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生於微末的王 第十五章 天不生我趙烈,武道萬古如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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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劍影間。
趙烈一次又一次地被擊退。
林淼吃了血後變得愈發的瘋狂,就像是一頭徹底的野獸,每一次都是抱著將他徹底撕碎的攻勢降臨。
“鏘——!”
他的唐刀與林淼的機械手臂在空中對撞,火花四濺。
“血,哈哈哈哈哈!”
林淼騰出一隻手來死死抓住趙烈的唐刀,雙目血紅死死盯住趙烈,顯然已經徹底瘋魔。
“血尼瑪!”
兩人角力,而魏橫趁機從側麵揮舞著斬馬刀向著林淼的腰部砍來。
但誰都沒想到,林淼居然還有餘力。
鐵手猛地一捏。
隻聽“哢嚓”一聲。
便見唐刀當場折斷!
“什麽!”
趙烈一個沒站穩向前傾倒而去。
“趙烈!”
魏橫怒吼著劈來,但獨臂能使出的力量有限,終究是不敵瘋狂的林淼。
林淼對著趙烈森然一笑,連轉頭都沒轉頭,便是一腳踹出,硬是將魏橫打飛數米遠。
看著林淼張開的血盆大口,他會死,趙烈清晰地感受到這一點。
但不知道為什麽,他莫名感到一股遺憾,可是,他明明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乳臭未幹的黃毛小子了,也經曆過大大小小無數的生死危機,早就將生死看淡。
更從來沒有見過像如今一樣漫長的走馬燈——
從小就生活在下郡最髒臭的巷尾,父母早亡,孤苦無依,唯一的家產就是裹在身上的那張席子,讓他晚上睡覺的時候能暖和一些。
餓啊,但他沒錢。
沒錢就隻能搶。
而他什麽都搶,隻要能讓自己活下來。
有時候餓到極點,他甚至和野狗為了搶一根骨頭而在行人不斷街上廝打起來。
而到了那種地步,便會有些人心生同情,給他施舍上幾枚硬幣。
他跑得飛快,因為這樣搶東西的時候就沒人能夠抓到他。
他也去過學校念書,不過他的心思不在讀書上,逃課是必須的,晝夜顛倒是正常的,畢業差點沒考過同屆的傻子是不出意料的。
眨眼十數年。
他已經成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了,依舊碌碌無為。
睜開眼,點上一支煙,站在街角,掃視著行人,看著他們的腰包,然後挨打或者逃跑,這就是他的一天。
卑劣,無恥。
他一切都無所謂,但隻要能活下去,也從沒想過要去改變。
直到他搶了一個漢子。
那個漢子看樣子是剛回來,穿著正常的服裝,腰包鼓鼓,風塵仆仆,看上去很疲憊。
趙烈舔了舔舌頭,覺得自己可以試一試。
他連行者都敢搶,怎麽會怕一個小小的漢子?
信心滿滿。
他去了。
他跑了。
被追了。
他成功了。
打開袋子一看,裏麵黑晶的數量是他這輩子都沒見過的。
剛傻了眼
他就被揍趴下了。
“小子,跑得挺快啊?敢搶老子?”
那人擼起袖子上前。
他怎麽追上來的?
趙烈不清楚,但他知道沙包大的拳頭不是他能承受得了的。
於是他很沒骨氣地跪下了。
雙手向上將袋子供出。
就像之前無數次求情一樣。
“大哥別殺我!”
那漢子顯然是沒見過態度轉變得這麽快的人,愣了一瞬,奪過袋子,哼了一聲。
奇怪,他居然沒繼續打我?趙烈驚訝極了,往日他被抓到了無論是誰都得將他打得遍體鱗傷再走。
至於為什麽不殺了他。
那是因為法律限製——郡內不得殺人。
他迷茫地看著那漢子遠去的背影,嘴唇張了張,他莫名想要開口。
因為他想,這漢子能賺這麽多黑晶,如果自己跟他混,絕對能吃飽穿暖!
那漢子要走了,他不能錯過機會——就像是無數次搶劫一樣,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於是,他喊道:
“大哥,我能跟你混嗎?”
那漢子停住了腳步。
扭頭反問道:“為什麽?”
“我……”趙烈也不清楚為什麽,但那些話就是流暢的從自己喉嚨裏冒了出來,“我不想再在街上搶東西了,我想有點出息!”
“嗬,”那漢子聽笑了,轉過身來,緩緩走向趙烈,“那你說說,我為什麽要收你?”
操!
趙烈那是第一次埋怨自己長這麽大除了鬼混還是鬼混,一事無成,一無所獲,一無所會,第一次覺得自己的過往如此的令人羞恥。
“我……”
“我跑得快,算嗎?”
他絞盡腦汁半天,才支支吾吾的憋出這麽一小句輕飄飄的自己都聽了發虛的話。
但他沒想到,那漢子卻說道:
“可以,但你以後需要答應我一點。”
“什麽?”
趙烈被那漢子猛地一提起來,腦袋懵懵的。
“以後不論你麵前站的是什麽人,都隻能給我站著!”
“絕對不能跪下!”
“死了也不行!”
站著。
趙烈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豁然想到,原來自己這麽多年以來的人生,都是跪著的啊。
石峰就是那漢子。
也從那一刻起成為了他一生追隨目標。
哪怕後來他明白了石峰是一個亡命之徒。
他也從不後悔。
他自認為不過是一條爛命而已。
跟著石峰混,那便值了!
也是從那一刻起,他才知道自己的天賦並非如此的糟糕。
他成為行者不過一年就被神明選中。
成為了神選者。
而且還是一個偏向正神的神明——【極影】。
天空之神曾經的附屬。
修行不過四年,就一路高歌猛進突破到了四階初期。
照石峰的話來說,他算是一個小天才。
若非前半生被蹉跎,導致根骨沒有打磨好,否則他的成就應該會更高。
但無所謂,他不在乎。
死誌在他心中盤旋,感受著林淼嘴中那鋪麵而來的熱浪,趙烈咧嘴笑了起來。
忽然他就明白了那些放蕩不羈的狂徒,唯有心中不懼,才能做到傲視天下。
死都不怕了,世上還有什麽值得恐懼的?
他的人生,早就沒有遺憾了!
走馬燈一閃而過,一瞬之間,趙烈感覺自己束縛自己這麽些年的瓶頸在這一刻被打碎得稀爛。
“哈哈哈哈哈哈,狗東西,來啊!我趙烈的脖子就在這裏,有本事你來取啊!”
趙烈他周身青色紋路暴漲,竟要燃燒氣血,施展搏命一擊。
“天不生我趙烈,武道萬古如長夜!”
“縱我身隕仍不悔,砍死一個算一個!”
“老子跟你,拚——了——!!”
手中斷刀反握,他的速度在那一刻快到了極點,直取林淼喉嚨,而林淼的鐵爪也近在咫尺。
以命換命,誰怕誰!
“趙烈!門開了!走!”
史大壯的吼聲突然在耳邊如同炸雷出現。
接著,林淼的身子當場就如一隻離弦的箭一樣被右邊的某個巨物撞飛了出去。
趙烈一個趔趄,砍了一個空,差點岔氣:“……啊?”
他醞釀半天的大招,就這麽空了?
……
破碎巷道裏。
少女默默地站立在那裏,微風吹來,卷起幾根發絲掠過耳畔,她就這麽看著麵前這個狼狽的,躺在地上的男人。
渾身上下全是傷口,這是覺得頭上有一道免死金牌就天不怕地不怕了嗎?
良久,她歎了一聲氣,才俯身將手貼在了男人的身上,金光湧現。
神力也能用於治療傷勢。
“咳咳咳——”
陳燁猛的咳嗽起來,一睜開眼,發現竟然是池墨在替他療傷。
“你怎麽來了?”陳燁強撐著身子坐起來,麵上的傷口逐漸愈合。
他與寧心一戰,他吃力硬實力的虧,能傷到寧心,卻也會被寧心爆錘,不過好在寧心對他不能下死手,否則現在他就已經涼透了。
“明知不敵,為何還來?”池墨收回手,不答反問。
“明知我意,為何發問?”陳燁笑笑,將問題又拋回去。
池墨實誠地搖了搖頭,“弟子不知,還請老師解答。”
“簡單來說,我性格如此,”陳燁意味深長地答道,“雖千萬人吾亦往矣。”
池墨無語,明明傷成這樣,還在這邊瞎說八道。
她幹脆利落地站起身,平靜地陳述道:“我提醒您一點,寧心此人睚眥必報,雖是我的護衛,但我也無權指使她。她不能殺您,勢必會牽連老師您關係親密之人,因此,我猜測師兄的母親恐怕難保。”
“糟了!”
陳燁正要掙紮著站起來,卻被三兩紮著丸子頭的女孩抓住了胳膊架了起來,陳柏扭頭一看,驚訝地問道:“小春,小花?你們怎麽在這裏?”
這兩個丫頭是雲錦樓的侍女。
“說是您的老相識派來特來帶您去雲錦樓修養的丫頭。您的傷勢不淺,這些時日,還請不要再動彈了。”
池墨接著說道,“另外,我會去會一會師兄的本事,若他能夠在我的三箭下活下來,我便替您護住他的母親。”
“為何?”
這下輪到陳燁驚訝了,不知池墨此舉何意。
“性格如此。”
少女平靜的話就像一記回旋鏢紮在陳燁的心頭。
“我會證明我比他更有價值!”
隨後,少女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破碎巷道的盡頭,直奔閘門而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