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條信息，江斂有片刻的怔愣。
    但細想一下，他說的的確沒錯。
    都已經領證了，夫妻間，已讀不回的確不太好。雖然她是有原因沒有第一時間回複，但總是要把態度拿上來。
    所以她深吸一口氣，撥通了她才存不久的那個號碼。
    對方很快就接起，輕言細語的一聲嗯？帶著自然的回應。
    倒是江斂有瞬間尷尬，不知道從哪裏開口才好。
    沉默了幾秒後才鄭重說道：“抱歉，我……沒有及時看到信息，今天機場有拍攝任務，所以我一直都沒打開微信，並不是故意已讀不回。至於昨天的信息……”
    商譽耐心聽著她的解釋，等她說完了後才微微低頭：“我知道了。”
    江斂為表示自己的誠意，又主動關心了一句：
    “你不是出差了嗎？打算什麽時候回家？我去接你。”
    如果在她的上班時間內，那就正好。
    如果不在，公館也離機場近，隨時可動身。
    但江斂沒想到的是，這話剛落下，就聽到他的聲音同時從手機聽筒和……身後不遠處傳來。
    “我已經到了。”
    江斂立刻回頭。
    隻見商譽一手拿著手機貼在耳邊，另一隻手拎著裝滿文件的公文包，姿態隨意地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台階上。
    他精瘦的小臂上掛著西服外套，此刻隻穿著簡單的黑色襯衫，袖口挽至小臂，身姿挺拔，昏黃的廊燈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朦朧的光暈，目光正精準地落在江斂身上。
    “一起去吃個飯？”
    江斂還沒來得及反應，又聽到他的聲音響起來。
    於是她被迫回神，掛了電話後盡量保持神色自然地走到商譽麵前。
    但因為此時她大包小包的，稍不留神就碰到了商譽的膝蓋，江斂感覺到幾分抱歉，正調整購物袋時，商譽已經伸手將她手裏的袋子都接過來，轉身放去他的車上。
    這個時候，江斂才發現，這台野性十足的URUS阿波羅戰弓越野，竟是他的座駕。
    一直以為像他這種商務氣息足夠重的人，開的車也會是和他本人一樣沉穩內斂的，沒想到卻是一台足以顛覆規則的狂野車駕。
    這種反差，倒是讓江斂覺得挺有意思。可轉念一想，他曾經開的機型，比這更具顛覆性。
    伴隨著低沉的咆哮聲，這輛車最後竟然停在了北空航院的後街巷口。
    裏麵道路狹窄，他們隻能從這停下。
    江斂很是意外，因為這裏是她的母校，當然，也是商譽曾經的母校。
    她沒想到商譽會帶自己來到這裏。
    而且還進了一家江斂再熟悉不過的老張麵館。
    上學時江斂不喜歡泡食堂，想著怎麽迅速怎麽來，所以都不會花費時間在思考吃什麽這個問題上。
    隻要下課路過後街，或者在後街附近，她總會來這吃碗麵。
    好幾年過去，老板都沒怎麽變過，依舊是洗到發白的牛仔外套，當他看到商譽後，明顯兩眼放光，連忙親自迎上來：“小商？哎呦你怎麽來了？快去裏麵坐。”
    說完又忽然見到了商譽身後的江斂，怔愣了一下，指了指他們兩人：“小商，你和斂斂……認識呢？”
    江斂扯出個笑容，正式招呼兩聲：“張老板，好久不見。”
    商譽卻是毫不猶豫的表示：“夫妻，很快就要辦婚禮的那種。”
    這話讓老張他媳婦兒都從裏頭跑了出來，驚訝之下，看到江斂是他媳婦，夫妻二人相視一眼，隻管祝福了。
    “沒想到啊，很般配很般配，真是祝福你們了！”
    “是啊，兩位都是航院頂尖人才了，你們畢業了我們都能聽到關於你兩的話呢，快坐吧！”
    江斂臉皮薄，被誇了幾句有些不好意思，好在及時找到位置坐下，才止住那些話。
    隻不過等待上菜的間隙，隔壁桌又來了一桌小年輕，顯然是航院在校的學生。
    他們的對話清晰地傳了過來。
    “下周有‘蒼穹’的講座！哪有不去的道理？！商師兄都多久沒來學校了？”
    “真的假的？這消息怎麽沒提前聽說呢？‘蒼穹’大神不是已經退役經商了麽？還是搞航天這塊吧？”
    “別提退役那事，這可是我的一生之痛！航院的傳奇就此落幕，你知道多少人在痛心嗎？！”
    在他們幾個惋惜崇拜的聲音下，他們口中的航院傳奇，卻在有條不紊地燙洗餐具。
    將餐具放到江斂麵前時，正好對上她探究的目光。
    商譽動作微頃，似乎看出了她要問什麽，隨口一答：“因傷退役，命更重要。”
    江斂沉默了幾秒，關於“蒼穹”這個人的傳奇經曆，作為航院的學生，江斂不可能不知道的。
    隻是那會不認識他，也不知道爺爺世交的孫子商譽，竟然就是他。
    “我聽人說起過，你當年是因為很嚴重的傷才不得不退役？”
    她出了那場意外後，不少人都拿蒼穹退役的事來激勵她。
    麵對她的疑問，商譽深邃的眼眸裏情緒難辨，不過開口後的聲音依舊很平淡，也聽不出什麽波瀾來。
    “一次高G機動過載，舊傷複發，腰椎承受不住，不能再飛高性能機型。”
    說得那叫一個輕描淡寫，寥寥數語。但高G過載，是每一個飛行員都在挑戰的極限，對此江斂的心也微微揪緊，她比很多人都能想象到那是種什麽樣的剝奪。
    對於他們這類人來說，不能飛，尤其是以這樣一種方式被迫離開，其痛苦遠遠超乎肉體上的創傷。
    不過江斂沒有再追問細節，隻是點點頭打住話題。
    趁著麵和菜都上桌了，江斂埋頭幹飯起來。累了一天，她的確很餓，江斂的飯量一直都不小，這會沒收住，不僅僅是眼前的麵，還有旁邊的一盤菜，很快就見了底。
    她沒想到的是，商譽的飯量也不小。
    中間還添了一碗麵，她不由得想起周景揚，在他麵前江斂會刻意少吃，因為周景揚總是會驚訝她的飯量比他見過所有的女孩都要大。
    但江斂的思緒很快就被商譽的聲音打斷：“明晚我約了爸媽一起吃飯，你有時間嗎？”
    見他爸媽的事，之前就已經說過了，所以江斂點了點頭。
    商譽又說：“那我去安排下，不過我有個不情之請。”
    看到江斂疑惑過來的眼神，商譽輕動唇角：“明天在他們麵前可以不叫我商總嗎？”
    江斂微怔，停頓半分後下意識地開口：“那……叫老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