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柳氏下馬威,侍妾處境艱難
字數:6749 加入書籤
掃帚劃過青石板的 “沙沙” 聲,在越來越近的環佩叮當聲裏顯得格外刺耳。陸清漪攥著掃帚的手指泛白,後背悄悄沁出冷汗,連呼吸都放輕了 —— 柳氏的腳步聲停在離她們三步遠的地方,帶著一股濃鬱的脂粉香,壓過了花園裏的草木清氣。
“這地麵是怎麽掃的?”
嬌俏卻帶著寒意的聲音砸下來,陸清漪下意識抬頭,正好對上柳氏那雙塗著蔻丹的手,正用一方繡著纏枝蓮的絲帕輕輕掩著嘴角,眼神像挑揀貨物似的在她臉上掃來掃去。這位側福晉確實生得好看,柳葉眉,杏核眼,膚白勝雪,可那眼神裏的輕蔑和嫉妒,像針一樣紮人。
春桃嚇得 “噗通” 一聲就跪下了,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柳…… 柳福晉,奴婢…… 奴婢們已經很認真掃了……”
“認真?” 柳氏嗤笑一聲,抬腳就往旁邊的草叢裏踢了一下,幾片落葉被踢出來,落在幹淨的石板路上,“這叫認真?我看你們是故意偷懶,怠慢本福晉的巡查吧?”
陸清漪心裏咯噔一下,這明顯是故意找茬。她也跟著跪下,低著頭不敢看柳氏,社恐的毛病一犯,喉嚨像是被堵住似的,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不…… 不是的,福晉,我們…… 我們馬上掃幹淨……”
“現在掃?晚了!” 柳氏身後的大丫鬟翠兒立刻附和,尖著嗓子說道,“福晉好心過來巡查,你們竟敢敷衍了事,簡直沒把福晉放在眼裏!”
陸清漪偷偷抬眼,瞥見柳氏的目光一直黏在自己臉上,那眼神裏的嫉妒藏都藏不住。她忽然反應過來,柳氏哪裏是在乎地麵幹不幹淨,分明是見她長得清秀,心裏不舒服,想找個由頭給她個下馬威。
“福晉息怒,” 陸清漪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盡量讓語氣平穩,“是奴婢們辦事不力,求福晉給我們一次機會,我們現在就把落葉掃幹淨,以後一定更加仔細。”
“機會?” 柳氏挑眉,伸手捏住陸清漪的下巴,力道大得讓她疼得皺眉,“你這張臉倒是生得不錯,可惜啊,是個沒規矩的罪奴。在四爺府裏,長得好看沒用,得懂規矩。既然不懂,那本福晉就好好教教你!”
她說著,鬆開手,對著翠兒使了個眼色:“去,把洗衣房的洗衣板拿來,讓她跪一個時辰。什麽時候跪夠了,什麽時候再起來幹活。”
“福晉!” 春桃急得眼淚都掉下來了,“小姐她身子弱,跪一個時辰會出事的,求您開恩,饒了小姐吧!”
“你算什麽東西?也配替她求情?” 柳氏眼神一厲,對著春桃嗬斥道,“再敢多嘴,連你一起罰!”
春桃嚇得不敢再說話,隻能趴在地上哭,肩膀一抽一抽的。陸清漪心裏又氣又急,可她知道,現在跟柳氏硬碰硬,吃虧的隻能是自己。柳氏背靠太子黨,在府裏權勢滔天,她一個無權無勢的罪臣之女,根本不是對手。
“奴婢…… 遵旨。” 陸清漪咬著牙,吐出三個字,心裏卻把柳氏和托合齊罵了千百遍。她記起野史裏說,托合齊作為太子黨核心,後來被康熙查出結黨營私,想幫太子逼宮,最後被淩遲處死,家產查抄,家人也都落得個淒慘下場。柳氏作為他的女兒,現在這麽囂張,遲早會跟著她爹一起倒黴。
既然知道她們的結局,自己犯不著跟一個將死之人計較。現在最重要的是忍,忍過這一個時辰,以後盡量躲著她就是了。
翠兒很快就搬來了一塊沉甸甸的洗衣板,那木板又硬又粗糙,邊緣還帶著毛刺。柳氏示意丫鬟把洗衣板放在太陽底下,冷笑著說道:“就在這兒跪,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過錯。要是敢偷懶,或者提前起來,別怪本福晉不客氣!”
說完,她帶著一群丫鬟揚長而去,走的時候還特意囑咐旁邊的灑掃婆子:“盯著她,別讓她耍花招。”
婆子們唯唯諾諾地應著,眼神裏滿是幸災樂禍,沒人願意出來幫一把。
陸清漪深吸一口氣,慢慢站起身,走到洗衣板前,緩緩跪了下去。
“小姐!” 春桃連忙爬起來,想扶她,卻被陸清漪攔住了。
“別管我,” 陸清漪搖搖頭,聲音有些發顫,不是害怕,是膝蓋剛一碰到洗衣板,就傳來一陣鑽心的疼,“你趕緊把剩下的活幹完,不然中午之前幹不完,咱們倆都得受罰。”
春桃看著她蒼白的臉,眼淚掉得更凶了,卻也知道她說得對。她隻能咬咬牙,拿起掃帚,一邊哭一邊加快速度掃地,時不時地回頭看看陸清漪,眼神裏滿是擔憂。
太陽越升越高,陽光曬在身上火辣辣的,像是要把皮膚烤焦。陸清漪跪在硬邦邦的洗衣板上,膝蓋處的疼痛越來越劇烈,粗糲的木頭紋路像是無數根小針,紮得她皮肉發麻,漸漸失去知覺,隻剩下骨頭縫裏傳來的鈍痛。
她忍不住想挪動一下,可剛一動,旁邊的婆子就厲聲嗬斥:“不許動!福晉說了,讓你好好跪著反省!”
陸清漪隻能硬生生忍住,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嘴唇被咬得生疼,嚐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她低著頭,看著自己麵前的青石板,心裏盤算著時間,不知道已經跪了多久,還有多久才能結束。
社恐的情緒讓她渾身不自在,周圍路過的丫鬟、婆子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有的指指點點,有的低聲議論,那些目光像是刀子一樣,刮得她渾身難受。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可隻能硬著頭皮承受。
她想起現代的時候,自己雖然社恐,但至少不用受這種委屈。在博物館裏,雖然隻是個實習生,但同事們都很照顧她,沒人會這樣故意刁難她。可現在,她是罪臣之女,是任人宰割的奴婢,隻能默默忍受這一切。
就在她快要撐不住的時候,忽然聽到春桃的聲音:“小姐,我掃完了!我來陪你!”
春桃快步跑過來,蹲在她身邊,從懷裏掏出一塊皺巴巴的手帕,想給她擦汗,卻被陸清漪攔住了:“別過來,小心被婆子看見,又要罰你。”
“我不怕,” 春桃搖搖頭,眼睛紅紅的,“小姐,你都跪了這麽久了,肯定很疼吧?我給你揉揉腿好不好?”
“不用,” 陸清漪勉強笑了笑,“我沒事,再堅持一會兒就好了。你趕緊去把工具送回去,然後找個地方歇會兒,別累著了。”
春桃還想說什麽,卻被旁邊的婆子瞪了一眼,隻能不甘心地站起身,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陸清漪看著她的背影,心裏暖暖的。有春桃這麽個忠心耿耿的丫鬟陪著,就算再苦再難,也覺得有了點支撐。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太陽漸漸西斜,膝蓋處的疼痛已經麻木了,可腰卻酸得快要斷了。她渾身都被汗水濕透了,頭發黏在額頭上,口幹舌燥,頭暈眼花,隻想趕緊躺下休息。
就在這時,翠兒又回來了,手裏拿著一根鞭子,站在她麵前,居高臨下地說道:“時辰到了,起來吧。福晉說了,看你也反省得差不多了,這次就饒了你。下次再敢偷懶怠慢,可就不是跪一個時辰這麽簡單了!”
陸清漪如蒙大赦,慢慢抬起頭,想站起來,可膝蓋一軟,差點摔倒。她扶著旁邊的石頭,掙紮了半天,才勉強站直身體。雙腿麻木得厲害,像是不屬於自己了,每走一步都疼得鑽心,像是踩在刀尖上一樣。
“謝…… 謝福晉開恩。” 她咬著牙,對著翠兒福了福身。
翠兒嗤笑一聲,沒再說話,轉身就走了。
陸清漪扶著牆,慢慢挪動腳步,朝著柴房的方向走去。春桃早就等在路口了,看到她過來,連忙跑上前扶住她:“小姐!你怎麽樣?疼不疼?”
“沒事,” 陸清漪搖搖頭,聲音虛弱,“就是腿有點麻,過會兒就好了。”
春桃扶著她,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回柴房。回到柴房,陸清漪再也支撐不住,一下子坐在稻草上,再也不想動了。春桃連忙給她倒了一碗水,遞到她手裏:“小姐,快喝點水,你肯定渴壞了。”
陸清漪接過碗,一口氣喝了大半碗水,喉嚨裏的幹澀感才稍微緩解了一些。她看著自己的膝蓋,褲子磨破了,膝蓋處紅腫不堪,還有幾道被木頭毛刺劃破的小傷口,滲著血絲,看著觸目驚心。
春桃看著她的膝蓋,眼淚又掉了下來:“小姐,都怪我沒用,不能保護你。”
“不怪你,” 陸清漪摸了摸她的頭,“是我自己沒本事,讓你跟著我受苦了。”
她心裏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更加小心,盡量避開柳氏,再也不能讓自己和春桃受這種委屈。同時,她也更加堅定了遠離太子黨的決心。托合齊和柳氏現在雖然權勢滔天,但她們的好日子不長了,跟著她們,遲早會被連累。
夜幕漸漸降臨,柴房裏越來越暗。陸清漪和春桃坐在稻草上,肚子餓得咕咕叫。中午的時候,因為被罰跪,她們根本沒來得及吃飯,現在早就餓壞了。
“小姐,我去廚房看看,能不能找點吃的。” 春桃站起身,說道。
陸清漪點點頭:“小心點,別被人發現了。”
春桃應了一聲,就悄悄地出去了。沒過多久,她就回來了,手裏拿著兩個黑乎乎的窩頭,臉上帶著委屈:“小姐,廚房的婆子說,柳福晉吩咐了,今天罰我們不許吃飯,這是我偷偷拿的,還被婆子罵了一頓。”
陸清漪接過窩頭,心裏一陣冰涼。柳氏竟然這麽狠毒,不僅罰她跪洗衣板,還克扣她們的晚飯。這窩頭又幹又硬,還帶著一股黴味,可現在她們餓壞了,也顧不上那麽多了。
“吃吧,” 陸清漪把一個窩頭遞給春桃,“能有吃的就不錯了。”
兩人坐在稻草上,小口小口地啃著窩頭,難以下咽,卻還是硬逼著自己吃下去。吃完窩頭,陸清漪覺得頭暈眼花的症狀更嚴重了,大概是又餓又累,還受了傷的緣故。
她躺在稻草上,閉上眼睛,想休息一會兒。胸口的玉佩貼著皮膚,傳來一絲微弱的暖意,讓她稍微舒服了一些。她摸了摸玉佩,心裏默默地想:玉佩啊玉佩,你既然能把我帶到這裏,能不能再保佑我一次,讓我在這四爺府裏平安活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清漪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睡夢中,她好像回到了現代,坐在博物館的食堂裏,吃著香噴噴的糖醋排骨,還有熱乎的米飯,可剛想伸手去拿,排骨就不見了,眼前隻剩下冰冷的稻草和昏暗的柴房。
她猛地睜開眼睛,原來是一場夢。柴房裏靜悄悄的,隻有春桃均勻的呼吸聲。外麵傳來了打更的聲音,“咚 —— 咚 ——”,已經是三更天了。
陸清漪摸了摸肚子,還是很餓,頭暈得厲害,渾身都沒力氣。她想喝點水,可水壺裏已經空了。她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去外麵找點水喝,可剛一抬頭,就覺得眼前一黑,身體晃了晃,差點栽倒在地。
就在這時,她胸口的玉佩突然發熱,那股暖意比之前更明顯了,順著胸口蔓延到全身,讓她稍微清醒了一些。她攥著玉佩,心裏一陣疑惑:這玉佩到底是什麽來頭?為什麽會發熱?難道它真的有什麽神奇的力量?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柴房的門被 “吱呀” 一聲推開了,一個管事嬤嬤拿著一盞油燈,站在門口,語氣嚴厲:“陸清漪,快起來!四爺書房缺炭火,劉管事讓你現在就送過去!”
陸清漪心裏一驚,這麽晚了,還要讓她去送炭火?她現在頭暈眼花,渾身無力,根本走不動路。可她知道,她不能拒絕,要是拒絕了,肯定又會被責罰。
她掙紮著站起身,對嬤嬤福了福身:“是,奴婢這就去。”
嬤嬤冷哼一聲,把一盞油燈遞給她:“快點,別磨磨蹭蹭的,耽誤了四爺用炭火,仔細你的皮!”
說完,嬤嬤就轉身走了。
陸清漪拿著油燈,扶著牆,慢慢挪動腳步。春桃被吵醒了,揉了揉眼睛,擔心地說道:“小姐,這麽晚了,你一個人去嗎?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 陸清漪搖搖頭,“你好好休息,我一個人去就行。你跟著我,反而會被人說閑話。”
她拿著油燈,走出了柴房。夜色深沉,府裏的燈籠都已經熄滅了,隻有幾盞零星的油燈在遠處亮著,照亮了狹窄的巷道。晚風一吹,帶著一股涼意,讓她打了個寒顫。
她按照記憶中的路線,朝著四爺的書房走去。頭暈得越來越厲害,腳下的路也變得模糊不清,她隻能扶著牆,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走。
就在她快要走到書房附近的時候,突然聽到前麵傳來了說話聲。她心裏一驚,這麽晚了,誰還在外麵說話?她下意識地躲到旁邊的花叢後麵,熄滅了油燈。
借著微弱的月光,她看到不遠處的花園裏,站著幾個身影。為首的那個男人,身著暗紋錦袍,身姿挺拔,即使背對著她,也能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氣場。
陸清漪的心跳突然加速,這個身影,難道是…… 四爺胤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