鴿群振翅的聲音還在殿外盤旋，林玄策後頸的涼意卻被殿內驟起的青光逼得退散。
    他望著那麵由銘文織就的光幕，喉結動了動——那些扭曲的古篆像活過來的遊魚，正以某種玄奧的軌跡重組，最終在中央凝結出三個鎏金大字：萬器真言。
    “小子，你竟能引發萬器共鳴......”
    那聲歎息裹著千年塵沙，順著銘文的縫隙滲進林玄策耳膜。
    他下意識將蘇青璃往身側帶了半步，指尖觸到她腰間青璃劍的劍穗，涼滑的絲絛在掌心輕輕顫動，像在傳遞某種安撫。
    光幕突然劇烈震顫，無數細碎的靈光從石縫裏鑽出來，在半空聚成一位老者的輪廓。
    老者著玄色葛衣，腰間懸著半塊殘缺的玉牌，眉峰如刀刻，目光掃過殿內恢複清鳴的靈器時，眼底浮起一絲欣慰：“上回有人讓萬器共鳴，還是我親手鑄出‘九霄雷紋劍’那年。”
    林玄策立刻拱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前輩，晚輩林玄策，守關人傳承者。
    方才破陣實屬無奈——“
    “無需解釋。”老者抬手打斷，殘魂凝成的指尖掠過最近的展架，“能破虛蝕符陣，說明你體內有吞天之力。”他的目光陡然如利劍般刺向林玄策眉心，“但萬器真言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碰的。
    提煉碎片需心神合一，稍有差池，這些靈器的靈性會反噬你，連帶著把這守關堡都掀了。“
    蘇青璃忽然按住林玄策的手腕。
    她的指尖比平日暖些，卻帶著細不可察的顫抖：“玄策，我能聽見......它們在唱歌。”她仰起臉，眼睫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每把劍、每個鼎、每麵鏡，都在重複同一個音節。”
    林玄策順著她的目光看向那些靈器。“九霄雷紋劍”的劍脊正滲出細密的雷光，“鎮妖青銅鼎”的雲紋轉動時竟溢出淡淡藥香，連方才被他握過的“青丘望月鏡”都在鏡中漾起漣漪，將月光碎成星子落向光幕。
    “是共鳴。”器靈老祖的語氣緩和些許，“器靈與器靈本就有靈犀，你破了符陣，又讓它們重獲自由......”他的殘魂突然虛化幾分，聲音也弱了，“快，趁我還能撐住，讓你身邊的小劍靈引靈入陣。
    她本就是鎮關器靈，與這些老夥計最親。“
    蘇青璃沒有猶豫。
    她鬆開林玄策的手，指尖撫過青璃劍的劍柄。
    劍鳴驟起，像是壓抑千年的傾訴終於找到了出口。
    林玄策看見她眼尾泛紅，卻仍在笑——那是他從未見過的溫柔神情，像春雪初融時照進山穀的第一縷陽光。
    青璃劍離鞘三寸，一道雪色劍意裹著點點金芒竄向光幕。
    銘文被劍意激得更亮了，原本模糊的紋路突然清晰如刻：“以器為媒，以靈為引，萬器同吟，得見真言......”
    係統投影的提示在識海炸響：【檢測到靈器共鳴強度+30！
    當前可啟動“靈器融合”功能】
    林玄策咬了咬舌尖，痛意讓神智更清醒。
    他想起昨日吞噬雷劫斷刃時，係統提示過“需融合兩種不同屬性靈能”，而方才吸收的長生鼎之力，正好是與雷屬性互補的火靈。
    “試試看。”他對著空氣默念，左手無名指的黑戒突然發燙。
    掌心浮起兩團光——一團是雷紋纏繞的幽藍，一團是丹火躍動的赤金。
    兩團光剛接觸便炸開刺目強光，林玄策眼前發黑，耳中卻清晰聽見係統的機械音：【融合成功！
    獲得“雷霆煉丹術”：以雷淬丹，丹成九劫】
    再睜眼時，光幕中央多了一枚指甲蓋大小的碎片，流轉著虹光。
    器靈老祖的殘魂幾乎透明，卻仍在笑：“成了......這是第一枚。”
    “但遠不止一枚。”
    女聲從殿門方向傳來。
    林玄策轉頭，看見一位身著月白紗衣的女子持鏡而立。
    那鏡身如水波流動，照出的卻不是她的倒影，而是諸天萬界的碎片——有修仙界的飛瀑，有妖界的狐火，有魔界的熔岩。
    “靈音聖女。”蘇青璃輕聲道，青璃劍自動歸鞘，“您守著‘萬象鏡’，果然來了。”
    靈音聖女抬手，鏡中溢出一縷銀線纏上那枚真言碎片。“虛蝕符陣是滅世者的手段，他們想封鎖所有能對抗他們的神器。”她的目光落在林玄策身上，溫婉卻堅定，“現在碎片激活了，但還有更多藏在諸天神器裏。
    你若願擔起尋回真言的責任......“
    “我願。”林玄策脫口而出。
    他想起上一任守關人咽氣前攥著他手腕的溫度，想起邪祟入侵時百姓絕望的哭嚎，想起蘇青璃化形那天，青璃劍上凝結的第一滴露珠。
    靈音聖女點頭，鏡中忽然映出守關堡外的群山。“很好。
    但記住——“她的指尖輕點鏡麵，漣漪擴散時，林玄策聽見無數器靈的清鳴自遠方傳來，”每一枚真言碎片，都需要對應的神器認可。“
    話音未落，殿內突然響起一聲輕響。
    像是冰棱墜地，又像是琴弦崩斷。
    林玄策順著聲源望去，最角落的展架上，一件被紅布覆蓋的靈器正泛起幽藍光芒。
    紅布被掀開一角，露出其上繁複的星紋——那些紋路既不像修仙界的陣圖，也不像妖界的符文，倒像是將漫天星鬥直接刻在了金屬表麵。
    蘇青璃的手又搭上他的手腕，這次帶著明顯的緊繃：“玄策，那是......”
    “還未登記的靈器。”器靈老祖的殘魂徹底消散前，最後一句話混著風聲鑽進林玄策耳中，“它不屬於任何已知世界......”
    殿外的鴿群再次驚飛，翅膀掠過窗欞時，那抹幽藍光芒更盛了。
    林玄策望著那星紋，忽然想起係統商城裏從未出現過的“諸天星圖”，想起邪祟入侵時天空中裂開的漆黑縫隙，想起滅世者那聲藏在黑霧裏的冷笑。
    他握緊蘇青璃的手，掌心全是汗。
    但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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