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太子黨異動,京城風聲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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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大清早,春桃挎著空籃子從外麵回來,進門就往屋裏衝,額頭上還帶著汗,連口氣都沒顧上喘。陸清漪正在整理剛從書房帶回來的幾本孤本,見她這副模樣,連忙放下手裏的書,起身迎了上去:“這是怎麽了?買個東西怎麽慌成這樣?”
春桃一把抓過桌上的水杯,咕咚咕咚灌了大半杯,才抹了把汗,壓低聲音急聲道:“小姐,您是沒見今天街上的陣仗!到處都是巡邏的兵丁,茶館酒肆裏全是議論的人,都說……都說皇上要巡幸塞外的事,已經定死了,再過十天就啟程!”
陸清漪的心猛地一沉,手裏的指尖不自覺地攥緊。她昨晚就因為這事輾轉難眠,胸口的玉佩也一直微微發熱,如今聽春桃確認了日期,那股不安的感覺愈發強烈。她強作鎮定地問道:“還有別的消息嗎?托合碩那邊,有沒有什麽新動靜?”
“怎麽沒有!”春桃往門口瞥了一眼,確認沒人偷聽,才湊得更近了些,聲音壓得更低,“我路過府門口的時候,剛好撞見托合碩表爺的馬車往府裏進!聽門房的老陳說,這是他這三天裏第五次來了!每次來都直奔書房,跟四爺聊上好一陣子,誰也不知道聊的啥。還有,我在布莊買料子的時候,聽見幾個官爺家的下人議論,說太子黨最近可活躍了,托合碩不光來咱們府,還天天往其他幾位阿哥府裏跑,擺明了是想拉攏人,給太子壯聲勢呢!”
陸清漪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托合碩這般頻繁出入四爺府,拉攏之意昭然若揭。那細微的熱度依舊持續著,像是一根細小的針,時不時刺她一下,提醒她危險正在逼近。她清楚地記得,野史裏記載的“一廢太子”,正是發生在康熙這次巡幸塞外的途中。太子胤礽行事失當,被康熙當場廢黜,而那些依附太子的官員和阿哥,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牽連,有的被圈禁,有的被流放,下場淒慘。
胤禛如今態度曖昧,既不答應托合碩的拉攏,也不明確拒絕,這看似穩妥的做法,其實暗藏凶險。一旦太子倒台,不管胤禛有沒有真正加入太子黨,隻要和太子黨有過牽扯,都可能被有心人拿出來做文章,到時候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府裏下人們,有沒有議論四爺的態度?”陸清漪又問道,語氣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她想知道,府裏人眼中的胤禛,是偏向太子黨,還是另有打算。
春桃搖了搖頭,臉上也帶著幾分困惑:“沒聽出啥苗頭來。李公公看得緊,誰也不敢瞎議論四爺的事。不過我聽伺候書房的小太監說,每次托合碩走的時候,臉色都不太好看,像是沒討著好,但又沒徹底鬧僵。四爺也是,每次托合碩來了都親自接待,送走的時候也客客氣氣的,誰也猜不透他心裏到底咋想的。”
陸清漪心裏了然。胤禛這是在“騎牆”,一邊不想得罪勢頭正盛的太子黨,一邊又想給自己留條後路,畢竟他向來心思深沉,從不做沒把握的事。可她知道,這場博弈裏,最危險的就是這種曖昧的態度。一旦站錯隊,就是萬劫不複的下場。
正說著,院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是負責傳話的小丫鬟。小丫鬟躬身行禮道:“陸姑娘,李公公讓奴婢來傳話,說四爺讓您現在去書房一趟,幫忙整理近期的奏折。”
“知道了,我這就過去。”陸清漪點了點頭,心裏卻泛起了嘀咕。這個時候讓她去書房,會不會剛好撞見托合碩?她深吸一口氣,囑咐春桃道:“你在屋裏待著,別出去亂逛,也別跟人瞎議論外麵的事。”
“小姐放心,我知道分寸!”春桃連忙應道。
陸清漪整理了一下衣裳,快步往書房走去。剛走到書房外的月亮門,就見李衛正站在廊下,神色嚴肅地吩咐著什麽。李衛見她過來,微微點了點頭,語氣比往日更顯客氣:“陸姑娘來了,四爺在裏麵等著呢。托合碩表爺也在,姑娘進去後隻管整理奏折,別多言。”
陸清漪心裏一緊,果然撞見了。她躬身應道:“多謝李公公提醒,奴婢省得。”
推開門走進書房,一股淡淡的茶香撲麵而來。胤禛坐在主位的太師椅上,手裏端著一杯熱茶,神色平靜,看不出絲毫情緒。而托合碩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正唾沫橫飛地說著什麽,臉上帶著幾分急切。
“……四哥,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太子殿下說了,隻要您肯出手相助,等將來大事成了,少不了您的好處!”托合碩見胤禛一直不說話,語氣更急了些,“如今皇上要巡幸塞外,正是咱們表現的好時候。隻要您在巡幸途中多幫襯著太子殿下,讓皇上看到太子殿下的能力,咱們太子黨的地位就更穩固了!”
胤禛端著茶杯,輕輕吹了吹杯口的浮沫,慢悠悠地說道:“表弟,此事非同小可。太子殿下的心意,本王心領了。但巡幸之事,關乎皇家顏麵,一切都得聽皇上的安排,本王怎好隨意插手?”
“四哥這話說的哪裏話!”托合碩急聲道,“什麽叫隨意插手?這是幫太子殿下穩固地位,也是幫您自己啊!您想想,要是太子殿下將來繼承大統,您作為他的得力助手,還愁沒有富貴榮華嗎?那些八爺黨、十四爺黨的人,哪一個不是虎視眈眈?您要是不早點站好隊,將來吃虧的可是您自己!”
陸清漪低著頭,假裝整理桌案上的奏折,耳朵卻豎得高高的,仔細聽著兩人的對話。她能聽出托合碩的急切和煽動,也能聽出胤禛的敷衍和推脫。胤禛的語氣始終平淡,既不答應,也不反駁,就像在聽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表弟,”胤禛放下茶杯,語氣依舊平淡,“本王知道你的心意。但此事容本王再想想,畢竟關乎重大,不能草率決定。你也知道,本王向來不愛參與這些紛爭,隻想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安穩過日子?”托合碩冷笑一聲,“四哥,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想著安穩過日子?在這京城,在這皇家,哪有真正的安穩可言?要麽站對隊,飛黃騰達;要麽站錯隊,萬劫不複!您可別糊塗啊!”
胤禛沒再說話,隻是拿起桌上的一份奏折,假裝認真看了起來,明顯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托合碩見他這副模樣,氣得臉色發青,卻又不敢發作。畢竟胤禛是阿哥,他隻是個外戚,再怎麽囂張,也不敢在胤禛麵前太過放肆。
過了好一會兒,托合碩見胤禛始終不鬆口,隻能悻悻地站起身:“罷了罷了,四哥既然不想談,那小弟就先告辭了。希望四哥能好好想想,別錯過了好機會!”
胤禛頭也沒抬,淡淡說道:“李衛,送送托合碩表爺。”
“是,四爺!”李衛連忙走進來,恭敬地引著托合碩走了出去。
書房裏終於安靜了下來。陸清漪依舊低著頭,小心翼翼地整理著奏折,不敢抬頭看胤禛的臉色。她能感覺到,胤禛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周身的氣壓都低了幾分。
“都聽到了?”胤禛突然開口,聲音平淡,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
陸清漪心裏一驚,手微微一頓,連忙躬身行禮:“回四爺,奴婢隻是專心整理奏折,不敢偷聽您和表爺的談話。”
胤禛抬起頭,目光落在她身上,帶著一絲探究:“不敢?還是不想說?” 他頓了頓,語氣緩和了些,“府裏下人們都在議論,你不可能沒聽到半點風聲。說說看,你對這事,有什麽看法?”
陸清漪心裏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胤禛這是在試探她!她一個小小的侍妾,哪裏有資格對這種大事發表看法?說得好倒也罷了,說得不好,很可能會惹來殺身之禍。
她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語氣恭敬又帶著幾分謹慎:“四爺,奴婢隻是個婦人,不懂什麽朝堂大事。隻是聽下人們說,最近京城不太平,到處都是巡邏的兵丁,心裏有些害怕。奴婢隻希望四爺能平平安安的,別卷入這些紛爭中。”
她故意說得模棱兩可,隻表達自己的擔憂,不發表任何實質性的看法。既不會得罪胤禛,也不會暴露自己知道太多的秘密。
胤禛看著她,眼神深邃,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麽。過了片刻,他緩緩說道:“你倒是聰明,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他沒再繼續追問,隻是擺了擺手,“好了,繼續整理奏折吧,整理完就回去休息。”
“是,奴婢遵命!”陸清漪連忙應道,心裏鬆了一口氣,趕緊低下頭,專心整理起奏折來。
她的手指劃過一份份奏折,心裏卻亂成一團麻。胤禛的試探,托合碩的拉攏,胸口持續發熱的玉佩,還有野史裏記載的“一廢太子”的慘劇,像無數根線纏繞在一起,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斃了。胤禛雖然心思深沉,但麵對太子黨的拉攏,他的態度太過曖昧,很可能會被卷入這場即將到來的風暴中。她必須想辦法提醒他,讓他遠離太子黨,避開這場災禍。
可怎麽提醒呢?直接說太子會被廢黜?不行!她一個罪臣之女,怎麽會知道這種機密?說出來隻會讓胤禛更加懷疑她,甚至會認為她是別有用心之人。隻能旁敲側擊,找個合適的借口,讓他主動遠離太子黨。
整理完奏折,陸清漪躬身向胤禛行禮,轉身離開了書房。剛走出書房,就見春桃在不遠處的廊下等著她,臉上滿是擔憂。見她出來,春桃連忙跑了過來:“小姐,您沒事吧?剛才托合碩表爺氣衝衝地走了,是不是跟四爺吵架了?”
“沒事。”陸清漪搖了搖頭,拉著春桃快步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別問了,回去再說。”
回到院子裏,陸清漪才徹底放鬆下來。春桃給她倒了一杯溫水,擔憂地說道:“小姐,您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要不您歇會兒?”
“我沒事,就是有點擔心。”陸清漪接過溫水,喝了一口,緩緩說道,“托合碩一直在拉攏四爺,四爺的態度又模棱兩可,我怕他會被卷入太子黨的紛爭中。你也知道,伴君如伴虎,更何況是這種奪嫡之爭,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複。”
春桃也皺起了眉頭:“是啊,小姐。我也覺得托合碩不是什麽好人,他肯定沒安什麽好心!四爺那麽聰明,應該不會上他的當吧?”
“希望如此吧。”陸清漪歎了口氣,心裏卻一點底都沒有。胤禛雖然聰明,但在奪嫡之爭中,人心叵測,變數太多。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
接下來的幾天,京城的氣氛越來越緊張。街上的巡邏兵丁越來越多,茶館酒肆裏的議論也越來越激烈。有的說太子黨勢大,這次巡幸塞外,太子肯定能在皇上麵前表現一番,穩固自己的地位;有的則說太子最近行事乖張,得罪了不少人,這次巡幸塞外,說不定會出什麽岔子;還有的說八爺黨和十四爺黨也在暗中積蓄力量,隨時準備給太子黨致命一擊。
托合碩依舊頻繁出入四爺府,每次來都和胤禛聊上很久,但每次走的時候,臉色都不太好看,顯然是沒能拉攏到胤禛。胤禛的態度依舊曖昧,既不答應,也不拒絕,就像一個旁觀者,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陸清漪每天都去書房整理書籍和奏折,偶爾會聽到胤禛和李衛商議事情。她得知,康熙已經下旨,讓各位阿哥都陪同巡幸塞外,胤禛自然也在其中。這個消息讓她更加擔心,胸口的玉佩也發熱得更頻繁了些。
她知道,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再過幾天,康熙就會啟程巡幸塞外,胤禛也會隨行。一旦到了塞外,麵對太子的召見和拉攏,胤禛的處境會更加凶險。她必須在胤禛出發前,想辦法提醒他,讓他遠離太子,避開這場即將到來的災禍。
這天晚上,陸清漪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她一直在想,該找個什麽樣的借口提醒胤禛。直接說太子情緒不穩?還是說太子黨最近樹敵太多?或者說,聽下人們議論,太子最近行事失當,怕會惹禍上身?
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說“聽下人們說太子近期情緒不穩,怕惹禍上身”這個借口最合適。既不會暴露自己知道太多,又能讓胤禛提高警惕,遠離太子。畢竟,在這個時代,下人之間的議論往往能反映出一些真實的情況,用這個作為借口,最不容易引起懷疑。
她在心裏暗暗下定決心:明天一早,趁整理書房的機會,一定要找個合適的時機,把這句話說出來。不管胤禛會不會聽,她都必須試一試。這不僅是為了胤禛,也是為了她自己和春桃。隻有胤禛平安無事,她們在四爺府的日子才能安穩下去。
夜色漸深,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紙灑進來,照亮了屋裏的一切。陸清漪緊緊攥著胸口的玉佩,心裏充滿了忐忑和期待。她不知道,自己的這番提醒,能不能讓胤禛改變主意,遠離太子黨。但她知道,自己必須這麽做。這是她唯一能為胤禛做的事,也是為了保護自己和春桃。
而此時的書房裏,胤禛還沒有休息。他坐在桌案後,手裏拿著一份密報,上麵寫著太子黨最近的動向,還有其他幾位阿哥的反應。他的眼神深邃,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他怎麽會看不出托合碩的心思,怎麽會不知道太子黨的野心?隻是,他還在等待一個最合適的時機。
他知道,這次巡幸塞外,必然會有大事發生。太子黨蠢蠢欲動,其他阿哥也不會坐以待斃。這場奪嫡之爭,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他必須小心謹慎,步步為營,才能在這場紛爭中保全自己,甚至……伺機而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