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原來他是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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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心亭臨湖而築,朱紅廊柱浸在粼粼波光裏,亭角銅鈴被風拂得輕響,碎了午後的靜謐。
    陳若安指尖捏著那支五觥所化的發簪,簪身刻著隱現的雲紋,觸手溫潤卻沉甸甸的——這枚日日相伴的飾物,藏著三界的安危。
    陰山老妖之前的話語又在耳畔回響隻有神將才能擁有五觥。
    字字句句都像重錘,敲得她心神不寧。
    她望著湖裏亭亭玉立的荷花,粉白、淺紅、嫩黃的花瓣沾著晶瑩露珠,在陽光下泛著柔光,可眼底的迷茫卻揮之不去。
    “原來我是神將轉世。”她喃喃自語,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發簪上的紋路。
    “在想什麽?”一道低沉磁性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帶著幾分若有若無的幽冷氣息。
    陳若安心頭一驚,猛地回頭,隻見魔君身著玄色龍紋錦袍,不知何時已立在亭中。
    他墨色眼眸蒙著一層淡淡的白霧,雖無法視物,卻憑著魔界至尊的靈力感知,精準鎖定了她的方位,周身氣息凝注,仿佛正“望”著她一般,專注得讓人無法忽視。
    一陣微風拂過,帶著荷塘清雅的荷花香,混著他身上獨特的氣息,讓陳若安莫名有些慌亂。
    她連忙將發簪插回發髻,強作鎮定地轉過身,避開他的方向,重新望向湖麵:“沒什麽,隻是看荷花好看。”
    魔君緩步走到她身旁,憑著五觥散發出的微弱靈力,準確捕捉到發簪的位置,眼底閃過一絲暗芒。
    魔君雖窺破陳若安身懷五觥至寶,卻始終不敢貿然強奪——此等神物早已認主,他若逼之過甚,陳若安一旦決然自絕,五觥便會隨其神魂一同碎裂,屆時他唯有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沒再追問,隻是陪著她靜靜望著湖麵,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微妙的沉默。
    陳若安被他這般專注的氣息籠罩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地往亭邊挪了挪,伸手想去摘一朵最近的粉荷,指尖剛要觸碰到花瓣,腳下忽然一滑,身體不受控製地墜入湖中。
    湖水冰涼刺骨,瞬間淹沒了她的口鼻,意識漸漸模糊。
    就在她往下沉去時,湖底忽然亮起一片柔和的白光。
    那是一個圓形水圈,懸浮在樹頭狀的大盤之上,水犁正靜臥其中,周身縈繞著淡淡的靈力——它體內的靈石不僅能壓製魔君的魂魄,更在無意識中守護著這片水域。
    瞥見急速下沉的陳若安,水犁眼中閃過一絲異動,猛地衝破水圈,身形如箭般向上飛衝。
    它張開血盆大口,看似要咬向陳若安,實則是想以靈力將她托出水麵。
    “滾開!”魔君的怒喝在水中炸開,他的身影憑空出現在湖底,玄色衣袍在水中展開,如同墨色的漣漪。
    憑著對陳若安氣息的精準感知,他一把將她攬入懷中,周身散發出的強大威壓讓水犁乖乖退回水圈,不敢再動。
    魔君低頭,雖看不見她的模樣,卻能感受到懷中人溫熱的呼吸與柔軟的觸感,她已然暈了過去。
    他伸出手,指尖循著氣息輕輕拂過她被湖水打濕的臉頰,觸感柔軟溫熱。
    活了兩萬年,他見慣了殺伐征戰,從未與女子如此親近,心中湧起一種陌生的悸動。
    他俯下身,憑著感知笨拙地吻上她的唇,動作生澀卻帶著一絲小心翼翼。
    四周的湖水仿佛被這奇異的氛圍感染,凝結成一顆顆大小均勻的水珠,圍繞著他們緩緩旋轉,晶瑩剔透,美得如同幻境。
    不朽山巔,雲霧繚繞,星輝灑滿大地。
    一名女子踏雲而來,玉足輕點虛空,泛起圈圈漣漪,雪色紗裙隨風翻卷,宛如流雲瀉地。
    她眉心一點朱砂痣,色澤豔麗,竟讓漫天星輝都顯得黯然失色。
    這便是傾雪。
    她手持一把紅色收魂傘,傘麵流轉著淡淡的靈光。
    來到山巔一塊空地,她輕輕揮動傘柄,一縷微弱的殘魂從傘中飄出,緩緩注入腳下的泥土之中。
    不過片刻,泥土微動,一株嫩綠的小幼苗破土而出,葉片舒展,透著勃勃生機。
    傾雪望著這株幼苗,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長長鬆了一口氣,眼中閃過欣慰的光芒。
    她不禁回想起此前在陰山的情景。
    那時,她手持收魂傘,在陰山老妖隕落的地方四處搜尋,可周圍鴉雀無聲,連一絲殘魂的氣息都沒有。
    “難道他連一片殘魂都沒有留下嗎?”傾雪急得眼眶發紅,死死咬著唇,不願相信這個事實“不會的,他那麽強,一定留有殘魂。”
    她在陰山停留了三日三夜,美目顧盼,不肯離去。
    就在她快要絕望時,一縷極其微弱的殘魂從亂石堆中飄出,徑直飛入收魂傘中。
    傾雪瞬間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那是她尋覓已久的味道。
    她喜極而泣,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收魂傘上,“太好了!你還在!”
    天水宅的院子裏,綠樹成蔭,花香陣陣。
    刑天坐在石桌旁彈琴,修長的手指在琴弦上靈活跳躍,身姿挺拔如微風中輕輕搖曳的翠竹,優雅而堅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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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揚的琴聲餘音嫋嫋,縈繞在院子的每個角落。
    陳若安在一陣熟悉的琴音中醒來,頭痛欲裂,身上的衣衫已經換了幹爽的素衣。
    是誰在彈琴?
    她循著琴聲走出房門,一眼便看到了石桌旁那個心心念念的身影,不由得眼前一亮:“是他!”
    她急切地快步走到刑天身旁,臉頰微紅,靦腆一笑:“是你救了我?”
    刑天沒有抬頭,繼續撥動琴弦,琴聲依舊悠揚:“是我。”
    陳若安心中感激不盡,輕聲道:“你的恩情,我會銘記於心。”
    刑天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頭朝著她的方向,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認真:“還有上一次,雖然最後沒能護住你,讓你被妖怪抓走,但我也盡力了。”
    陳若安咬了咬唇,隨即露出一抹淺笑,開玩笑道:“我們之間,用得著分得這麽清楚嗎?”
    刑天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故意逗她:“哦?我跟你很熟嗎?”
    “第一次見到你時,就覺得你和別人不一樣。”陳若安知道這樣問有些唐突,但心中的想法不吐不快,她鼓足勇氣問道,“你相信眼緣嗎?”
    刑天聞言,沉默了片刻。他該如何回答?
    他本身就是一位盲人,從未見過她的模樣,談何眼緣?
    陳若安看著他沉默不語,心裏頓時有些尷尬,忍不住咬了咬嘴唇,暗自懊惱:他會不會覺得自己不知廉恥,剛見麵就說這種話?
    刑天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窘迫,語氣平緩地如實告知:“那天追殺你的人,是魔界的人。”
    陳若安撇了撇嘴,一聽到“魔”這個字,就覺得心煩意亂:“我知道。”
    刑天臉上掠過一抹極淡的獰笑,語氣帶著幾分試探:“是嗎?那你可知,魔界的人為何要殺你?”
    陳若安伸手摸了摸頭上的發簪,指尖感受到那抹熟悉的溫潤,忽然覺得它沉甸甸的,如同一塊大石頭壓在胸口。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因為我是神將轉世,身上藏著五觥。”
    刑天的語氣忽然變得陰陽怪氣:“既然知道,不把五觥交出來,就不怕魔界的人對你不利?”
    陳若安眼神堅定,無所畏懼:“魔界的人向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次魔君更是親自出手,背後定然藏著巨大的陰謀。我或許真的自身難保,但我絕不會讓魔界得逞,五觥絕不能落入他們手中!”
    刑天似笑非笑地朝著她的方向頷首:“很好。”
    陳若安以為自己的勇敢得到了他的認可,笑容滿麵地提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溫熱的茶,遞到刑天麵前,琢磨著說:“還是要報答你,我能為你做些什麽嗎?”
    刑天伸出手,摸索著接過茶杯,指尖觸碰到溫熱的杯壁,淡淡道:“你倒茶給我喝,不就是報答了嗎?”
    陳若安一愣,看著他摸索的動作,心中忽然湧起一個念頭。
    她試探性地伸出手,在刑天的眼前輕輕劃過。
    刑天心如明鏡,精準地捉住了她的手,語氣平靜:“沒錯,我的確是一位盲人。從小,我就生活在黑暗裏。”
    陳若安心中震驚不已,看著他英俊的麵容、風度翩翩的姿態,不由得感慨:真是可惜了!
    她一臉同情,忍不住問道:“那你的生活一定很不方便吧?”
    刑天早已習以為常,輕輕搖了搖頭:“沒什麽,都習慣了。”
    陳若安心中卻不以為然:真的沒什麽嗎?誰會不介意自己是個看不見光明的盲人?
    她心生憐憫,很想為他做點什麽,又問道:“我倒茶給你喝,這就夠了?”
    刑天無奈一笑,語氣帶著幾分戲謔:“那你還想怎麽樣?難不成,你想以身相許?”
    陳若安臉頰一紅,卻依舊鄭重其事地說:“不管怎樣,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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