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麻痹神經。
    尼古丁刺激大腦。
    再加上對女人的原始渴望。
    這三種東西混合在一起，瞬間點燃了這群壓抑已久的男人獸性。
    “我去！算我一個！”
    “為了娘們！拚了！”
    “給我酒！老子喝了酒，天王老子都不怕！”
    場麵瞬間失控，一群人為了爭奪那幾瓶劣質白酒，甚至扭打在了一起。
    周勇樂站在高處，看著這一幕，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穩了！”
    四號車間，電器廠。
    這裏的氣氛最為壓抑。
    董竹穿著一身利落的工裝，站在高台上。
    在她身後，堆放著三十把寒光閃閃的砍刀，還有十幾根磨尖的鋼矛。
    台下，是一群沉默的工人。
    他們大多是技術工，相對斯文，但在長期的饑餓折磨下，眼神中也透著一股絕望的瘋狂。
    “我不跟你們談理想，也不給你們畫大餅。”
    董竹的聲音很真誠，這也是她一個弱女子，依舊能服眾的原因。
    “看看你們的肚子，看看你們皮包骨頭的手臂。”
    “再這麽下去，不出三天，我們都要餓死。”
    “這是最後的機會。”
    她彎腰，拿起一把沉重的砍刀，猛地砍在麵前的木桌上。
    “哢嚓！”
    木屑飛濺。
    “拿起刀，去殺出一條活路。”
    “贏了，我們有肉吃，有物資拿。”
    “輸了，也不過是早死幾天，少受幾天活罪。”
    她目光掃視全場，聲音提高幾分：
    “想活命的，上來領刀！”
    空氣凝固了幾秒。
    片刻後，一個中年男人默默走出隊列。
    他走到桌前，雙手握住刀柄，用力拔出。
    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他們排著隊，沉默地走上台，沉默地拿起武器。
    沒有周勇樂手下的那種狂熱和躁動。
    這是一群被逼入絕境的困獸。
    他們清楚自己要麵對什麽，也清楚自己為了什麽。
    為了活下去。
    僅此而已。
    ……
    下午兩點。
    烈日當空，烤得地麵發燙。
    金盛工業園那扇沉重的鋼鐵大門，緩緩向兩側滑開。
    一百名全副武裝、殺氣騰騰的隊伍，已經在門前的空地上集結完畢。
    這支隊伍成分複雜，裝備各異。
    左側是“黑皮”帶領的安保隊。
    他們穿著統一的深藍製服，滿臉橫肉，手裏拿著清一色的精鋼砍刀。
    幾個人手裏還舉著盾牌，那是用油桶蓋改造的，上麵焊著把手，粗糙卻實用。
    右側是周勇樂的人。
    這群人站沒站相，嘴裏叼著煙，手裏拎著鋼管、扳手，甚至還有半截磚頭。
    他們滿身酒氣，眼神飄忽，嘴裏罵罵咧咧，像是一群剛從牢裏放出來的惡鬼。
    中間是董竹的工人隊。
    他們緊握著武器，神情緊張，身體僵硬。
    雖然動作生疏，但那股視死如歸的沉默，反而讓人不敢小覷。
    雖然雜亂，但這一百個成年男性聚集在一起所形成的壓迫感，依然令人窒息。
    金萬山站在一輛用叉車改造的臨時高台上。
    他俯視著下方這支屬於他的“軍隊”，心中的野心在這一刻膨脹到了極點。
    “兄弟們！”
    他舉起擴音喇叭，中氣十足地吼道。
    “看見前麵那片林子了嗎？”
    他伸手一指，指向遠處那片被紅色光幕籠罩的區域。
    “和我們競爭的，叫藍灣半島！”
    “那裏住著一幫隻會享受的軟蛋！一幫連殺雞都不敢的廢物！”
    “他們憑什麽住豪宅？憑什麽喝淨水？憑什麽積分想比我們還高？！”
    金萬山的聲音充滿了煽動性，每一個字都精準地戳中了這群底層幸存者的痛點——仇富，嫉妒，不公。
    “那是我們的！”
    金萬山猛地揮舞拳頭，神情激動：
    “這世道變了！”
    “現在是拳頭大的說了算！是我們工業園說了算！”
    “我們有鋼！有鐵！有刀！”
    “他們有什麽？除了哭爹喊娘，他們就是一群待宰的肥羊！”
    他猛地探出身子，大聲質問：
    “告訴我！狼看見羊，該怎麽辦？！”
    台下的黑皮第一個舉起砍刀，聲嘶力竭地吼道：
    “吃肉！！”
    這一聲怒吼，瞬間點燃了全場。
    “吃肉！！”
    “吃肉！！”
    “吃肉！！”
    一百人的吼聲匯聚成一股洪流，直衝雲霄，驚起遠處的飛鳥。
    金萬山狂笑起來，臉上的表情越發猙獰：
    “說得真他媽好！”
    “那就去把他們搶光！殺光！”
    “誰帶回來的物資最多，老子讓他當副廠長！”
    “出發！！！”
    隨著金萬山一聲令下，這支浩浩蕩蕩的百人隊伍，嗷嗷叫著衝出了工業園的大門。
    他們揮舞著手中的武器，仿佛勝利已經唾手可得。
    周勇樂坐在後麵的一輛皮卡車上，手裏拿著個酒瓶，衝著董竹嘿嘿笑道：
    “董妹子，你就等著瞧好吧。明晚咱們就能開慶功宴了！”
    董竹沒有理他。
    她透過車窗，冷冷地看著窗外狂熱的人群。
    陽光刺眼。
    不知為何，她心裏隱隱有些發慌。
    那感覺，就像是一腳踩空，墜入了無底深淵。
    ……
    與此同時，藍灣半島，紅幕邊緣。
    下午一點五十分。
    “全體都有——立正！“
    唰——！
    八十七雙鞋子同時並攏。
    皮鞋、運動鞋、甚至還有沾滿泥灰的工裝靴。
    五花八門，但落地的聲音隻有一個。
    “稍息！”
    趙虎站在隊伍最前方。
    雖然動作還不夠標準，但這股整齊劃一的精氣神，已經甩了對麵那幫烏合之眾幾條街。
    這八十七人，是他層層篩選出來的。
    剔除了濫竽充數的混子，留下的要麽是身強力壯的工人，要麽是眼神裏藏著狠勁的獨狼。
    他們站在紅幕前，緊張在所難免，但沒人後退。
    都是藍灣半島的勇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