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鬆林暗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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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山後山的鬆林在黃昏裏顯得格外幽深。
    趙宸獨自走在林間小徑上,腳下是厚厚的鬆針,踩上去幾乎無聲。按照陳平給的路線,他繞過三處暗哨——這些位置陳平都已摸清,甚至畫了詳細的布防圖。
    鬆林深處有片空地,空地中央站著個人。
    那人背對著他,身穿灰布短打,腰杆筆直如槍。聽見腳步聲,他轉過身來。
    三十出頭的年紀,麵容剛毅,眼角有細密的皺紋,但眼神很亮。最醒目的是他手裏那杆長槍,槍尖在暮色裏泛著幽冷的光。
    “林教頭。”趙宸拱手。
    林衝沒有回禮,隻是盯著他:“你就是陳先生說的趙公子?”
    “是。”
    “你說你能給我一條路。”林衝的聲音很平,聽不出情緒,“什麽路?”
    “一條不用再受王倫刁難的路。”趙宸說,“一條能讓你堂堂正正帶兵打仗的路。”
    林衝眼神微微一動。
    “王倫什麽性子,教頭比我清楚。”趙宸繼續說,“你上山這些日子,他給了你什麽?一個末位頭領的名號,幾十個老弱殘兵,還要時時提防你奪權。”
    “那又如何?”
    “晁蓋要來了。”趙宸說得很直接,“帶著生辰綱,帶著江湖名聲。王倫怕你,更怕他。等晁蓋上山,你的處境隻會更糟。”
    林衝沉默。暮色漸濃,鬆林裏的光線暗了下來。
    “你想讓我做什麽?”他終於開口。
    “不是我想讓你做什麽。”趙宸說,“是教頭自己想做什麽。繼續在這梁山受氣,還是換個活法?”
    “換什麽活法?”
    “助晁蓋取梁山。”趙宸說,“王倫必須死,但殺他的人不能是你,也不能是晁蓋。需要一場‘意外’,一場火並。你隻要在關鍵時候,保持中立。”
    林衝盯著他看了很久:“你憑什麽覺得我會聽你的?”
    “因為我能給你晁蓋給不了的東西。”趙宸說,“晁蓋仗義,但無大誌。他拿下梁山,最多做個山大王。我能給你的,是軍權,是真正帶兵打仗的機會。”
    “你?”林衝的語氣裏有一絲懷疑。
    趙宸沒說話,從懷裏掏出陳平畫的梁山布防圖,遞過去。
    林衝接過,展開。圖上標注之詳細,讓他瞳孔驟縮——糧倉位置、兵器庫守衛換崗時間、各處暗哨分布,甚至王倫寢屋的布局,都一清二楚。
    “這圖……”
    “我的人畫的。”趙宸說,“教頭覺得,能畫出這種圖的人,值不值得信?”
    林衝沉默了。他重新打量趙宸,這次目光裏多了些別的東西。
    “事成之後,我要梁山一半兵權。”他說。
    “可以。”趙宸點頭,“但你要聽我調遣。”
    “隻要你的調遣讓我服氣。”
    兩人對視片刻。鬆林裏傳來歸鳥的鳴叫,遠處梁山山寨的燈火開始點點亮起。
    “三日後,晁蓋會到。”林衝收起地圖,“王倫已在準備酒宴,名義是接風,實則是想探虛實。那晚是機會。”
    “需要我做什麽?”
    “王倫身邊有兩個心腹,杜遷和宋萬。”林衝說,“這兩人武藝一般,但對王倫忠心。要想成事,得先除掉他們。”
    “怎麽除?”
    “明日王倫會派杜遷下山采買酒肉。”林衝壓低聲音,“那是機會。”
    趙宸懂了。他點頭:“交給我。”
    離開鬆林時,天已全黑。趙宸回到山腳營地,樊噲和周通正焦急等待。
    “主公,如何?”樊噲問。
    “成了。”趙宸說,“明日有場硬仗要打。”
    他簡單說了計劃。樊噲咧嘴一笑:“某家正手癢呢。”
    周通卻有些擔憂:“主公,那杜遷雖不如林衝,但也是梁山頭領,手下有二十來人。咱們隻有十九個,還得分人留守營地。”
    “不用硬拚。”趙宸說,“陳先生已有安排。”
    第二日清晨,梁山南麓的官道上。
    杜遷騎在馬上,身後跟著二十來個嘍囉,趕著三輛空車,準備去山下集鎮采買。他心情不錯——這差事油水足,王倫又信任他。
    走到一處峽穀時,前麵忽然滾下幾塊石頭,堵住了去路。
    “怎麽回事?”杜遷勒馬。
    話音剛落,兩側山坡上冒出十幾個人影。為首的是個粗壯漢子,手裏提著腰刀,正是樊噲。
    “此山是我開——”樊噲故意拉長了調子。
    杜遷一愣,隨即大笑:“哪來的小賊,敢劫梁山的人?”
    “梁山?”樊噲裝作不知,“沒聽過。留下錢財,饒你不死。”
    “找死!”杜遷拔刀,“兄弟們,上!”
    二十來個嘍囉衝上去。樊噲帶人迎戰,且戰且退,將對方引入峽穀深處。
    杜遷越打越覺得不對。這些人雖然人少,但進退有度,明顯不是普通山賊。正疑惑間,後方忽然傳來慘叫。
    他回頭一看,另一夥人從後方殺出,領頭的正是趙宸。而自己那些嘍囉,已經被前後夾擊,陣腳大亂。
    “中計了!”杜遷大驚,拔馬想跑。
    樊噲哪會給他機會,幾步追上,一刀斬斷馬腿。杜遷摔下馬來,還沒起身,冰冷的刀鋒已經抵在咽喉。
    戰鬥結束得很快。二十來個嘍囉,死的死,降的降。杜遷被綁得結實,跪在地上。
    “你們……你們到底是什麽人?”他聲音發顫。
    趙宸走到他麵前:“鄆城趙宸。”
    杜遷臉色慘白。趙宸的名字,他聽王倫提過——刑場劫囚,殺張都頭,李固懸賞兩千貫的要犯。
    “你……你想怎樣?”
    “借你人頭一用。”趙宸說得很平靜。
    杜遷還想說什麽,樊噲已經手起刀落。
    人頭落地,血濺三尺。
    趙宸看向那些投降的嘍囉:“想死的,現在就可以跑。想活的,跟我幹。”
    十幾個嘍囉麵麵相覷,最後都跪了下來。
    “收拾戰場。”趙宸對周通說,“屍體埋了,血跡清理幹淨。要做得像山賊劫道,仇殺的樣子。”
    “明白。”
    眾人開始忙碌。趙宸則打開腦中光幕——剛才戰鬥時,係統有了新提示。
    【戰鬥結束】
    【擊殺:梁山頭領杜遷(武力68)】
    【收降:嘍囉15人】
    【獲得天命值:50點】
    【當前天命值:170點】
    光幕下方又出現一行字:
    【檢測到適配者接近……距離:三裏】
    三裏?趙宸看向梁山方向。這麽近,難道在剛才那些嘍囉裏?
    他仔細掃視那些投降的人,係統沒有任何反應。看來不是他們。
    “主公,”樊噲走過來,“接下來怎麽辦?”
    “等。”趙宸說,“等杜遷的死訊傳回梁山,等王倫的反應。”
    消息傳得比預想的快。
    當天下午,梁山聚義廳裏,王倫摔碎了第三個茶碗。
    “廢物!都是廢物!”他臉色鐵青,“二十幾個人,被山賊劫了?杜遷還死了?”
    宋萬站在下麵,低著頭不敢說話。逃回來的嘍囉說,對方人不多,但下手狠辣,明顯是衝著杜遷去的。
    “查!”王倫拍桌子,“給我查清楚,是哪路山賊敢動我梁山的人!”
    “大哥,”宋萬小聲說,“會不會是……晁蓋那邊?”
    王倫眼神一凜。
    晁蓋要來的消息,他已經知道。江湖上傳言,晁蓋仗義疏財,手下能人不少。如果真是晁蓋的人殺了杜遷,那意思就很明顯了——這是在示威。
    “加強戒備。”王倫咬牙,“晁蓋來了,我要好好‘招待’他。”
    而此時,梁山腳下的小漁村裏,陳平正在和一個人密談。
    那人四十來歲,書生打扮,但眼神裏透著精明。他叫吳用,晁蓋的軍師,這次是提前來梁山探路的。
    “陳先生說的可是真的?”吳用問。
    “千真萬確。”陳平給他倒了杯茶,“杜遷死了,王倫懷疑是你們幹的。等晁天王上山,他必有刁難。”
    吳用皺眉:“這倒是麻煩了。我們本意是借梁山暫避風頭,不想與王倫衝突。”
    “樹欲靜而風不止。”陳平說,“王倫此人,嫉賢妒能。晁天王名聲在外,他豈能容你?就算今日不動手,他日也必生事端。”
    “那依先生之見?”
    “先下手為強。”陳平壓低聲音,“王倫身邊,如今隻剩宋萬一個心腹。林衝與他有隙,其他頭領也多不滿。隻要找個合適的機會……”
    吳用眼中精光一閃:“先生有把握?”
    “有。”陳平點頭,“但需要晁天王配合。”
    兩人商議良久。吳用離開時,天色已晚。
    陳平送他到村口,忽然說:“吳先生,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請說。”
    “晁天王仗義,但非雄主。”陳平看著他,“先生大才,難道甘心一輩子做個山賊軍師?”
    吳用腳步一頓,回頭看他:“先生此言何意?”
    “隻是覺得可惜。”陳平微笑,“天下將亂,正是英雄用武之時。先生這樣的人物,該有更大的舞台。”
    吳用深深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轉身走了。
    陳平回到屋裏,趙宸已經在等。
    “如何?”趙宸問。
    “吳用心動了。”陳平說,“但他對晁蓋忠心,一時半會兒不會變。不過,種子已經埋下。”
    “夠了。”趙宸點頭,“現在隻要等晁蓋上山。”
    “還有件事。”陳平說,“林衝派人傳話,王倫已下令,三日後晁蓋上山時,所有頭領都要到聚義廳。他會在酒宴上發難。”
    “發難的理由呢?”
    “就說晁蓋與官府勾結,意圖出賣梁山。”陳平說,“這罪名夠大,足以讓其他頭領站隊。”
    趙宸冷笑:“王倫倒是會扣帽子。”
    “所以那晚,林衝會‘恰好’不在。”陳平說,“等王倫發難,晁蓋反抗,局麵混亂時,林衝再帶兵出現,以‘平息內亂’為名,控製局麵。”
    “然後呢?”
    “然後王倫會‘意外’死在亂戰中。”陳平說得很平靜,“晁蓋成為新寨主,但兵權大半落在林衝手裏。而我們……”
    他看向趙宸:“主公可以‘恰好在附近’,帶兵上山‘助陣’。到時候,晁蓋欠我們一個人情,林衝與我們已有約定。梁山,就是我們的了。”
    計劃很周密,但趙宸知道,變數還很多。
    “梁山內部那個適配者,”他忽然問,“先生有線索嗎?”
    陳平搖頭:“在下試探過幾次,沒有發現異常。不過既然係統提示在梁山內部,遲早會露麵。”
    趙宸點頭。他看向窗外,梁山在夜色中如同一頭蟄伏的巨獸。
    三天後,這頭巨獸就要換主人了。
    而他,要在這場變局中,拿到最大的那份。
    “主公早些休息。”陳平說,“接下來幾天,有的忙了。”
    趙宸躺下,卻睡不著。腦中光幕一直亮著,適配者的光點在梁山深處閃爍,像一顆暗藏的棋子。
    會是誰呢?
    他閉上眼,養精蓄銳。
    三天後,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