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血玉遇水,穿成罪臣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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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漪!趕緊把這塊地拖完咱就能溜了,今晚食堂有糖醋排骨,去晚了那點念想都得落空!”
    同事小李的大嗓門從博物館展廳那頭飄過來,陸清漪握著拖把的手猛地一頓——腰跟斷了似的,疼得她齜牙咧嘴。這破實習崗簡直是磨人精,工資低得夠不上奶茶錢,天天淨幹拖地擦玻璃的糙活,當初說的“曆史係專業對口”,合著就是換了身衣服的保潔員?
    她撇著嘴把拖把往西邊挪,那是“清宮珍寶展”的區域。眼角餘光掃過展櫃,忽然被裏頭一塊玉佩勾住了視線——射燈打在上麵,亮得晃眼。這是博物館剛借調來的寶貝,名字聽著就邪乎:“太子胎血玉佩”。說明牌上寫著是孝誠仁皇後的陪嫁,沾過廢太子胤礽的胎血,年代久了,玉身上還留著淡淡的紅紋,跟滲進去的血痂似的。
    陸清漪對這些宮廷舊事向來隻記個大概,誰讓她是曆史係出了名的學渣,考試全靠考前通宵抱佛腳。隻模模糊糊記得這玉佩跟“九子奪嫡”那堆亂事兒沾邊,具體是啥門道,她是一點說不上來。她盯著玉佩多看了兩眼,心裏犯嘀咕:不就是塊老石頭嘛,搞得跟有啥魔力似的。
    正出神呢,手裏的水桶沒端穩,“嘩啦”一聲——半桶水直接潑出去,大半都濺在了展櫃玻璃上,順著縫隙就往裏滲。
    “我的媽呀!”陸清漪魂兒差點從嗓子眼裏蹦出來。這展櫃是恒溫恒濕的,進水了可不是賠點錢能解決的!她慌慌張張伸手去擦,手指剛碰到冰涼的玻璃,展櫃裏的玉佩突然“嗡”地一下亮起紅光。那些紅紋像活過來的小蛇,順著玉身慢慢遊走,看得人頭皮發麻。
    “這啥情況?”她僵在原地,眼睜睜看著紅光越來越烈,刺得人眼睛都睜不開。就在這時,展廳的燈“啪”地一下全滅了——跳閘了?黑暗裏,隻有那塊玉佩的紅光越來越盛,一股扯人的力道從展櫃裏湧出來,她整個人像被無形的手攥住,腳都挪不動半分。
    “救命!”她想喊,喉嚨卻像被塞了團棉花,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那紅光裹著她的身體,又燙又麻,像是被扔進了滾水裏,又像是被雷劈中,意識“嗡”的一聲就炸成了碎片。
    迷迷糊糊間,隻覺得自己在不停轉圈圈,往下墜,耳邊全是呼嘯的風,還夾雜著斷斷續續的哭聲,細得像蚊子叫。不知過了多久,“咚”的一聲,後背狠狠撞在硬邦邦的東西上,疼得她倒抽冷氣,意識才算清醒了幾分。
    “嗚嗚……小姐,您醒醒啊,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奴婢也活不成了……”
    耳邊的哭聲壓抑又委屈,陸清漪艱難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不是博物館的白天花板,而是灰撲撲的麻布車頂,鼻尖縈繞著一股難聞的黴味混著汗味,熏得她直皺眉。
    她動了動手指,才發現手腳都被粗麻繩捆著,手腕磨得火辣辣地疼。身上穿的也不是自己的實習服,是件洗得發白、打了好幾個補丁的粗布裙子,料子硬得硌皮膚。
    “這是哪兒?”陸清漪腦子跟被重錘敲過似的,嗡嗡直響。她轉頭看向哭源,身邊坐著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圓臉盤,梳著雙丫髻,眼睛哭得跟核桃似的,臉上還沾著泥點,看著又可憐又傻氣。
    見她醒了,小姑娘哭聲猛地停了,怯生生地看著她:“小姐,您終於醒了!您都暈過去大半天了,嚇死奴婢了……”
    小姐?奴婢?
    陸清漪心裏“咯噔”一下,一個荒謬卻又無比清晰的念頭冒了出來——她該不會是穿越了吧?
    “你是誰?”她強壓著心裏的慌亂,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穩一點。
    “小姐,我是春桃啊!”小姑娘眨巴著哭紅的眼睛,一臉茫然,“您怎麽連我都不認識了?我是您的貼身丫鬟呀。咱們陸家出事兒了,老爺他……他被抓了……”
    春桃說著,眼淚又掉了下來,抽抽搭搭地把事兒說了一遍。
    陸清漪越聽心越沉。原來,她現在的身子也叫陸清漪,是江南蘇州府通判陸明的女兒。這位陸老爺前陣子管漕運糧草,被人告發貪墨,康熙爺氣得火冒三丈,下旨抄家——男丁流放,女眷沒入宮中為奴。而她們這一批,是要被押去京城,送進四爺府的。
    四爺府?胤禛?
    陸清漪倒吸一口涼氣,腦子瞬間炸開。康熙四十七年,四爺府,九子奪嫡!這不就是她之前在博物館聽講解員隨口提過的時間段嗎?她這個曆史學渣,別的記不住,“九子奪嫡”這四個字,還有那幾位阿哥的慘下場,她還是有點印象的——太子胤礽兩立兩廢,八爺胤禩被圈禁到死,九爺胤禟被改名“塞思黑”,下場慘得沒法說。而最後笑到最後的,就是這位冷麵四爺胤禛,後來的雍正帝。
    可她現在是罪臣之女,進四爺府當奴婢,這開局簡直是地獄難度啊!
    “小姐,您別害怕,”春桃見她臉色慘白,以為她是嚇著了,連忙安慰,“雖然是去四爺府,但總比進皇宮強。聽說四爺……四爺雖然冷了點,但也不是濫殺無辜的人……”
    春桃的聲音越來越小,顯然自己都沒底氣。陸清漪看著她那副膽小又護主的樣子,心裏五味雜陳。這姑娘跟自己一樣,都是這場禍事的倒黴蛋,現在兩人相依為命,也算是個伴兒。
    是那塊“太子胎血玉佩”!穿越的時候,它竟然跟著自己過來了!
    陸清漪心裏一喜,趕緊把玉佩往衣服裏塞了塞,緊緊攥在手裏。這玉佩既然能把她帶到這兒,說不定還有別的用處,現在可是她唯一的指望了。
    馬車一路顛簸,走得磕磕絆絆,骨頭都快顛散架了。押送她們的是兩個官差,一臉凶神惡煞,時不時就嗬斥幾句,扔過來的幹糧又幹又硬,嚼得腮幫子疼。陸清漪餓了就啃兩口,渴了就喝路邊的河水,日子過得苦不堪言。
    她不敢表現出半點異常,隻能裝成膽小懦弱的樣子,默默觀察周圍的一切。春桃倒是黏人,寸步不離地跟著她,有啥吃的都先塞給她,雖然膽小,但護主的心是真的。
    “小姐,你說咱們到了四爺府,會被派去做啥呀?”這天晚上,馬車停在一處破廟裏歇息,春桃縮在她身邊,小聲問道,眼裏全是不安。
    陸清漪攥著胸口的玉佩,那玉佩傳來一絲微弱的暖意,讓她稍微定了定神。她想了想,低聲說:“不管做啥,咱們都得忍著。少說話,多做事,別得罪人。尤其是……別跟太子黨扯上關係。”
    她記得野史裏說,太子黨最後下場特別慘,托合齊作為核心人物,被康熙下令淩遲處死,家產查抄,家人也跟著遭殃。現在是康熙四十七年,正是太子第一次被廢的前夕,這個節骨眼上沾太子黨,純屬找死。
    春桃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哦,奴婢記住了,不跟太子黨來往。可是小姐,怎麽知道誰是太子黨呀?”
    “看穿著,看言行,”陸清漪壓低聲音,“那些張揚跋扈、仗勢欺人的,十有八九跟太子黨沾邊,咱們躲遠點就是了。”
    她心裏清楚,自己現在就是砧板上的肉,沒啥反抗的力氣。唯一能靠的,就是腦子裏那些碎片化的野史記憶,還有這塊神秘的血玉。她必須小心再小心,先在四爺府活下來,再想辦法抱上胤禛的大腿——畢竟,他是未來的皇帝,跟著勝利者,總比跟著那些失敗者送命強。
    接下來的幾天,馬車繼續往北走,離京城越來越近。陸清漪的心也越來越緊,她不知道等著自己的會是什麽——是被派去浣衣局做苦役,還是被某個刁蠻的主子欺負?或者,能有機會見到那位傳說中的冷麵四爺?
    這天午後,馬車突然慢了下來,前麵傳來官差的吆喝聲:“都打起精神來!前麵就是德勝門了,到了京城,都安分點,別找不痛快!”
    陸清漪連忙撩開車簾一角,往外望去。遠處矗立著一座高大的城門,青磚灰瓦,氣勢恢宏,城門上方“德勝門”三個大字蒼勁有力。城門下人流湧動,官兵往來巡查,一派京城的熱鬧景象。
    可這繁華背後,藏著多少刀光劍影和權力爭鬥,隻有她這個來自現代的靈魂知道。
    春桃也湊過來,看到京城的樣子,眼睛裏閃過一絲好奇,隨即又被恐懼蓋過:“小姐,咱們到京城了……馬上就要進四爺府了……”
    陸清漪深吸一口氣,握緊了胸口的玉佩,那暖意似乎更明顯了些。她放下車簾,臉上恢複了平靜,心裏卻已經做好了準備。
    不管前麵是刀山還是火海,她都得闖一闖。康熙四十七年,九子奪嫡的大戲就要開演了,她陸清漪既然來了,就絕不會隻做個任人擺布的小奴婢。
    她看著身邊一臉惶恐的春桃,輕聲說:“別怕,有我呢。到了四爺府,跟著我,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春桃用力點點頭,眼眶又紅了,緊緊抓住了她的衣袖。
    馬車緩緩駛過德勝門,進入了京城腹地。街道兩旁商鋪林立,人聲鼎沸,跟江南的溫婉完全不同。陸清漪的心怦怦直跳,她知道,屬於她的清朝求生之路,從這一刻起,正式開始了。而四爺府,那個滿是未知和危險的地方,已經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