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殘月幽穀,血影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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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風的話音落下,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了一塊巨石,激起了各異的漣漪。
流雲劍宗陣營這邊,張狂猛地轉頭,銅鈴般的眼睛瞪著林風,傳音吼道:“林師弟!你搞什麽鬼?這種探路的苦差事,讓柳師妹去已經夠意思了,你湊什麽熱鬧?那裏麵肯定有古怪!”他雖然狂傲,卻並不蠢,玄天宗和幽冥殿一唱一和提出探路,怎麽看都透著蹊蹺。
柳清音清冷的眸子也轉向林風,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光,似乎有些意外,但並未多言。
陳鬆三人則是臉色一白,想要勸阻,卻又不敢開口。
玄天宗那金邊白袍青年,名為金展,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化為冷笑:“哦?流雲劍宗的魁首都主動請纓了?倒是好膽色!既然如此,那便這麽定了!我玄天宗兩人,幽冥殿兩人,百花穀一人,流雲劍宗兩人,共七人,先行探路!一炷香後,在此處集合,一同進入峽穀!”
他這話,直接將事情敲定,不容反駁。顯然,流雲劍宗多出一人探路,在他看來並非壞事,反而是削弱對方實力的機會。
幽冥殿陰影中,那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可。”簡短的一個字,卻帶著一股冰冷的意味。
百花穀那名溫婉女修,看了看林風,又看了看柳清音,輕輕歎了口氣,對己方那名站出的女弟子叮囑了幾句。
林風對張狂的傳音微微搖頭,示意自己心中有數。他站到柳清音身旁,兩人並未交談,隻是目光短暫交匯,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與警惕。
一炷香時間很快過去。
七名探路者聚集在殘月穀幽暗的入口前。除了林風、柳清音,玄天宗是金展和另一名麵容冷峻、背負雙劍的青年,名為冷鋒;幽冥殿則是兩名完全籠罩在黑袍中、連氣息都近乎與陰影同化的弟子;百花穀那名女弟子名叫蘇婉,手持一柄翠綠玉笛,神情有些緊張。
“進去之後,各憑本事,但若遇險,也望能稍加援手,畢竟此刻我等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金展掃視眾人,臉上依舊帶著那副倨傲神情,但話語卻軟中帶硬。
無人應答。七人彼此間隔著一段距離,保持著最基本的防備。
“走!”
隨著金展一聲低喝,七人幾乎同時化作流光,射入那霧氣翻騰的峽穀入口!
剛一進入,林風便感覺渾身一沉!仿佛有無形的壓力從四麵八方擠壓而來,不僅是身體的沉重,連靈力的運轉都變得滯澀了幾分!周圍的霧氣並非尋常水汽,而是蘊含著某種混亂、沉澱了不知多少歲月的駁雜靈氣,甚至夾雜著一絲絲極其微弱的空間亂流,刮在身上,傳來細微的刺痛感。
視線嚴重受阻,神識也被壓製在身周不過十丈範圍。耳畔隻有嗚嗚的風聲,以及不知從何處傳來的、仿佛岩石摩擦般的低沉異響。
七人的速度都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各自撐起護體靈光,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索。
峽穀內部比外麵看起來更加寬闊,兩側是高聳入雲的、仿佛被巨刃劈開的平滑岩壁,岩壁上布滿了各種風化侵蝕的痕跡,以及一些模糊不清的、疑似古老符文的刻痕。腳下是崎嶇不平的碎石地麵,散落著一些不知名妖獸的慘白骨骸,有些骨骸巨大得驚人,顯然生前絕非善類。
林風將混沌領域的感知收縮至身周三丈,細細體會著周圍的每一絲變化。他能感覺到,越往深處,那股無形的壓力越大,混沌源核傳來的那種微弱共鳴感也越發清晰,似乎就在峽穀的盡頭。
“小心左側!”百花穀的蘇婉忽然低呼一聲,手中玉笛發出一道清脆的音波,射向左前方霧氣深處。
“嘰——!”
一聲尖銳刺耳的嘶鳴響起,霧氣一陣翻滾,一道黑影閃電般撲出!那是一隻通體漆黑、形如蝙蝠卻大了數倍、生著三隻血紅眼睛的怪鳥!它速度快得驚人,直撲蘇婉麵門!
蘇婉玉笛連點,道道綠色音刃斬出,卻被那怪鳥靈活地閃過,利爪泛著烏光,眼看就要抓中!
嗤!
一道清冷如月的劍光後發先至,精準地點在怪鳥的利爪關節處!是柳清音出手了!霜華劍上寒意凜然,那怪鳥的爪子瞬間覆蓋上一層白霜,動作一僵。
與此同時,一道灰銀色的混沌劍氣無聲無息地掠過,正中怪鳥中間的猩紅眼珠!
噗!
怪鳥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整個頭顱被混沌劍氣侵蝕,迅速變得灰敗,撲棱著翅膀墜落在地,抽搐幾下便沒了聲息。
“多謝柳師姐,林師兄。”蘇婉心有餘悸地道謝。
柳清音微微頷首。林風則看向那怪鳥的屍體,眉頭微皺。這妖獸身上的氣息,與這峽穀中的混亂靈氣同源,但卻多了一股暴虐與死氣,不似自然孕育。
金展和冷鋒隻是冷冷地看了一眼,並未出手相助。幽冥殿的兩人更是如同影子般沉默,仿佛剛才的一切都與他們無關。
眾人繼續前行。一路上,又遇到了數次襲擊,有從岩壁縫隙中鑽出的、渾身長滿骨刺的蜥蜴狀妖獸,有從地下突然竄出的、能夠噴吐腐蝕毒液的藤蔓怪植,甚至有一次,一片看似平靜的霧氣區域突然發生小範圍的空間塌陷,產生強大的吸力,若非林風及時以混沌領域穩住身形,並以虛空踏步將差點被卷入的蘇婉拉出,後果不堪設想。
這些危險層出不窮,詭異莫測,讓探路的七人都提起了十二分精神。林風注意到,幽冥殿的兩人麵對危險時,身形總是格外飄忽,往往能以一種違背常理的方式避開,仿佛對這裏的某些危險早有預料。而玄天宗的金展和冷鋒,雖然也被迫出手應對,但神色間並不見太多意外,反而在悄悄觀察著峽穀兩側岩壁上的某些特定刻痕。
‘他們果然知道些什麽……’ 林風心中冷笑,更加警惕。
隨著深入,周圍的霧氣漸漸變淡了一些,但光線卻愈發昏暗,仿佛連天光都被這深邃的峽穀吞噬。前方,隱約出現了一片相對開闊的平地,平地的盡頭,似乎矗立著什麽巨大的陰影。
“前麵有東西!”冷鋒低聲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
七人加快腳步,穿過最後一段霧氣彌漫的區域,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也讓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一片位於峽穀深處的巨大圓形廣場,地麵鋪就著整齊卻布滿裂痕的青色巨石,廣場中央,矗立著一座巍峨卻殘破不堪的古老殿宇!殿宇由某種暗金色的石材建造,風格古樸宏大,但此刻大半已然坍塌,隻剩下小部分主體結構和幾根斷裂的巨大石柱頑強屹立,上麵雕刻著日月星辰、雲紋古獸的圖案,雖已模糊,卻依舊能感受到昔日的輝煌。
而在殿宇前方的廣場上,景象卻令人頭皮發麻!
數十具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血泊之中!看服飾,赫然是之前進入秘境的一些中小宗門弟子,甚至還有兩名百花穀的女修!他們的死狀極其淒慘,仿佛被某種狂暴的力量生生撕裂,鮮血染紅了地麵,空氣中彌漫著濃重到化不開的血腥氣!
更詭異的是,這些血液並未凝固,反而如同有生命般,在地麵上沿著一些淺淺的溝壑緩緩流淌,匯聚向廣場中央的某個位置——那裏,似乎有一個被塵埃掩蓋的、若隱若現的圓形圖案!
“血……血祭?!”蘇婉臉色慘白,聲音顫抖。眼前這景象,分明是有人在此進行了殘忍的殺戮,以鮮血繪製或激活某種邪惡的儀式!
金展和冷鋒的臉色也變了變,眼神中閃過一絲驚疑,但隨即被狠厲取代。金展厲聲道:“此地果然有古怪!看來那些小宗門的人不知死活,觸動了古殿禁製,引來了殺身之禍!大家小心戒備!”
他這話看似解釋,卻是在撇清關係,將一切推到虛無縹緲的“禁製”上。
林風的目光死死盯著那血液匯聚的圓形圖案,以及圖案中央隱約透出的一絲暗紅色微光。混沌領域的感知告訴他,那裏散發出的,並非純粹的禁製之力,而是一種更加陰邪、冰冷、充滿了怨念與死寂的氣息!與幽冥殿弟子身上的氣息,以及那晚刺客殘留的死寂之意,同出一源!
“不對!”林風猛地看向幽冥殿那兩人,“這不是禁製反噬!是人為的血祭儀式!你們……”
他話未說完,異變陡生!
那兩名一直沉默如影的幽冥殿弟子,忽然同時抬手,將兩枚漆黑的、刻滿扭曲符文的骨釘,狠狠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噗!噗!
沒有鮮血噴濺,隻有兩股濃鬱如墨的黑氣從他們傷口湧出,迅速融入地麵的血液之中!
“以我魂血,獻祭幽冥,恭迎聖印複蘇!”兩人同時發出嘶啞而狂熱的低吼,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最終化作兩具漆黑的枯骨,倒地碎裂!
而隨著他們的“獻祭”,廣場中央那血液繪製的圓形圖案驟然光芒大放!暗紅色的血光衝天而起,將昏暗的峽穀映照得一片猩紅!一股龐大、邪惡、仿佛連接著九幽地獄的恐怖氣息,從圖案中央爆發開來!
轟隆隆——!
整個廣場地麵劇烈震動!那些流淌的血液如同沸騰般翻滾起來,快速朝著圖案中央匯聚!圖案中央的暗紅色光芒越來越盛,逐漸凝聚成一道模糊的、仿佛由無數冤魂哀嚎組成的門戶虛影!門戶之內,傳出令人靈魂戰栗的嘶吼與無盡的死寂之意!
“幽冥喚靈陣!他們在強行召喚九幽死靈,或者……開啟某個被封印的通道!”柳清音清冷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明顯的凝重,霜華劍已然出鞘,凜冽的寒意彌漫開來。
金展和冷鋒此刻也不再偽裝,臉上露出猙獰之色。金展狂笑道:“哈哈哈!現在才發現?晚了!聖印即將複蘇,此地所有生靈,都將成為獻給聖印的祭品!林風,柳清音,要怪就怪你們命不好,偏偏撞上了!”
冷鋒更是直接拔出身後的雙劍,劍鋒指向林風二人,殺氣騰騰:“交出你們的精血魂魄,為聖印複蘇,增添一份力量吧!”
他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不是簡單的探路,而是要將所有探路者,尤其是流雲劍宗的天驕,作為血祭的養分!那數十具屍體,恐怕也隻是前菜!
蘇婉已經嚇得麵無血色,緊緊握著玉笛,不知所措。
林風眼神冰冷到了極點,他終於明白那股共鳴感的來源是什麽了!不是古殿的傳承,而是這正在被血祭喚醒的、隱藏在殘月穀深處的某個邪惡“聖印”!那東西散發出的死寂氣息,與混沌源核中的歸墟之意,有著某種相似卻又對立的本質!
“你們果然是一夥的。”林風看著金展、冷鋒,又看向那正在成型的幽冥門戶,流雲法劍緩緩抬起,灰銀色的混沌領域無聲展開。
“就憑你們兩個,也想留下我們?”柳清音霜華劍斜指,周身月華隱現,太陰劍意蓄勢待發。
“兩個?誰說隻有兩個?”金展陰笑一聲,猛地捏碎了一塊傳訊玉符。
嗖!嗖!嗖!
破空聲從他們來時的霧氣中響起!數道身影疾掠而至,落在金展二人身後,赫然是另外四名玄天宗弟子,以及三名不知何時潛入進來的幽冥殿黑袍人!加上金展、冷鋒,對方瞬間有了九人!而且皆是精英!
“現在,是誰留下誰?”金展勝券在握,獰笑著看向被圍在中央的林風、柳清音以及嚇得幾乎癱軟的蘇婉。
血腥的廣場上,暗紅門戶嘶吼,強敵環伺,殺機,一觸即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