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視死如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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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驟然暗沉下來,豆大的雨點毫無預兆地砸落,轉瞬便成了傾盆大雨,密密麻麻的雨簾將天水宅的天地籠罩其中。
    刑天依舊保持著盤腿而坐的姿勢,雨水打濕了他的銀白長發,順著蒼白的臉頰滴落,在他身前匯成一灘水漬,而那些雨中蘊含的魔靈,此刻正以更快的速度被他吸入體內,周身泛起淡淡的黑氣。
    他雖目不能視,卻能精準捕捉到每一縷魔靈的軌跡,雨水的冰涼、風的呼嘯,乃至天水宅院內磚瓦被衝刷的聲響,都成了他感知天地、吸納力量的媒介。
    陳若安站在屋簷下,看著雨中巋然不動的刑天,銀白長發被雨水浸透,貼在他的肩頭與後背,襯得他臉色愈發蒼白,卻也愈發挺拔,急得眼圈都紅了:“刑大哥!你到底在做什麽?淋雨會生病的,快回屋啊!”
    見他依舊充耳不聞,她再也忍不住,雙手捂住頭頂,冒著瓢潑大雨衝進了院中,冰涼的雨水瞬間澆透了她的衣衫,凍得她牙齒打顫。
    “我不想你生病……”她伸手去拉刑天的胳膊,語氣帶著哭腔,可刑天的身軀卻如同紮根在庭院的老槐樹一樣,任憑她使出渾身力氣,也紋絲不動。
    刑天終於緩緩睜開眼,那雙無法視物的眼眸一片渾濁,卻在眼底深處翻湧著淡淡的魔息,他邪勾起唇角,攤開的掌心凝聚著一團濕漉漉的魔靈。
    不等陳若安反應過來,一道泛著幽藍光芒的水咒便輕飄飄落在了她的額頭上。
    刹那間,陳若安像是被滾燙的烙鐵燙到一般,猛地鬆開了刑天的手。
    一股莫名的恐懼瞬間攫住了她,眼前的雨水仿佛變成了張著血盆大口的妖獸,冰冷的雨絲落在皮膚上,竟像是妖獸的利爪在刮擦,讓她渾身汗毛倒豎。
    她下意識地後退兩步,眼神中滿是驚慌,仿佛麵對的不是雨水,而是能將她生吞活剝的毒蛇猛獸。
    可看著刑天獨自坐在院中,銀白長發被雨水衝刷得愈發耀眼,任憑雨水打濕全身的身影。
    陳若安心中的恐懼又被擔憂壓了下去。她咬了咬牙,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深吸一口氣,竟也在他身旁盤膝坐下,小小的身子因為寒冷和恐懼不停顫抖,卻依舊挺直了脊背,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她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牙齒咯咯作響,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堅定:“刑大哥……這雨好可怕,像要把人活剮了一樣……但我不走,我陪著你。”
    刑天雖看不見她的模樣,卻能通過她的氣息、她顫抖的聲音,乃至她在天水宅庭院中微弱的心跳聲,感知到她的倔強與執著,心中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撞了一下,那片因修煉魔靈而略顯冰冷的心房,驟然湧起一股暖流。
    他嘴上卻依舊冰冷:“那你可以走,我沒逼你留下來。”
    “我不走。”陳若安抬起滿是雨水的臉,朝著他的方向露出一個溫柔而堅定的笑容,雨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卻澆不滅她眼中的執著,“雖然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麽,但你在哪,我就在哪。”
    相思宅院。
    白菲菲正係著素色圍裙在廚房裏忙活。她將白日裏采摘的紫藤花仔細洗淨,花瓣上還帶著晶瑩的水珠,在案板上鋪開一片淡紫,空氣中彌漫著清甜的花香。
    她熟練地將花瓣切碎,混入揉好的麵團中,再用雕花模具壓出精致的花形,上鍋蒸製,不多時,氤氳的熱氣中便飄出陣陣清甜的香氣。
    待糕點蒸好晾涼,白菲菲小心翼翼地將紫藤花糕裝入食盒,提著食盒來到了福臨宅院。
    於巧巧聽到敲門聲,蹦蹦跳跳地打開大門,看到門外站著的白菲菲,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臉上堆滿了驚喜的笑容:“菲菲!你怎麽來了?快進來快進來!”
    她拉著白菲菲的手,親昵地往院子裏帶,“好久都沒人來看我了,我可太開心了!”
    二人坐在茯苓宅院中的涼亭裏,雨後的空氣格外清新,帶著泥土和花草的芬芳。
    白菲菲打開食盒,一碟色澤淡雅的紫藤花糕映入眼簾,淡紫色的糕點上還點綴著幾片完整的花瓣,秀色可餐,清甜的香氣撲麵而來。
    “哇,好香啊!”於巧巧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塊,輕輕咬了一口,軟糯的口感混合著紫藤花的清甜,瞬間在舌尖化開,她眼睛瞪得圓圓的,讚不絕口,“好好吃!太美味了!”
    白菲菲看著她吃得一臉滿足的模樣,臉上的笑容卻漸漸淡了下去,眼神中浮現出一絲愧疚,她輕輕握住於巧巧的手,聲音帶著歉意:“巧巧,對不起,我以前經常在背後嘲笑你,覺得你傻,看不起你……”
    於巧巧嘴裏還含著糕點,聞言愣了一下,隨即不在意地擺了擺手,臉上依舊是燦爛的笑容:“我知道呀,但我沒放在心上呀。”
    她反手握住白菲菲的手,眼神真摯,“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我早就原諒你了。”
    “那我們以後就是好朋友了,好不好?”白菲菲眼中泛起一絲光亮,語氣滿是期待。
    “難道我們以前不是嗎?”於巧巧笑得大大咧咧,拿起一塊紫藤花糕塞進白菲菲嘴裏,又自顧自拿起一塊塞進自己嘴裏,臉頰鼓鼓的像隻小鬆鼠,“以後你要常來福臨宅院呀,帶著這麽好吃的糕點來陪我聊天。”
    白菲菲含著清甜的糕點,看著於巧巧毫無芥蒂的笑容,心中的愧疚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溫暖。
    涼亭下,兩個女孩一邊分享著紫藤花糕,一邊嘰嘰喳喳地聊著天,清脆的笑聲伴著雨後的微風,在庭院裏久久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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