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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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嚴雋芳看了整整一個上午,下午又看了她自認為重要的語段,並且還摘抄了幾段。
關粉桂進屋喊她去看戲,嚴雋芳興奮地說:“這裏哪還有人唱戲的啦?好,去看一看。”關粉桂隨即扛起一張板凳,嚴雋芳說她來扛,被攔了回去,“你背後有傷,碰到了會疼痛的。”
兩人一路跑過去,隻是穿過了萬木巷,拐了一個彎子。一個廣場有站的,有坐的。關粉桂將板凳放到靠近中間的地方,喊道:“嚴隊長,坐下來吧,這裏前麵沒人站。”
有個人笑著喊道:“關同誌,她是你的妹子嗎?今日帶她來看戲呀。”關粉桂搖著頭笑著說:“她是抗日英雄,可不能說她是我的妹子啊。”
台上走出一名女子,她說道:“下一個節目表演唱《犧牲已到最後關頭》。”隨即一排威武戰士邁著有力的步伐上場,一名戰士走上前朗誦道:“向前走,別退後,生死已到最後關頭:同胞被屠殺,土地被強占,我們再也不能忍受,我們再也不能忍受!亡國的條件我們決不能接受,中國的領土,一寸也不能失守!同胞們!向前走,別退後,拿我們的血和肉,去拚掉敵人的頭。犧牲已到最後關頭,犧牲已到最後關頭!”威武的戰士們載歌載舞歌唱了起來,氣勢恢宏,豪邁激昂。
文藝表演形式多種多樣,有對口詞、三句半、相聲、小品、舞蹈、武術表演。最多的還是表演唱,《畢業歌》、《遊擊隊歌》、《中華民族不會亡》、《大刀進行曲》、《義勇軍進行曲》、《新的女性》、《到敵人後方去》、《鬆花江上》等等。嚴雋芳說:“我喜歡這三首歌:《遊擊隊歌》、《義勇軍進行曲》、《鬆花江上》,另外還特別喜歡《新的女性》,表演的演員身穿灰色軍裝,留的全是短發,英姿勃發。”
關粉桂說:“《新的女性》歌詞我卻記得不怎麽清楚。”嚴雋芳便說了歌詞:“新的女性是生產的女性大眾,新的女性是社會的勞工,新的女性是建設新社會的前鋒,新的女性要和男子們一同翻卷起時代的暴風!暴風,我們要將它喚醒民族的迷蒙;暴風,我們要將它造成女性的光榮!不做奴隸,天下為公,無分男女,世界大同,新的女性勇敢往前衝,新的女性勇敢往前衝!”
關粉桂鼓掌說道:“唉,嚴雋芳你倒全記得了,真了不起!”嚴雋芳說:“我為什麽喜歡《新的女性》呢?因為我們女人站起來了,不再是封建禮教下受人擺布的可憐人呀,也有了自己的尊嚴。”
吃過晚飯,她們又到抗校上課了。嚴雋芳走到李仲迅跟前敬了軍禮,說道:“李參謀長,書還給你。謝謝你,讓我開了眼界。寫書的這人真的是個偉人,寫下了這篇光輝著作,依我看,中國的前途就在他身上。”
李仲迅握著她的手說:“你的進步很大,思想上的認識得到了空前的提高。就是你這媽媽鬏最好要拿剪掉,要跟上時代的步伐嘛。”
嚴雋芳摸著發鬏說:“剪掉鬏兒,早晚的事。但是,我要回到淪陷區或者國統區,鬏兒是注定不能剪掉的,因為,留短發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李仲迅點了點頭,“這麽說,你還得繼續盤媽媽鬏吧,畢竟革命不需要太講究形式的嘛。”
鳥兒鳴叫,嘰嘰喳喳。一陣清風吹來,夾雜著涓涓的流水聲。嚴雋芳起床後步出屋外,眺望遠處,翠綠的山巒,鬱鬱蔥蔥的樹木;俯視近處,層層疊疊的房屋,錯落有致。她吮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回到屋裏梳頭,今日她不再盤鬏,而是編紮了兩支一尺長的辮子。盡管額頭上沒有劉海,但是年輕的少婦,出脫的清麗。
關粉桂打量著她,笑著說:“雋芳,你梳了二叉辮子,倒像大姑娘了。”嚴雋芳搖搖手手說:“哪個看了我說是個大姑娘,要麽他的眼睛長了痔瘡啦。”
關粉桂說:“今日我們到大街四周圍跑一下,順便帶你拜訪幾個人。”嚴雋芳高興地說:“好吧,在大徐莊這裏,我是客隨主便。”
走上街頭,牆上到處貼的都是抗戰標語。“打倒日本帝國主義!”“誓死不當亡國奴!”“停止內戰,一致抗日!”“收複失地,還我河山!”“好兒女就是要上抗日沙場!”“隻有全民族實行抗戰,才是我們的出路!”“萬眾一心,誓滅倭寇!”到了莊的盡頭,嚴雋芳發現好多的少年兒童手執紅纓槍在站崗放哨,便問道:“中共真不簡單,連孩子都發動起來了,看他們個個都神氣抖抖的。這群孩子叫什麽來著?”“兒童救國團。我們女人有婦女救國會。”嚴雋芳哈哈大笑道:“這真是全民抗戰,同仇敵愾,萬眾一心,驅逐倭寇!”她的眼前看到的分明是:生機勃勃希望地,全民抗戰有前途。
文昌巷東頭一個低矮的瓦房,院落裏雖不怎麽大,但很幹淨,沒有雜七雜八的東西。關粉桂走進來喊道:“季粉蓉,你在家嗎?”話音剛落,裏麵就傳來脆生生的答話:“粉桂,你來了,屋裏坐。”
嚴雋芳跟著關粉桂走進屋裏,關粉桂笑著說:“我來介紹一下,季粉蓉,她是廣華縣女子突擊隊隊長嚴雋芳。”季粉蓉隨即抓住嚴雋芳的手說:“啊呀,你是個抗日女英雄啊,聲名遠揚,請坐請坐。”
關粉桂說:“嚴隊長,她是大徐莊婦女救國會委員會季主任。季主任組織廣大婦女積極投入到抗日救亡運動,號召支持丈夫和兒子參加抗日革命隊伍,平日裏縫布織衣,趕做軍鞋。她的婦女工作取得了卓著成績,受到了秦政委的表揚。”
季粉蓉說:“抗日救亡,人人有責,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我作為婦救會主任,做的工作還不夠,今後還要加大努力。”
嚴雋芳說:“季主任,你參加革命,怎不曾剪掉鬏兒呢?”季粉蓉笑著說:“我是要剪掉的,可是秦政委說了,考慮到目前的抗日鬥爭形勢是十分嚴峻的,再者,眼下除了已經加入了革命隊伍拿起刀槍的之外,一般家庭婦女都是盤鬏的。我作為婦救會主任還是盤鬏的好,容易接近廣大婦女進行實際工作。所以嘛,就還盤鬏。”
“你孩子多大呢?”“我有兩個孩子,大的是小夥,今年十二歲。小的五歲,是個丫頭。”“那你今年多大歲數?”“二十九歲。”嚴雋芳笑著說:“你比我大十歲,我的孩子今年兩歲,丟在他婆奶奶手上。”
季粉蓉抓起嚴雋芳的辮子說:“唉,你年輕得很,頭發烏索索的。”關粉桂說:“她前些天還盤鬏的,眼下才打辮子的。”季粉蓉笑著說:“我曉得你們都是做大事的人,要跟有來頭的人接觸,尤其是到城裏做事。如果你剪了個鴨屁股頭,跑不到三步就被人家抓了起來。說來好笑,女人喜歡梳妝打扮自己,可平日裏下田幹活就麻煩不得了,剪個鴨屁股頭確實便當。”
嚴雋芳說:“季主任呀,你帶我們到各家各戶望望呀。”季粉蓉笑道:“你是想看看我們大徐莊的婦女在家裏做什麽,我這就領你去望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