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重返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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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枚鴿蛋大小的水魄靈晶,被妥善封印在特製玉盒之中,貼身收藏。它們的存在,如同三顆微縮的深藍星辰,即便隔著封印,依舊散發著令人心安的溫潤靈氣,與花千骨體內的水靈根及“晨露”劍隱隱呼應,帶來持續而微妙的好處。
    然而,白子畫並未在地底多做停留。水魄靈晶秘所的發現,雖然揭示了地底世界的珍貴,卻也讓他對靈霧穀地表的情況更加牽掛。空間亂流帶是否穩定?追兵是死是活?更重要的是,那古老的裁決之音與深藍光華,是否對靈霧穀本身造成了不可逆轉的改變?那裏,終究是他們目前唯一的、相對穩定的“家”。
    休整數日,待自身狀態恢複至七八成後,白子畫決定重返地表探查。
    他並未選擇原路返回那垂直的逃生裂縫——那裏過於陡峭,且距離穀口太近,風險未知。而是根據這些日子的探索與繪製的簡易地圖,選擇了一條更加迂回、卻相對平緩、最終通向靈霧穀東北側絕壁中上部的隱秘路線。
    這條路線需要穿越數條狹窄的岩縫,攀爬幾處濕滑的陡坡,甚至需要短暫泅渡一段水流湍急、冰冷刺骨的暗河支流。過程艱辛,但在白子畫的引領與庇護下,有驚無險。
    當他們最終從一處被厚厚藤蔓與苔蘚掩蓋的岩隙中鑽出,重新呼吸到屬於地表山林那混雜著草木與泥土氣息的空氣時,已是離開地底的第三日午後。
    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落在身上,帶來久違的暖意。他們此刻所處的位置,是靈霧穀外圍環抱群山中,一處極其隱蔽的半山腰平台,距離穀底尚有數百丈垂直高度,卻能清晰地俯瞰大半個山穀的景象。
    眼前的景象,讓師徒二人都為之一怔。
    靈霧穀,已然變了模樣。
    曾經如同輕紗般流淌的乳白色靈霧,如今稀薄了許多,顏色也更加清透,如同被過濾過一般,不再是屏障,反而像一層柔和的濾鏡,讓穀中的景致清晰可見。
    但穀內的景象卻並非往日的寧靜秀美。到處可見能量肆虐後的痕跡——大片倒伏、折斷的樹木,如同被巨人犁過的草地,裸露出黑色的泥土;幾處岩壁坍塌,碎石堆積;那條清澈的溪流多處改道,岸邊的鵝卵石被衝刷得七零八落。
    他們原先居住的平台石洞,因為背靠岩壁且地勢較高,受損相對較輕,但洞口附近也散落著不少碎石,原本簡陋的“灶台”和“桌椅”早已不見蹤影。
    最引人注目的是穀口方向。那片區域的空間依舊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水波般的扭曲感,雖然已不像之前那般狂暴混亂,冰藍色的死亡旋渦已然消失,但視線與神識探入其中,依舊感到模糊與滯澀。白子畫以秘法感應,確認那臨時製造的空間亂流帶雖已減弱大半,卻仍未完全平複,殘留的空間褶皺與能量亂流,依舊是一道有效的天然屏障,至少能阻擋大部分不明就裏的闖入者。
    穀中不見那三名追兵的蹤影,甚至連一絲他們的氣息都未曾殘留,仿佛已被那場天地之威與空間亂流徹底抹去。
    而水潭方向,那曾經噴湧出毀天滅地能量光柱的地方,此刻異常平靜。潭水恢複了清澈,隻是水位似乎下降了不少,露出了更多水底的卵石。那幽藍的禁製光芒已然徹底隱沒,不再有絲毫外泄。
    整個山穀,彌漫著一種劫後餘生的、略帶荒涼的靜謐。但同時,空氣中流轉的靈氣,雖然總量似乎有所下降,卻比以往更加精純、更加易於吸收,仿佛經曆了一場粗暴的淬煉與提純。
    “看來,潮汐雖烈,卻也淨化了此地淤積的部分穢氣與雜質。”白子畫觀察片刻,做出了判斷,“空間亂流未消,追兵或亡或退,短期內,此地應無大虞。”
    花千骨看著下方滿目瘡痍卻又煥發著新生氣息的山穀,心中百感交集。既有家園被毀的痛惜,又有劫後餘生的慶幸,更有一種莫名的、仿佛見證了某種宏大儀式後的敬畏。
    “師父,我們……還能回去住嗎?”她指著下方那受損的平台石洞。
    白子畫微微頷首。“自然。此地仍是最佳選擇。隻是需稍作整理,並加固防禦。”
    他沒有立刻下山,而是帶著花千骨,沿著山脊線,繞著靈霧穀外圍仔細探查了一圈。確認除了穀口殘留的空間異常外,其他方向的天然屏障依舊穩固,並未發現新的闖入者痕跡或外界的窺探。
    日落時分,師徒二人才悄然從他們離開時的東北角絕壁路徑,重新下到了穀底。
    踩在鬆軟、混合著斷枝與泥土的地麵上,看著周遭熟悉卻又陌生的景象,花千骨有種恍如隔世之感。短短十幾日,仿佛經曆了一場輪回。
    他們首先回到了平台石洞。洞內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但結構完好。白子畫迅速清理了洞口的碎石,重新加固了隱匿與防禦陣法。花千骨則忙著打掃洞內,將被震亂的物品歸位,又從附近找來幹燥的苔蘚重新鋪床。
    夜幕降臨時,一個簡陋卻重新有了“家”的氣息的居所,再次出現在這片經曆風暴的土地上。
    篝火燃起,驅散了穀中的寒意與荒涼。花千骨煮著簡單的食物,看著跳動的火焰,又望了望洞外那靜謐的、星光開始閃爍的山穀夜空,心中被一種巨大的安寧與歸屬感所填滿。
    無論經曆了什麽,這裏,終究是他們的桃源。
    白子畫靜坐於火旁,目光沉靜。重返桃源,危機暫解,但前路依舊漫長。水魄靈晶秘所的發現,古老裁決之音的謎團,以及那始終未曾完全顯露的、靈霧穀真正的主人與過往,都像隱藏在平靜水麵下的暗流,等待著時機浮現。
    然而,至少此刻,他們可以在這片劫後重生的土地上,稍作喘息,積蓄力量,為迎接未來更大的風浪,做好準備。
    重返桃源,亦是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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