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按照大哥說的地址，來到了平浪灣外城的長寧街。
    李鏢師就在這條街上開設鏢館，招收弟子。
    李鏢師名叫李勝，也是平浪灣本地人。
    早些年李勝父親捕到一條金黃色的鯉魚，獻給了內城的王富商。
    這王富商最大的愛好就是養魚遛鳥，見到品相良好的金黃色鯉魚，大手一揮便賞給了李勝父親幾十兩銀子。
    李勝就靠著王富商的打賞，去武館拜師學藝。
    李勝練了幾年學得一身本領後，選擇跟著鏢局以押鏢為生。
    這些年在外麵走南闖北，曆經風霜。
    後來因為年紀漸長，又積勞成疾，加上些陳年舊傷，身體已經吃不住勞累。
    這才選擇回到家鄉，在平浪灣的外城立館，收徒授藝。
    因為李勝不是正兒八經的武者，沒有官方認定的身份。
    所以李勝不能開設正規的武館，他對外宣傳的是培養鏢師學徒，用這種方式迂回地傳授武藝。
    因此李勝收取的學費不過正經武館的兩成，價格便宜導致李勝的武館成了附近貧困子弟的拜師首選。
    何安算了算布包裏的錢，這些錢差不多夠兩個月的學費。
    但是何安隻需要學到個入門功法，就達成目標了，剩下的錢還不如買點東西補一補身子。
    何安心念跳動，略微思考後，便在黑布包裏拿出大半個月的碎銀。
    隻在黑布包裏留下了一個多月的學費錢。
    多出的一點點錢是何安的小心思。
    比一個月學費多出來的那一點點碎銀，既可以表明這是何安最後的全部身家，為後麵退出武館做鋪墊。
    又可以看看李鏢師是如何處理這些碎銀。
    若是隻收下一個月的錢，那說明李鏢師人還不錯，可以考慮再多學一個月，有老師指點總歸是好的。
    若是李鏢師把這些多出來的當孝敬錢，全收下了，也不虧。
    至少孝敬錢拿下後，在師傅心裏何安大概率不會是一個壞印象。
    而且一點點錢財能看清師傅的人品怎麽樣，這很劃得來。
    用小成本試探，這是社畜何安的社會經驗。
    何安拿著布包，站在門前整理了一下破舊的衣服，上前叩響了門環。
    “誰？”一個渾厚有力的聲音穿透門板。
    “在下何安，前來找李師傅學武。”何安恭敬地回答。
    門被拉開一條縫，一個精壯的男子探出腦袋上下打量何安，“進來吧，師父在裏麵。”
    李氏鏢館是一個“呂”字形的院子，分為前院和後院。
    大的前院是學徒練功的地方，小的後院是師父李勝居住的地方。
    何安跟隨著精壯男子走進前院。
    前院上有好幾個穿著學徒褂子的漢子正在場地中央揮汗如雨，時不時口中傳出爆喝之聲。
    這些人都有著古銅色的皮膚，汗水附在上麵冒著油光，手臂肌肉線條明顯，看起來精壯有力。
    確實是習武之人，與平浪灣的漁民截然不同。
    帶何安進門的男子趁著何安觀察前院的時候，不著痕跡地放緩腳步，拉近與何安的距離，悄悄豎起耳朵，認真聽何安走路時發出的響動。
    他在聽何安的黑包裏有沒有碎銀或者銅板碰撞的聲音。
    精壯男子名叫周良，是武館負責看門的弟子，心地善良，為人寬厚。
    周良此舉實屬無奈。
    因為李勝開的李氏武館收費比同行要低很多，所以經常會有窮人家來拜師學藝。
    來的人多，那麽各種各樣的人都會出現。
    有一些沒錢還想練武的，就試圖靠賣慘來博得學武的機會。
    李勝是回到家鄉授藝，又不是回鄉做慈善，總得顧及生計，不收錢那是不可能的。
    李勝曾對外明確聲明，武館是收費的。
    但還是有不少人試圖碰碰運氣。
    周良剛開始看門的時候，他還不知道這些情況，因此隻要有人來拜師，他統統都領進門。
    結果把人領到師父麵前後，掏不出學費來，搞得大家都尷尬。
    因為此事，周良沒少挨師父的教訓。
    周良是貧苦出身，臉皮較薄，不好意思直接翻看前來拜師之人的錢包，讓別人感到受辱。
    但是周良也不想被李勝責罰。
    經過幾次教訓後，周良學這才想出個這個笨方法。
    現在的周良看到有人來拜師，有兩套流程。
    先伸出個腦袋打量一下。
    像何安這種身上雖然破破爛爛的，但還是弄得整整齊齊，尤其是手裏還拎一個黑布包的人。
    這大概率是有錢來拜師的。
    不過這還不夠保險，周良每次領人走到練武區的青磚時，在硬地板上，還會仔細聽一聽別人口袋裏是否會有錢幣的碰撞聲，免得是假把式，回去又挨訓。
    確認了何安有錢後，周良便加快腳步，“在下周良，師父在後院，我這就領你去。”
    “小弟何安，有勞師兄了。”何安對周良拱拱手。
    周良點點頭，算是回禮，“後院有不少師父養的花草，手別亂摸，免得師父不高興。”
    “多謝師兄提醒。”何安簡單地回複。
    跟隨著周良穿過前院的門檻，向左邊一拐，內院的門便出現在眼前。
    何安跟在周良後麵，邁步走進門，先將手負在身後，再扭頭開始觀察。
    李勝所住的後院院牆是由青石堆砌，院牆旁擺放著練武的器械。
    院牆裏麵有一個小亭子，院內最深處有一座小石屋。
    亭子周圍種滿了花花草草，亭下是不大的魚池，魚池中偶爾浮出幾個魚泡泡。
    在見識到這些優美的環境，看過院內各式各樣的花後，何安不禁疑惑。
    這植物的種類還不少，練武的能有這個雅興？
    這跟何安想象中的武夫形象很是不符，他還以為各個都是粗糙大漢呢。
    何安對未來的師傅很是好奇。
    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二人沿著鵝卵石鋪的小道，來到了石屋外麵。
    周良上前輕輕叩響屋門，“師父，有人來拜師。”
    “進來。”
    屋內傳出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
    隨後，石門便緩緩打開。
    何安對著屋內瞥了幾眼。
    此時的李勝正光著膀子在屋內練功。
    每天站樁兩個時辰，是李勝這麽多年一直保持的習慣。
    何安見到李勝的第一眼，就不由得眼皮一跳。
    “好家夥！”何安心裏暗自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