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他說的沒錯！
    全都沒錯！
    他是個技術宅，標準的四體不勤，五穀不分。
    讓他去跟別人搶物資，他搶不過；讓他去幹體力活，他幹不動。這台花了他三個月工資買來的無人機，是他在這該死的末世裏安身立命的唯一資本！
    昨天，他就是靠著這台無人機，在小區上空盤旋，幫助劉國棟的巡邏隊觀察到了幾處樓頂的異常情況，從而換取了五十個貢獻點和兩包珍貴的壓縮餅幹。
    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找到了在這末世裏體麵活下去的方式。
    可現在，這唯一的資本，變成了一堆廢鐵！
    李源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慘白。
    他嘴唇哆嗦著，歎了口氣。
    死馬當活馬醫吧！
    萬一呢？萬一他真的不是在吹牛呢？
    “你……你真能修？”
    李源死死地盯著明道的眼睛，試圖從裏麵看出哪怕一絲一毫的欺騙。
    “你要什麽報酬？”
    他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在這個世界，沒有免費的午餐，想要得到，就必須付出。他已經做好了被狠狠宰一刀的準備。
    聽到這句話，明道笑了。
    “我不收貢獻點。”
    “我也不確定能不能修好，畢竟我不是專業的。隻是我家也有一台無人機，也是大疆的，很久以前飛丟了，撞壞了，就一直扔在儲藏室裏沒用。現在這種情況，或許可以拆開來，當配件用用看。”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瞬間打消了李源和周圍人心中大部分的疑慮。
    拆機換件，雖然依舊很考驗技術，但至少比“憑空修複”聽起來要靠譜得多。
    明道停頓了一下，然後，他說出了自己真正的條件。
    “作為交換，以後你的無人機，每天為我服務半小時。”
    “我讓你探查哪裏，你就探查哪裏。”
    “當然！電量的事另說。”
    每天半小時！
    而且是完全聽從對方的指令！
    這幾乎等於將自己這台無人機一半的使用權，拱手讓人！
    要知道，無人機的電池續航是有限的，他這架大疆的巡航也不過51分鍾。
    哪怕現在有了發電機，充電也是奢望。
    在無法穩定獲得電力補充的現在，每一次起飛，都是對珍貴電量的巨大消耗。每天半小時，這代價，不可謂不沉重。
    但能飛，總比不能飛要好！
    明道在等。
    等李源自己想通。
    強扭的瓜不甜，隻有對方心甘情願地接受，這次合作，才能長久。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終於，李源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他猛地一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他沒有直接答應，而是提出了自己的條件，試圖為自己爭取最後一絲主動權。
    “那……成交！”
    他先是同意了交易的大框架，然後話鋒一轉，用一種專業口吻說道：“但是，你可以把你的那台無人機給我看看。我是專業的，隻要配件沒問題，我自己就可以修。如果真的可以修好的話，我每天可以借你半個小時，你自己用。”
    “電……你想辦法充，而且得……確保安全！”
    他強調了“借”和“自己用”這兩個詞。
    這意味著，他隻是出借設備，而不是連人帶設備一起，成為明道的附庸。他想保住自己作為“飛手”的獨立性和尊嚴。
    聽到這個提議，明道眼中閃過一絲喜色。
    他原本以為，還需要再費一番口舌，甚至可能要暴露一些自己的“能力”作為威懾。
    沒想到，這個李源，比他想象的要上道得多。
    群眾裏，還是有好人的。
    至少，這是一個可以溝通、可以交易的聰明人。
    “可以。”
    明道幹脆利落地答應了下來，他伸出手，拍了拍李源的肩膀。
    “那就這麽定了。你現在就帶著你的無人機，跟我們一起回五棟。”
    “啊？哦！好！好的！”
    李源手忙腳亂地將地上的無人機和遙控器抱在懷裏，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忙小跑著跟了上去。
    三人走在返回五棟的路上。
    李源的眼神有些飄忽，他時不時地側過頭，用一種好奇的目光，偷偷打量著走在最前麵的那個男人。
    王褚則完全是另一番光景。他拎著那隻被捆得結結實實的野兔，昂首挺胸地跟在明道身後，活像一個打了勝仗後凱旋的將軍副官。
    他看李源的眼神，甚至帶上了一絲過來人的優越感。
    一路上，他們遇到了更多外出覓食的幸存者。
    那些人看到王褚手中那隻肥碩的活兔時，投來的目光幾乎要將兔子生吞活剝。
    但當他們的視線，接觸到那把沾著血的剔骨刀時。
    那些貪婪的目光又會立刻變得畏縮，紛紛低下頭，主動讓開道路。
    強者愈強，弱者愈弱。
    末世的法則，正在以最直白的方式，銘刻在每個人的骨子裏。
    很快，三人便回到了五棟的樓下。
    “到了。”
    明道停在802的門前，從口袋裏掏出鑰匙，插入鎖孔。
    “哢噠。”
    清脆的解鎖聲後，明道推開防盜門，側身讓開通道。
    “王褚，你在門口守著，注意樓梯口的動靜。”他頭也不回地吩咐道。
    “是！明哥！”王褚立刻像個盡忠職守的衛兵，將兔子往地上一放，挺直了腰板，目光銳利地掃視著昏暗的樓道。
    明道這才將目光轉向李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進來吧。”
    “哦……好，好的。”李源抱著他的寶貝無人機，小心翼翼地邁進了802的房門。
    當他踏入客廳的瞬間，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預想過很多種可能。或許是一個堆滿了各種物資、混亂不堪的倉庫；或許是一個家徒四壁、隻剩下生存必需品的極簡營地。
    但他從未想過，自己會看到這樣一幅景象。
    整個客廳，幹淨、整潔，甚至可以說是一塵不染。
    所有的家具都擺放得井井有條，地麵光潔如新，空氣中沒有絲毫異味，反而帶著一股淡淡的、像是某種植物的淨化氣息。
    如果不是窗外那雙日高懸的詭異天幕，李源甚至會以為自己隻是來到了一個有潔癖的朋友家中做客。
    這……這真的是末世嗎？
    他再低頭看看自己身上那件因為在森林裏穿梭而沾滿泥土和草屑的衣服，臉上頓時有些發燙，腳步都變得局促起來，生怕自己弄髒了這裏一塵不染的地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