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能量抉擇、破屋夜奔與印記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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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胸口印記的“低語”像冰層下暗流的回響,轉瞬即逝,留下的是更清晰、更不容忽視的“飽脹”與“躁動”。那不是疼痛,是一種更深層的不適,仿佛有活物在皮膚下緩慢蠕動,帶著一種冰冷而原始的饑餓感,剛剛吞噬石片帶來的微弱滿足,不過是往熊熊燃燒的幹柴上滴了一滴水。
    我看著手中殘留的石粉,粉末從指縫簌簌落下,混入地麵的汙穢。錢多給的“武器”,就這麽沒了。被印記……吃了。
    它到底想吃什麽?靈石?血氣?石頭?還是……別的?
    沒時間深究了。
    係統麵板上,【能量點:7.15】的數字,是黑暗中的唯一光源。
    怎麽用?
    買【血包(小)】?2點,能回15%生命值,把血線拉到安全線以上。但我的主要問題不是生命值低,是骨折、內傷和體力枯竭。血包治標不治本。
    【止血散】和【清露丸】各0.5點,內外傷處理,已經用過,有效但有限。再買一套?需要1點。
    【偵查守衛(一次性)】0.5點一個。我需要眼睛。失去視野的恐懼和無助,比傷痛更折磨人。買兩個?1點。
    【小喇叭(劣質)】還有一個。暫時夠用。
    【烤糊的餅】1點一個。能緩解饑餓,恢複微量體力,是維持基本行動力的必需品。需要至少一個。
    還有……【劣質磨刀石】?1點一個,提升工具鋒利度。我現在沒工具。排除。
    算下來,如果買一個血包(2點),一套傷藥(1點),兩個偵查守衛(1點),一個餅(1點),正好5點。還剩2.15點。
    但這是最優解嗎?
    我的目光落在【商城(基礎)】裏,之前從未注意過的一個灰色角落。那裏,隨著能量點突破7點,似乎有一個新的圖標,極其微弱地亮起了一絲邊緣。
    【???(權限不足,需能量點≥10或完成特定事件解鎖)】
    看不清是什麽。但它的出現,本身就代表了可能性。10點能量,或者某個“事件”。
    我現在有7.15點。如果留下這2.15點,再想辦法湊2.85點,就能摸到10點的門檻。那個未知的東西,會不會是破局的關鍵?
    但湊點需要時間,需要機會,更需要……冒險動用那顆半廢的靈石,或者,讓印記再次“進食”。
    而我沒有時間了。趙虎隨時會來。明日的複檢更是生死關。
    必須在“提升當前生存能力”和“賭一個未知未來”之間選擇。
    像在遊戲裏,殘血麵對敵方五人抱團推中,你是用僅有的錢立刻買一件“守護者鎧甲”增加抗性,還是憋著等“無盡之刃”試圖秒掉一個?
    前者穩,但可能隻是慢性死亡。後者賭,賭贏了可能翻盤,賭輸了直接GG。
    我看著自己動彈不得的右臂,感受著胸口印記的躁動和全身無處不在的虛弱。
    這局,不能穩。
    穩就是死。
    “購買【偵查守衛(一次性)】×2,【止血散(劣質)】×1,【清露丸(劣質)】×1,【烤糊的餅】×1。”
    我做出決定。
    【購買成功。消耗能量點:0.5×2+ 0.5+ 0.5+ 1= 3點。】
    【當前能量點:7.15→ 4.15。】
    【獲得:偵查守衛(一次性)×2,止血散(劣質)×1,清露丸(劣質)×1,烤糊的餅×1。】
    先保證基本的預警、傷勢控製和體力維持。剩下的4.15點,我要留著,衝擊那個未知的10點權限!
    拿到東西,我立刻行動。
    先吞下清露丸,熟悉的苦澀暖流再次穩住內腑。然後將新買的止血散撒在左臂幾處因過度用力新綻開的細小傷口上。
    接著,拿起新買的餅,用力咬下。依舊是焦糊苦澀的味道,但此刻,它是力量的源泉。我強迫自己快速咀嚼吞咽,感受著食物帶來的微弱暖意在冰冷的身體裏擴散。
    最後,拿起兩顆淡藍色的偵查守衛晶體。
    一顆,我毫不猶豫地放置在土屋內,視野覆蓋整個房間和門口通道。
    另一顆……
    我的目光投向門外。通道裏,看守依舊在打盹,其他土屋一片死寂。
    我要出去。
    不能留在這裏等趙虎來。病舍是囚籠,是死地。必須換個地方藏身,至少,要離開這個被標記的“丙字三號房”。
    但以我現在的狀態,怎麽出去?爬?
    我看向自己殘廢的右臂和虛弱不堪的身體。爬出這個土屋或許可以,但想要在雜役院找到一個更安全的藏身處,並且不被發現,難如登天。
    除非……
    我的目光,再次落向胸口。
    印記在躁動,在渴望。那股因過載而潛伏的、暴烈的力量感,隱隱在肌肉深處脈動。之前吸收整顆靈石帶來的經脈灼痛已經緩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陌生的、帶著破壞性的“充盈”。
    如果我……主動引導一絲這股力量呢?不用來吞噬,而是用來短暫地、強行刺激身體,獲得行動力?
    像給生鏽的機器通上高壓電,可能會炸,但也可能……動起來。
    風險極高。但留在原地,風險是百分之百。
    我閉上眼,意念沉入胸口那滾燙、飽脹、微微搏動的印記。
    這一次,不是命令它吸收,而是嚐試“溝通”,嚐試“引導”。我將全部精神集中在左腿——相對完好,距離胸口較遠,萬一失控,損失可能小一些。
    想象著,將那印記中躁動不安的、灼熱的能量,抽出一絲,像引線一樣,緩緩“拉”向我的左腿。
    過程比吸收靈石痛苦百倍!
    那能量一離開印記範圍,就展現出驚人的暴戾和難以掌控的特性!它不像溫和的靈氣,更像一束有生命、有破壞欲的火焰!沿著我根本不存在的“經脈”(或者說,是肌肉和骨骼間的縫隙)粗暴地前進,所過之處,傳來刀割、火燎、針刺混合的劇痛!
    “唔!”我死死咬住破布,防止痛呼出聲,額頭青筋暴起,冷汗瞬間濕透全身。
    但就在這極致的痛苦中,我的左腿,那原本因虛弱和傷痛而麻木沉重的左腿,猛地傳來一陣劇烈的、不受控製的抽搐!
    緊接著,一股蠻橫的、不受控的力量感,從大腿根部炸開,瞬間席卷整條左腿!
    能動!
    但完全不聽使喚!左腿像有自己的想法,劇烈地顫抖、踢蹬!
    我強忍著劇痛和失控感,用盡全身力氣,配合還能控製的右腿和左臂,猛地從破木板上一滾,跌落地麵!
    “咚!”一聲悶響。
    還好,地上是鬆軟的泥土和穢物,沒摔傷。
    但左腿依舊在失控地亂蹬,帶動著整個身體在地上不規則地挪動、翻滾。我像一條被扔上岸、垂死掙紮的魚,在汙穢的地麵上撲騰。
    不行!這樣動靜太大,而且完全無法控製方向!
    必須停下!
    我集中全部意誌,不是去對抗那股左腿中的暴烈能量——那隻會引發更劇烈的衝突——而是嚐試“安撫”,嚐試順著它狂暴的“節奏”,用意念去“引導”它的流向,將它從整條腿,盡可能“壓縮”到腳踝以下。
    這是一個極其精細且痛苦的操作,仿佛在暴怒的火焰中尋找一絲可控的軌跡。
    汗水迷住了眼睛,血沫湧上喉嚨。胸口印記因為能量的輸出和我的強行引導,搏動得更加劇烈,那絲冰冷的“低語”感似乎又清晰了一點,帶著一種……不耐煩?
    終於,在我意識即將渙散的邊緣,左腿那股狂暴的力量,被勉強“驅趕”到了腳掌位置。整條腿的抽搐停止,但腳掌卻像裝了一個不受控製的馬達,以極高的頻率、微小的幅度瘋狂震顫!
    雖然依舊別扭,但至少……腿的大部分可以控製了!而且,腳掌的高頻震顫,竟然提供了一種怪異的、持續的、微弱但確實存在的“推動力”!
    我趴在地上,用左臂肘部和相對正常的右腿蹬地,配合左腳的“震顫推進”,開始以一種極其古怪、像某種殘疾昆蟲般的姿勢,朝著門口“蠕動”。
    速度不快,但比單純用手爬快得多,也省力得多。隻是左腳的震顫不斷消耗著印記灌輸的那絲暴烈能量,也持續帶來針紮般的刺痛。
    終於,我挪到了門口。從破門的縫隙鑽了出去,落入外麵昏暗的通道。
    看守蜷縮在牆角,似乎睡得更沉了,對我的動靜毫無反應。也許是習慣了病舍裏各種垂死的掙紮聲。
    我趴在冰冷的通道地麵上,喘息著。土屋裏的偵查守衛傳來穩定的視野,顯示屋內空無一人,通道裏隻有我和沉睡的看守。
    暫時安全。
    下一個目標:離開病舍,找一個更隱蔽、更不易被想到的地方。
    去哪裏?
    雜役院我不熟。柴房被燒了。其他工棚人多眼雜。後山?夜晚的後山更危險,有妖獸。
    我的大腦飛速運轉,結合這具身體原主的模糊記憶和錢多偶爾的提及。
    有了。
    雜役院最西邊,靠近後山圍牆的地方,有一個廢棄多年的“舊倉庫”,據說以前是存放破損農具和雜物的,後來鬧過幾次“不幹淨”的東西,就沒人敢去了,徹底荒廢。位置偏僻,少有人至。
    就去那裏!
    目標確定。我再次開始“蠕動”。
    過程痛苦而緩慢。每一次“震顫推進”都消耗著印記的能量和我的精神。胸口印記的飽脹感似乎減弱了一絲,但那股躁動和冰冷的“存在感”卻更加清晰。
    穿過昏暗冗長的病舍通道,避開零星出現的、同樣在痛苦中掙紮的其他雜役身影(他們大多意識模糊,無暇他顧),我終於挪到了病舍出口。
    外麵是雜役院的後院,比通道開闊,但也更危險。天色已近黃昏,光線昏暗,但仍有零星雜役在遠處走動或勞作。
    我趴在出口的陰影裏,等待時機。
    左腳的震顫已經變得微弱,那股暴烈能量快要耗盡了。我不得不再次從印記中“抽取”一絲,同樣痛苦地引導至腳掌,維持著這怪異的移動方式。
    終於,趁著遠處兩個雜役低頭交談的間隙,我猛地發力,“蠕動”著衝過一小片開闊地,滾進一堆廢棄的柴草垛後麵。
    停下來,劇烈喘息,心髒狂跳,渾身被冷汗和塵土濕透。左腳的震顫徹底停止,傳來耗盡的酸軟和刺痛。印記的飽脹感明顯消退,但那種冰冷的、帶著審視意味的“存在感”,卻像烙印一樣留在了意識深處。
    休息片刻,辨認方向,繼續向記憶中的“舊倉庫”進發。
    這段路更加艱難。需要避開更多可能的人跡,穿越更加崎嶇的地麵(碎石、雜草、坑窪)。有兩次差點被巡夜的管事弟子發現,隻能死死趴在陰影裏,屏住呼吸,直到對方走遠。
    當我終於看到那棟歪斜的、被藤蔓和蛛網覆蓋的破舊木屋輪廓時,天色已經徹底黑透。隻有微弱的星月光輝,勾勒出它鬼魅般的影子。
    舊倉庫的木門半塌,裏麵黑洞洞的,散發著濃重的黴味、塵土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陳年的鐵鏽和腐敗氣味。
    就是這裏了。
    我最後“蠕動”著,從半塌的門洞鑽了進去,滾入一片黑暗和灰塵之中。
    裏麵比想象中空曠。地上散落著一些破爛的木板、生鏽的鐵器碎片,牆角堆著些看不清的、被厚厚灰塵覆蓋的雜物。屋頂破了好幾個大洞,漏下幾縷慘淡的星光。
    沒有“不幹淨”的東西。至少現在沒有。
    我癱在冰冷布滿灰塵的地麵上,連動彈一根手指的力氣都快沒了。
    但至少,我離開了病舍,暫時擺脫了那個醒目的目標。
    我掙紮著,將剩下的一顆偵查守衛晶體取出,放置在門口一個倒塌的木櫃縫隙裏。視野覆蓋倉庫入口和小片外部區域。
    做完這一切,我才徹底放鬆,像一灘真正的爛泥,癱倒在地。
    夜風從破洞灌入,帶著深秋的寒意和遠處山林的氣息,吹在汗濕的身上,讓我打了個寒顫。
    我蜷縮起來,從懷裏摸出剩下的半個雜糧饃和一點清水,慢慢吃著。食物的溫暖和清水的滋潤,讓冰冷的身體恢複了一絲生氣。
    然後,我看向係統麵板。
    能量點:4.15。
    傷勢:右臂依舊廢著,左臂勞損,內腑穩定,全身酸痛,但至少,我能動了(以一種極其別扭的方式)。
    環境:暫時安全的廢棄倉庫。
    危機:趙虎的搜捕可能隨時擴大範圍;明日午時的複檢;胸口印記的未知變化。
    以及……那個需要10點能量或特定事件才能解鎖的灰色圖標。
    我閉上眼,疲憊如潮水般湧來。
    但意識深處,那來自印記的、冰冷的“存在感”,卻像黑夜中的眼睛,始終注視著我。
    它“吃”掉了靈石,吃掉了石片。
    下一次,它想吃什麽?
    而我,又需要付出什麽代價,才能驅使這危險的力量?
    倉庫外,夜風嗚咽。
    漫長的第二日,終於到了尾聲。
    但真正的考驗,
    或許,
    才剛剛隨著這窺視的“目光”,
    一同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