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京城，薄霧未散。
    太師府內堂，氣氛凝重得像要滴出水來。
    蕭重樓端坐主位，渾濁的老眼掃過堂下十幾名朝中重臣，聲音沙啞卻透著股狠勁：
    “諸位，林子印那廝，已經坐到戶部侍郎的位子上了。”
    “若再不遏製，待他羽翼豐滿，咱們這些人，都得成他刀下的鬼。”
    禮部尚書趙明德冷笑一聲：“太師放心。明年春闈在即，正是咱們的機會。”
    “他不是要搞什麽‘新科舉’嗎？”
    趙明德從袖中抽出一份名單，啪地拍在桌上。
    “京城及周邊七府十三州的秀才舉人，我已經聯絡妥當。隻要一聲令下，全部罷考！”
    “讓他那勞什子‘工學""農學""算學’三科，唱一出空城計！”
    此言一出，眾人眼睛一亮。
    “妙啊！”
    “沒有考生，春闈就是個笑話！”
    “到時候朝野嘩然，女帝就算再護著他，也得給天下讀書人一個交代！”
    蕭重樓捋著花白的胡須，眼中閃過一絲陰毒的光芒。
    “不僅要讓他辦不成，還要讓他身敗名裂。”
    “傳令下去，放出風聲——說林子印蔑視聖賢，妄圖用泥腿子取代讀書人，這是要動搖國本！”
    “讓天下士子，都來罵他！”
    ……
    三日後，興學司。
    林子印坐在破舊的太師椅上，看著手裏那份剛送來的“春闈報名統計”。
    【進士科報名人數：3217人】
    【工學科報名人數：9人】
    【農學科報名人數：6人】
    【算學科報名人數：11人】
    林子印看著這個數字，嘴角瘋狂上揚。
    來了！
    終於來了！
    這才是他想要的劇本啊！
    “大人……”張德小心翼翼地湊過來，“這個數字……是不是有點……”
    “有點什麽？”林子印故作鎮定。
    “太少了啊！”張德急得直跺腳，“進士科三千多人，咱們三科加起來才二十六個！這……這怎麽考啊！”
    “而且……”王有福也湊過來，臉色難看，“據說京城周邊的學子，都被人串聯起來，說好了不參加咱們的‘新科舉’。”
    “他們還說……說您這是離經叛道，要遭天譴的……”
    林子印聽著這些話，心裏樂開了花。
    太好了！
    三科加起來才二十六人？
    這特麽連考場都坐不滿啊！
    到時候春闈一開，金鑾殿上，自己就是最大的笑話！
    欺君之罪，板上釘釘！
    “慌什麽慌？”
    林子印站起身，一臉“淡定”。
    “二十六人就二十六人。”
    “隻要有一個人來考，這科舉就得辦下去。”
    “這是陛下的旨意，誰敢違抗？”
    張德和王有福麵麵相覷。
    大人這是……認命了？
    然而就在這時——
    “報——！”
    一個治安隊員衝進來，滿頭大汗。
    “大人！出事了！”
    “什麽事？”林子印心中一喜，難道是有人來鬧事了？
    “考場外麵……擠滿了人！”
    “嗯？”林子印一愣，“什麽人？”
    “都……都是來報名的！”
    轟！
    林子印腦子嗡地一聲。
    報名？
    現在距離春闈隻有三天了，還有人來報名？
    “走！去看看！”
    林子印大步流星地衝出興學司。
    ……
    京城東郊，臨時搭建的春闈考場外。
    此刻，黑壓壓跪了一片人。
    粗略一數，至少有上千人！
    有穿著短褂的壯漢，有弓腰駝背的老農，有滿手油汙的鐵匠，甚至還有幾個衣衫襤褸的乞丐。
    林子印看著這一幕，整個人都傻了。
    “這……這都是哪來的？”
    黑虎撓著頭，憨笑道：“俺也不知道啊。今天一早，這些人就來了，說要參加‘新科舉’。”
    “俺問他們為啥來，他們說……”
    黑虎頓了頓，眼神有些複雜。
    “說這輩子頭一回，有人把他們當人看。”
    林子印愣住了。
    人群中，一個滿臉皺紋的老鐵匠，顫巍巍地站起來，對著林子印深深一拜。
    “林大人！俺叫鐵牛，打了一輩子鐵。”
    “以前別人問俺，你是幹啥的？俺隻敢說，俺是個下九流的。”
    “可自從聽說林大人辦的‘新科舉’，不看出身，隻看本事……”
    老鐵匠眼眶泛紅。
    “俺才知道，原來俺這雙手，也能有出息！”
    “俺不求能當大官，就想讓人知道，咱鐵匠，也是有用的！”
    話音未落，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漢子也站了出來。
    “俺叫李老四，種了三十年地。”
    “以前人家問俺字兒，俺說不識字，人家就笑俺是泥腿子。”
    “可俺不服啊！”
    李老四攥緊拳頭，聲音哽咽。
    “俺不識字，可俺知道啥時候種啥莊稼！俺知道怎麽讓地裏多打糧食！”
    “林大人說了，這也是學問！”
    “俺就想來試試，看看咱這泥腿子，能不能也當回‘官’！”
    一個接一個。
    這些被傳統科舉拒之門外的人，此刻全都跪在地上，眼中燃燒著從未有過的光芒。
    林子印看著這一幕，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
    【來自底層百姓的讚賞值+20000】
    【來自鐵匠鐵牛的讚賞值+500】
    【來自農夫李老四的讚賞值+500】
    【係統提示：檢測到“草根覺醒”事件】
    【警告：您的改革，正在觸動大乾王朝最根本的階級結構】
    【來自保守派的殺意值+50000】
    【當前殺意值：340888】
    林子印看著係統麵板，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他本想搞砸春闈，結果卻意外點燃了這些底層人的希望。
    “大人？”黑虎小心翼翼地問，“這些人……咱們收不收？”
    收？
    收了的話，春闈就真辦成了。
    不收？
    看著這些眼巴巴等著的人，林子印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說不出“不收”兩個字。
    就在這時——
    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
    隻見一隊禦林軍快速趕來，為首的校尉翻身下馬，高聲道：
    “陛下有旨！”
    “春闈在即，凡有一技之長者，不論出身貴賤，不論識字多少，皆可報名參考！”
    “若有官員阻攔，以抗旨論處！”
    此言一出，現場沸騰了。
    “陛下聖明！”
    “林大人萬歲！”
    歡呼聲如同海嘯。
    而林子印，則僵硬地站在原地。
    女帝……
    這是在逼他啊！
    她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幕，所以提前下旨，把他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
    “大人？”張德激動得滿臉通紅，“咱們……咱們贏了啊！”
    贏？
    林子印苦笑。
    他確實贏了。
    贏得徹徹底底。
    可他想要的，不是贏啊。
    “傳令下去。”
    林子印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所有人，都可以報名。”
    “春闈如期舉行。”
    歡呼聲再次響起。
    而林子印，卻轉身走向興學司。
    他需要冷靜一下。
    冷靜地想想，接下來該怎麽繼續作死。
    ……
    與此同時，太師府。
    蕭重樓聽著暗衛的匯報，臉色陰沉得可怕。
    “你說什麽？女帝下旨，不限出身？”
    “是。而且……報名的人，已經超過五千了。”
    啪！
    蕭重樓猛地拍桌而起，花白的胡須都在顫抖。
    “好一個趙沐儀！”
    “好一個林子印！”
    “你們以為這樣就贏了？”
    他轉身看向禮部尚書趙明德。
    “既然他們要考，那就讓他們考！”
    “但考題……由我們來出！”
    趙明德眼睛一亮：“太師的意思是……”
    “讓那些泥腿子，在考場上出盡洋相！”
    蕭重樓眼中閃過一絲狠辣。
    “我倒要看看，一群連字都不識幾個的賤民，能答出什麽花樣來！”
    “到時候，春闈變成笑話，林子印就是千古罪人！”
    趙明德冷笑著退下。
    三天後的春闈，注定會是一場龍爭虎鬥。
    而林子印，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架到了火上烤。
    他隻是坐在破舊的搖椅上，看著窗外逐漸西沉的夕陽，喃喃自語：
    “這次……真的回不去了……”
    【係統提示：春闈倒計時——72小時】
    【隱藏劇情“草根vs世家”已觸發】
    【警告：此次科舉，將決定大乾王朝未來走向】
    【也將決定……您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