眸中，第一次閃過了名為忌憚的光芒。
    這不僅僅是一個輔助工具，它更像一個寄宿在林玄策體內的、擁有自我意誌的遠古囚籠，既保護著囚犯，也禁錮著囚犯。
    就在這時，另一邊的蘇青璃臉色也陡然一變。
    她左手無名指上的那枚古樸戒指，正散發著一陣陣灼熱的刺痛感，一道道混亂、破碎、充滿了痛苦與掙紮的意識碎片，正通過那冥冥之中的聯係，瘋狂地湧入她的腦海。
    那是林玄策的意識！
    他正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裏，經曆著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暴。
    “不行，他的神魂快要崩潰了！”蘇青璃銀牙緊咬，臉上血色盡褪。
    她顧不得近在咫尺的赤焰仙姬，也顧不得那詭異的黑色屏障，盤膝而坐，雙手在胸前結成一個玄奧的劍印。
    “劍心通明，魂係一線，共鳴！”
    一抹清澈如秋水的劍意自她身上升騰而起，純粹、剔透，不含絲毫殺伐之氣，反而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溫柔與堅定。
    這正是“劍心共鳴”的起手式，一種極其凶險的秘法，施術者將自身一縷劍心神魂與目標連接，進入對方的意識之海，幫助其穩定心神。
    但此法凶險萬分，一旦對方的意識之海徹底崩潰，施術者也會遭到反噬，神魂重創，甚至可能一同沉淪。
    但蘇青璃沒有絲毫猶豫。
    她的劍心神魂化作一道柔和的白光，無視了那吞噬一切的黑色屏障，徑直穿透進去，順著那枚戒指的指引，投入了林玄策混亂的意識深處。
    眼前豁然一變。
    這裏沒有天空，沒有大地，隻有一片無垠的混沌與破碎。
    灰色的天穹布滿蛛網般的裂痕，仿佛隨時都會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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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涸的地麵上，插滿了無數斷裂的兵器，每一件都散發著不甘的悲鳴。
    無數光怪陸離的記憶碎片，如同一場永不停歇的玻璃風暴，在這片破碎的世界裏呼嘯、盤旋、碰撞。
    蘇青醇的劍心神魂在這片風暴中艱難地維持著形態，她看到了無數屬於林玄策的記憶：地球上的平凡生活，穿越後的迷茫與求生，與她相遇的點點滴滴……但更多的，是一些完全陌生的、充滿了血與火的畫麵。
    古老的戰場，猙獰的魔神，以及……一座與天機碑一模一樣，但卻完整無缺，散發著無盡神光的巨碑。
    在這片破碎世界的中央，林玄策正痛苦地跪在地上，雙手抱頭，全身劇烈地顫抖著。
    而在他的麵前，站著一個模糊的黑影。
    那黑影仿佛由最純粹的黑暗與混沌構成，看不清麵容，甚至連具體形態都難以分辨，隻能依稀看出一個扭曲的人形輪廓。
    它就那樣靜靜地站著，散發出的氣息卻讓整個破碎世界都在為之哀鳴。
    “你是我……還是我才是你？”
    黑影開口了，它的聲音低沉而詭異，仿佛是無數個聲音的重疊，帶著一種洞悉萬古的滄桑與惡意，直接在神魂層麵響起。
    林玄策猛地抬起頭，雙目赤紅，布滿血絲，他死死地盯著那團黑影，牙關咬得咯咯作響，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我……是林玄策！天機碑的……守關人！”
    “守關人？”黑影發出一陣輕笑，笑聲中充滿了嘲弄與悲憫，“多麽可笑的稱謂。你所謂的守護，不過是延續我為你設下的命運。看看你的身體，感受你的靈魂……”
    黑影緩緩抬起一隻手臂，指向林玄策的心口。
    “你體內流淌的，是我的血。你靈魂深處烙印的，是我的執念。你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在重演我的失敗而已。林玄策？那隻是我為這具軀殼取的一個名字罷了。”
    “不！我是我！”林玄策發出一聲不甘的怒吼，他試圖站起來，但那源自血脈深處的壓製，讓他連動一動手指都無比艱難。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在被某種東西同化、覆蓋，屬於“林玄策”的記憶正在飛速褪色。
    “閉嘴！”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冰冷、不帶任何感情的機械意誌，如同一柄無上神劍，悍然劈開了這片破碎的世界。
    黑影的身形猛地一滯，似乎對這股意誌的出現感到意外，它發出一聲驚疑不定的低哼，身影開始變得虛幻。
    蘇青璃的劍心神魂也被這股突如其來的意誌狠狠一推，眼前景象飛速倒退。
    與此同時，冰冷的電子合成音在林玄策的腦海，也在蘇青璃即將被驅離的意識中同時響起：
    “警告：監測到未知高維信息汙染，目標意識存在異變風險。正在執行緊急隔離處理。”
    “警告：部分記憶源文件被篡改，啟動封存協議，將異常數據封鎖於意識底層。”
    話音未落，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將那團黑影以及它所帶來的所有信息，打包成一個漆黑的數據塊，強行壓入了林玄策意識之海的最深處，並設下了層層疊疊的枷鎖。
    “噗——”
    外界，盤膝而坐的蘇青璃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臉色煞白地向後倒去，幸好被反應過來的赤焰仙姬一把扶住。
    她眼中滿是驚魂未定，剛才那一瞬間，她不僅看到了林玄策的危機，更感受到了那個強行介入的“係統”所擁有的、不容置疑的恐怖權限。
    也就在這一刻，一直緊閉雙眼的林玄策，猛然睜開了眼睛。
    他的瞳孔中不再是往日的清明，而是一片深邃的、仿佛蘊含著宇宙生滅的混沌。
    在他的額頭上，那道血痕的位置，一道繁複而古老的暗金色紋路一閃而逝，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他沒有看任何人，目光直勾勾地穿透了黑色的屏障，望向那座沉寂下來的天機碑。
    他的嘴唇翕動，用一種夢囈般的、混雜著驚恐與恍然的語調，喃喃自語：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
    “我不是來阻止它的……而是來，繼承它的。”
    話音落下，他眼中的混沌瞬間褪去，重新被無邊的疲憊所取代，頭一歪，徹底昏厥了過去。
    包裹著他的黑色屏障也隨之緩緩消散，仿佛從未出現過。
    整個空間再次恢複了平靜，隻留下赤焰仙姬和蘇青璃兩個麵麵相覷、心神劇震的女人，以及那句讓她們感到毛骨悚然的低語。
    沒有人注意到，在林玄策昏迷的身體旁，一縷微不可察的數據流匯聚成一個淡藍色的、僅有巴掌大小的虛擬光影。
    光影不斷閃爍，掃描著林玄策的身體和靈魂狀態，海量的數據在其中飛速流轉。
    片刻之後，一道毫無波動的電子合成音，在隻有它自己能聽見的維度中，低聲分析道：
    “宿主意識已被深度汙染，汙染源已隔離，但部分模因已滲透血脈……存在不可控的進化風險。”
    光影停頓了零點零一秒，似乎在進行某種複雜的權限判定。
    “……是否執行最終預案……啟動強製剝離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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