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縷金色光芒消失的瞬間，繭外的嘶吼突然變調，像被什麽東西燙到般尖銳起來。
    墨青的意識緊貼在三色光盾後，死死盯著細縫外——黑氣正在劇烈翻滾，邊緣處浮現出點點星火般的金色，那些金色碰到黑氣，就像滾油遇水般炸開，逼得黑氣連連後退，竟在細縫外讓出了一小片空白。
    “是香火金箔的氣息！”林辰的銀白光芒突然亮起，聲音裏帶著難以置信的激動，“玄長老當年總說，他的木牌沾了三百年的香火願力，能驅邪祟……難道外麵真的是他？！”
    青年虛影的守序之網也繃緊了，聲音裏透著警惕：“別衝動。虛無意誌連至親的聲音都能模仿，仿造點香火氣不算什麽。”
    話音未落，細縫外突然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是有人用錘子砸在繭壁上。緊接著，玄長老那熟悉的、帶著咳嗽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沒有哀求，隻有慣常的嚴厲：“臭小子們！別被那黑霧騙了！老夫用香火願力裹著玄鐵錐，給你們開條縫，能不能抓住機會，就看你們的了！”
    隨著他的話，細縫處的金色光芒驟然暴漲，黑氣發出痛苦的嘶鳴，竟被硬生生壓退了半尺！一道粗長的、裹著金色光屑的黑影從細縫外探進來，看形狀正是玄長老常用的那柄玄鐵錐——錐尖上刻著的“鎮”字，在金光中閃閃發亮，正是墨青小時候偷偷摸過無數次的那把。
    “是真的！”墨青的意識猛地一顫，這把錐子的細節他記得清清楚楚，錐柄處有個小缺口，是當年玄長老幫他擋虛無黑紋時磕的，除了他們倆，沒人知道！
    青年虛影的守序之網卻突然攔在他身前：“等等！”
    他指向玄鐵錐的陰影處——那裏，一縷極淡的黑色紋路正順著錐柄往上爬，像條藏在金箔下的蛇，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香火氣是真的，但這錐子被汙染了。玄長老的殘魂可能還在，卻被虛無意誌控製著，這是個陷阱！”
    墨青的心瞬間沉了下去。
    他盯著那縷黑色紋路，又看了看錐尖閃爍的金光，突然想起玄長老說過的話：“願力這東西，最是純粹，也最是脆弱。心裏摻了半分雜念，願力就會染塵。”
    難道玄長老的殘魂真的被控製了，連香火願力都成了虛無意誌的“誘餌”？
    細縫外的玄鐵錐突然晃動了一下，玄長老的聲音帶著痛苦的喘息：“墨小子……別信……這錐子……”話沒說完，就被一陣尖銳的、屬於虛無意誌的冷笑打斷，“老東西，還敢提醒他們？”
    金色光芒突然黯淡下去，黑色紋路趁機爬上錐尖，“鎮”字瞬間被染成灰黑！玄鐵錐猛地調轉方向，錐尖竟朝著三色光盾狠狠刺來！
    “果然是陷阱！”青年虛影怒吼著加固守序之網，林辰的銀白光芒也擋在前麵，與玄鐵錐撞在一起！
    錐尖的黑色紋路與光盾碰撞，發出刺耳的“滋滋”聲，光盾上瞬間布滿裂痕！墨青能感覺到，玄鐵錐裏的香火願力正在被黑色紋路吞噬，變成攻擊他們的“彈藥”，而錐柄處，玄長老的氣息像風中殘燭般閃爍，顯然在拚命抵抗控製。
    “玄長老在裏麵！”墨青的聲音帶著急切，“他在跟虛無意誌較勁！”
    他突然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調動四色光帶中與玄源力同源的土黃色光流，順著光盾的縫隙，小心翼翼地纏向玄鐵錐的柄！
    “你幹什麽？！”青年虛影驚呼，“那紋路會順著光流爬進來的！”
    “玄長老教過我，玄源力的土屬性能‘鎖’住願力。”墨青的聲音異常堅定，“我要幫他穩住香火氣！”
    土黃色光流像條細蛇，避開黑色紋路，精準地纏上錐柄。光流接觸到錐柄的瞬間，墨青的意識突然“聽”到玄長老的聲音在錐子裏呐喊：“就是現在！用無垢之念衝它的核心！”
    原來玄長老一直在等這個機會！
    墨青毫不猶豫，將僅存的無垢白光順著土黃色光流，猛地注入錐柄！
    “嗡——！”
    白光與香火願力碰撞，玄鐵錐突然爆發出刺眼的金光！黑色紋路像被燙到般縮回錐尖，錐柄處的玄長老氣息驟然變強，竟暫時奪回了錐子的控製權！
    “給我破！”玄長老的怒吼透過錐子傳來，玄鐵錐猛地調轉方向，帶著金光，狠狠刺向細縫外的黑氣！
    黑氣發出淒厲的慘叫，被金光撕開一道口子，露出外麵的景象——
    斷痕深處，玄長老的殘魂正被無數黑色紋路纏在半空，他的手裏緊緊攥著引泉佩，玉佩的裂縫中滲出金色的香火願力，顯然是用最後的殘魂之力催動了願力！而在他身後，站著個穿著灰袍的身影，臉藏在兜帽裏，手裏正把玩著半片刻著“守心”的木牌，嘴角掛著詭異的笑。
    “是你！”墨青的意識驟然緊縮。
    那灰袍人的身形，像極了當初在忘憂鎮散播虹色蝶針的神秘人！
    灰袍人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緩緩抬起頭，兜帽下露出一張沒有五官的臉，隻有一團流動的黑氣，聲音非男非女，正是剛才在繭外叩門的那個：“墨家小崽子，好久不見。沒想到你居然能逼我露出這副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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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輕輕一捏，半片木牌瞬間化作黑氣，融入玄長老身上的紋路：“玄老頭的願力確實難纏，可惜啊，他的‘守心’早就被愧疚染了塵，不然哪會這麽容易被我控製？”
    玄長老的殘魂發出痛苦的嘶吼，顯然被說中了心事。
    墨青的心髒像被重錘砸中——灰袍人說的是真的！玄長老這些年一直愧疚沒能保護好墨家，這份愧疚成了虛無意誌的突破口！
    玄鐵錐的金光開始黯淡，黑色紋路重新占據上風，錐子再次調轉方向，刺向光盾！而灰袍人緩緩抬起手，掌心浮現出一顆黑色的珠子，珠子裏裹著一縷極淡的、屬於虛無意誌本體的氣息：
    “玩夠了。現在，該送你們上路了。”
    他要引爆珠子，連玄長老的殘魂帶平衡繭一起炸掉！
    玄長老的殘魂突然爆發出最後的光芒，用盡全身力氣將玄鐵錐往細縫裏推：“墨小子，帶林辰走！別管我！記住……守心……不是……”
    他的話被珠子的爆炸聲打斷。
    巨大的衝擊力從細縫外傳來，三色光盾瞬間破碎！黑色紋路像潮水般湧進混沌，玄鐵錐的碎片帶著金光，散落在光霧中。
    墨青的意識被衝擊波掀飛，他最後看到的，是灰袍人那張沒有五官的臉，在爆炸的火光中，露出了與守憶人如出一轍的、滿足的笑容。
    玄長老的殘魂消散了嗎？
    灰袍人到底是誰？為什麽他的笑容和守憶人一樣？
    玄長老沒說完的話，“守心不是……”不是什麽？
    混沌中，黑色紋路瘋狂蔓延，守序之網與銀白光芒節節敗退。墨青的意識在衝擊中昏沉下去，隻覺得有什麽東西順著破碎的光盾，悄無聲息地鑽進了他的神魂深處——那東西帶著灰袍人的氣息，還有一絲……熟悉的、屬於守憶人的虹色。
    它想幹什麽？
    黑暗徹底吞噬意識前，墨青的識海裏，那枚被遺忘的、玄長老送的半片“守心”木牌碎片，突然閃過一絲微弱的金光。
    這金光，是最後的希望，還是……灰袍人留下的、更深的陷阱？
    無人知曉。
    隻有平衡繭外的斷痕深處，灰袍人看著重新閉合的繭壁，輕輕撫摸著掌心的黑色珠子，嘴角的笑容越來越詭異：
    “遊戲，才剛剛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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