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虹橋對峙,願念為秤量初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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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淵山的虹橋在兩股力量的拉扯下微微震顫。
    橋下的初始之門輪廓越來越清晰,石門上刻滿了與引泉佩同源的平衡紋,隻是紋路的末端並非閉合,而是指向深淵更深處,像道永遠填不滿的溝壑。墨青掌心的引泉佩碎片與殘章竹簡懸浮在半空,碎片的金光與竹簡的字跡順著平衡紋流淌,在石門上勾勒出一道虛掩的門縫,門縫後漆黑一片,卻能感覺到一股既古老又陌生的“氣”——那是玄源大陸誕生之初的混沌氣息,純粹得不含任何雜質。
    界主的銀白殘念與守憶人的虹色殘念分立兩側,兩人的力量雖未完全融合,卻形成了詭異的默契。界主的星軌紋路在虹橋上空織成一張巨網,將整座橋與初始之門籠罩其中,防止任何人幹擾;守憶人的虹色根須則順著橋身蔓延,根須末端纏著幾個尚未清醒的異變者,顯然是想拿他們當“祭品”,逼迫墨青動手。
    “別浪費時間了。”界主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星軌巨網突然收緊,虹橋的平衡紋泛起漣漪,“初始之門每過百年才會鬆動一次,錯過這次,你們永遠別想知道玄源大陸的本源。”
    守憶人的殘念則尖笑著晃動手中的異變者:“墨青,你看他們多可憐。隻要打開門,讓初始混沌洗去他們的異變,他們就能變回正常人了……你忍心讓他們一輩子當怪物嗎?”
    被纏著的異變者中,赫然有南境藥圃的阿紫。她的意識還未完全清醒,脖頸的鱗片在虹色根須的刺激下微微發亮,發出痛苦的嗚咽,眼神卻帶著一絲對“正常”的渴望。
    墨青的指尖微微收緊。他能清晰地“聽”到阿紫的心聲——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隻要能擺脫鱗片的困擾。這心聲像根針,刺在他的猶豫上。
    “他們不是祭品。”小棠的青綠光芒突然爆發,源初力順著虹橋的平衡紋流淌,輕輕包裹住阿紫的意識,“異變可以治愈,不需要用初始混沌!你隻是想借他們的願念,強行推開石門!”
    源初力觸碰到阿紫的瞬間,她脖頸的鱗片竟褪去了一絲,意識也清醒了幾分,對著墨青虛弱地搖頭:“別……別開門……我寧願當怪物,也不想……被混沌吃掉……”
    守憶人的殘念臉色一沉,虹色根須突然收緊:“閉嘴!”
    “看來不是所有生靈都想見到初始。”林辰的銀白混沌突然展開,擋在異變者麵前,“界主,你不是最講‘平衡’嗎?現在有人願意,有人不願意,你該怎麽算?”
    界主的銀白殘念冷冷瞥了阿紫一眼,星軌紋路中閃過一絲不屑:“少數服從多數。玄源大陸想知道本源的生靈,遠比害怕混沌的多。”
    “你怎麽知道?”阿澈的守序之力突然擴散,守序銀白覆蓋了整座虹橋,“守序之力能感知到方圓千裏的願念。現在,害怕初始的生靈占七成,好奇的占兩成,無所謂的占一成——這才是真正的‘多數’。”
    界主的殘念臉色微變,顯然沒想到會被戳穿。守憶人的殘念卻嗤笑一聲:“願念是會變的!隻要讓他們看到初始的力量,他們立刻就會改變想法!”
    她突然催動虹色根須,將阿紫朝著初始之門的方向推去:“讓她先試試!看看混沌是會吃掉她,還是會治好她!”
    阿紫發出驚恐的尖叫,身體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朝著石門的門縫墜去!
    “住手!”墨青的四色光帶瞬間暴漲,像條靈活的蛇,在阿紫即將墜入門縫的前一刻,將她穩穩卷回虹橋!
    四色光帶與虹色根須碰撞的瞬間,墨青的意識傳來一陣刺痛——守憶人的根須上,竟沾著極淡的、屬於界主星軌的銀白力量!兩人果然在暗中聯手,剛才那一下看似是守憶人動手,實則是想借阿紫的墜落,讓星軌力量趁機侵入石門,破壞墨青對初始之門的掌控!
    “你們果然在耍花樣!”墨青的怒吼響徹虹橋,四色光帶將引泉佩碎片與殘章竹簡高高舉起,“初始之門的鑰匙在我手裏,開不開,由我決定!”
    碎片與竹簡的金光突然暴漲,與虹橋的平衡紋產生強烈共鳴!石門上的門縫開始擴大,漆黑的縫隙中滲出極淡的混沌氣息,氣息落在虹橋的石板上,石板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風化,又在風化的同時長出新的青苔——既毀滅,又新生,這就是初始混沌的力量。
    界主與守憶人的殘念同時露出狂喜的表情:“他在開門!”
    “不,他沒有。”小棠的聲音帶著篤定,她能感覺到墨青的意識正與虹芽本我的念海連接,無數生靈的願念像水流般湧入他的掌心,“他在……稱量。”
    稱量願念的重量。
    墨青的意識沉入一片由願念組成的海洋。這裏有忘憂鎮張嬸“隻要家人平安就好”的祈禱,有回夢澤族人“想靠自己重建家園”的倔強,有南境藥農“希望草藥別再變異”的樸素願望,也有少數生靈“想看看世界本來模樣”的好奇……
    這些願念沒有對錯,沒有強弱,卻在共同訴說著一個答案——他們想要的不是回歸初始的混沌,也不是被界主或虛無掌控的平衡,而是“自己走下去”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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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了。”墨青的意識輕聲說。
    他舉起的手緩緩放下,引泉佩碎片與殘章竹簡的金光隨之減弱,石門上的門縫開始收縮,混沌氣息也重新縮回縫隙深處。
    “你敢關門?!”界主的殘念發出憤怒的咆哮,銀白星軌如潮水般朝著墨青湧來,“你可知關閉初始之門,會讓玄源大陸永遠困在現有的平衡裏,再也無法進化?!”
    守憶人的虹色根須也同時發動攻擊,根須上的虹色紋路與石門的平衡紋產生共鳴,試圖強行撐開縫隙:“你想讓所有異變者永遠痛苦嗎?!”
    墨青的四色光帶與林辰、阿澈、小棠的力量匯合,在虹橋上築起一道堅固的屏障,擋住星軌與根須的衝擊:“進化不是回歸初始,是帶著傷痕往前走。異變可以治愈,平衡可以重建,但如果連自己選擇的權利都沒了,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他的聲音通過虹芽本我的念海,傳遍了玄源大陸的每一個角落。
    石門的門縫徹底閉合,初始混沌的氣息消失無蹤,隻剩下石門上的平衡紋,安靜地映照著虹橋上的對峙。
    界主與守憶人的殘念臉色鐵青,他們能感覺到,隨著石門關閉,自己與初始混沌的聯係也隨之切斷,凝聚的力量正在快速流失。
    “我們不會放棄的。”界主的殘念死死盯著墨青,銀白星軌中閃過一絲陰狠,“初始之門每百年鬆動一次,下次,我們會帶著更多的力量回來!”
    守憶人的殘念則發出怨毒的嘶吼:“那些異變者不會放過你的!他們會恨你為什麽不打開門!”
    話音未落,虹橋下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無數道身影順著斷淵山的山路爬上虹橋,他們是各地的異變者——有的脖頸還帶著鱗片,有的背後長著半透明的翅,有的指尖能滲出微弱的虹霧。他們的眼神不再迷茫,而是帶著堅定,自發地站在墨青四人的身後,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界主與守憶人的退路。
    “我們不恨你。”阿紫的聲音雖然虛弱,卻異常清晰,她走到墨青麵前,輕輕撫摸著自己脖頸的鱗片,“阿澈長老說,這鱗片雖然難看,卻是我們和虹芽連接的證明。隻要我們好好活著,總有一天能找到治愈的方法。”
    一個背後長翅的少年接著說:“我娘說了,靠混沌變正常,跟被虹網控製沒區別。我們自己的身體,我們自己想辦法!”
    越來越多的異變者開口,他們的話語樸素卻有力,像一道道光,驅散了虹橋上的陰霾。
    界主與守憶人的殘念看著這一幕,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們以為異變者會怨恨墨青,卻沒想到這些人早已在彼此的扶持中,找到了比“正常”更重要的東西——勇氣。
    “一群蠢貨!”守憶人的殘念怒吼著,虹色根須突然自爆,化作漫天虹色光點,朝著虹橋下的深淵逃去,“我還會回來的!”
    界主的殘念也知道大勢已去,銀白星軌急速收縮,化作一道流光,鑽進了斷淵山的岩壁深處,消失不見。
    危機解除。
    虹橋上的異變者們歡呼起來,他們互相攙扶著,看著彼此身上的異變特征,眼神裏不再有自卑,反而多了一絲坦然。小棠的青綠光芒在他們中間流轉,源初力溫和地滋養著他們的身體,雖然沒能徹底消除異變,卻減輕了他們的痛苦。
    墨青將引泉佩碎片與殘章竹簡收好,四色光帶輕輕觸碰著虹橋的平衡紋。他能感覺到,初始之門雖然關閉,卻在石門上留下了一道極淡的、與願念相連的印記——隻要未來的生靈真的需要它,這道印記就會再次亮起,提醒後人這裏藏著世界的本源。
    “結束了?”林辰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充滿了釋然。
    阿澈的守序之力勾勒出玄源大陸的輪廓:“界主與守憶人的殘念雖然逃走了,但短期內無法再凝聚力量。虹芽本我的念海在穩定擴張,生靈的願力越來越強,他們很難再有機會興風作浪。”
    小棠的目光落在墨青手中的殘章竹簡上:“玄長老的筆記補全了,裏麵有沒有提到……我們該怎麽恢複身體?”
    這是他們目前最關心的問題。光形態雖然能行動,卻始終像個“過客”,無法真正觸摸這個世界,無法像普通人一樣生活。
    墨青翻開竹簡的最後一頁,上麵果然有玄長老留下的字跡,隻是字跡比前麵的潦草許多,顯然是在他臨終前匆忙寫下的:
    “……光形態凝實之法,藏於虹芽主根的‘念核’中……念核需以四人願力溫養,待核成,即可重塑肉身……隻是念核初生時脆弱,需以墨家老宅的‘地脈之心’為壤……”
    墨家老宅!
    墨青的意識猛地一顫。他差點忘了,自己的老家還在斷淵山另一側的墨穀裏!那裏是墨家世代居住的地方,也是地脈的重要支點,玄長老說的“地脈之心”,肯定就在那裏。
    “我們去墨穀。”墨青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激動,四色光帶在空中劃出一道明亮的軌跡,“去看看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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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辰、阿澈、小棠的臉上同時露出期待的笑容。
    異變者們聽說他們要去墨穀,紛紛表示要跟著一起去幫忙——有的擅長建築,想幫墨家老宅修繕房屋;有的懂草藥,想看看墨穀的地脈是否適合種植;阿紫則捧著一株剛發芽的草藥,說要種在墨家老宅的院子裏,留作紀念。
    虹橋上的人越聚越多,大家說說笑笑,朝著墨穀的方向走去。陽光穿透雲層,灑在他們身上,將鱗片、翅翼、虹霧都染上了溫暖的金色,曾經被視為“怪物”的特征,此刻卻成了獨一無二的勳章。
    墨青走在人群的最前麵,指尖的引泉佩碎片微微發燙,與遠處墨穀的地脈產生了微弱的共鳴。他能感覺到,那裏有父親種下的樹,有母親織的布,有墨家世代守護的、與地脈相連的秘密。
    隻是,當他們走到墨穀入口時,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
    穀口的石碑上,刻著“墨穀”兩個字,字跡蒼勁有力,是父親的手筆。但石碑的側麵,卻多了一道嶄新的刻痕——刻痕的形狀像隻眼睛,瞳孔的位置,嵌著一顆極淡的、屬於界主星軌的銀白碎片。
    “是界主的殘念留下的。”阿澈的聲音瞬間凝重起來,守序之力探向穀內,“穀裏的地脈波動很奇怪,像是被人動過手腳。”
    墨青的心髒沉了下去。
    界主的殘念逃得如此倉促,卻不忘在墨穀留下印記,顯然他早就知道墨家老宅與地脈之心的關係。
    穀內,究竟藏著什麽?
    是界主設下的陷阱?
    還是墨家守護的、比初始之門更重要的秘密?
    墨青握緊手中的殘章竹簡,四色光帶在周身亮起。他看了看身邊的同伴,又看了看身後眼神堅定的異變者們,深吸一口氣,邁出了走進墨穀的第一步。
    穀內靜悄悄的,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父親種下的那棵老槐樹還在,隻是樹幹上纏著極淡的銀白星軌;母親的織布機放在院子裏,上麵的絲線竟變成了虹色,與守憶人的紋路隱隱相似。
    最詭異的是,堂屋的正中央,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石台,石台上空無一物,隻有一道與引泉佩碎片完全吻合的凹槽。
    “地脈之心應該就在石台下麵。”小棠的青綠光芒探向石台,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有封印,是用界主與守憶人的力量共同設下的。”
    墨青的指尖輕輕觸碰石台的凹槽,引泉佩碎片突然自動飛出,嵌進凹槽裏!
    碎片與凹槽的瞬間,整座墨穀劇烈震顫!老槐樹上的銀白星軌與織布機上的虹色絲線同時飛起,在空中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將整個墨穀籠罩其中!網的中央,石台緩緩下沉,露出一個漆黑的洞口,洞口深處,傳來一陣熟悉的、屬於母親玉簪的氣息,比在虹芽核心時更加濃鬱。
    氣息中,夾雜著一道微弱的、卻異常清晰的心跳聲。
    咚……咚……咚……
    像地脈的心跳,又像某種活物的脈搏。
    這是地脈之心的聲音?
    還是……別的什麽東西?
    墨青與同伴們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警惕與好奇。
    籠罩墨穀的星軌虹網越來越亮,顯然封印正在被解除,而那心跳聲也越來越快,仿佛有什麽東西,即將從洞口深處蘇醒。
    界主與守憶人的殘念,為什麽要在這裏設下封印?
    洞口深處的心跳聲,究竟是什麽?
    墨青的四色光帶緩緩展開,照亮了漆黑的洞口。他知道,答案就在裏麵。
    隻是他有種預感,這個答案,或許比初始之門的秘密,更加驚人。
    洞口的黑暗中,隱約有一道人影緩緩站起,人影的輪廓,竟與他記憶中的母親,有七分相似。
    她是誰?
    是母親的殘念,還是……界主與守憶人製造的幻象?
    無人知曉。
    隻有那越來越快的心跳聲,在寂靜的墨穀裏回蕩,像在倒計時,等待著某個真相的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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