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震撼!汪介夫與“黃金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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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介夫在【北平開發新區】裏,整整查了三天。
第一天,他雄心萬丈。
第二天,他焦躁不安。
第三天,他幾近癲狂。
他幾乎是掘地三尺。
腳上那雙官靴,早已被灰白的粉塵與黑色的煤渣覆蓋,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身上那件價值不菲的錦緞官袍,被不知名的機油濺上汙點,又被飛揚的鐵屑劃破了幾個口子。
他像一頭被困在籠中的瘋獸,帶著手下的人,衝進一排排樸素至極、連半點漆都沒刷的灰白色建築。
一腳踹開門!
沒有金樽玉器,沒有絲綢軟榻。
隻有一排排堅硬的、散發著石灰味道的“水泥宿舍”。
他衝向那座通體赤紅的“天授神爐”,恐怖的熱浪扭曲了空氣,熏得他幾乎窒息。
他死死盯住那些剛剛出爐、還帶著暗紅餘溫的“鋼錠”,堆積如山,散發著冰冷刺骨的金屬寒光。
這是武器,不是玩物。
他找不到一根“雕梁畫棟”!
找不到一處“享樂高樓”!
他看到的,隻有熱火朝天的工人,隻有在爐前揮汗如雨、肌肉虯結的工匠。
他們的眼神裏沒有麻木,隻有一種讓他心驚肉跳的狂熱。
這哪裏是什麽“燕王新苑”?
這分明是一座……一座他根本看不懂的、忙碌到發瘋的巨型軍械工坊!
汪介夫的耐心,在第三天的黃昏,徹底耗盡。
屈辱與憤怒在他的胸膛裏衝撞,幾乎要炸開。
找不到“奢靡”的證據,他便要從“錢”上入手!
“砰!”
他猛地一拍桌子,劣質的木桌發出一聲痛苦的**。
他麵前的茶水濺出,燙得他手背通紅。
“高翔!”
一聲咆哮。
高翔從門外走入,對著他躬身行禮,姿態一如既往的謙卑。
“高翔!本官問你!”汪介夫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將他拽到麵前,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鎖住對方。
“就算這新區不是宮殿,但如此龐大的工程,如此多的工人,如此多的鋼鐵!耗費何止百萬?!”
他的唾沫星子幾乎噴到高翔臉上。
“燕王府早已被陛下斷了供給,他哪來的錢財?!”
汪介夫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聲音壓低,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劇毒。
“說!”
“他是不是貪墨了北平衛所的軍餉?!”
這頂大帽子,足以壓死任何人。
這是他最後的殺手鐧。
高翔麵對著欽差副使的雷霆之怒,麵對著這足以誅滅九族的指控,卻一反常態。
他沒有戰戰兢兢。
他沒有驚慌失措。
他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懼。
他的臉上,反而露出了一個……近乎憐憫的表情。
那種眼神,不是看一個手握生殺大權的欽差,而是看一個……可悲的、無知的井底之蛙。
這個眼神,比任何反抗都更讓汪介夫感到刺痛。
高翔任由他抓著衣領,按照朱棣早就吩咐好的話,一字一句,清晰地開口。
“回汪大人。”
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力量,讓汪介夫的咆哮都顯得空洞。
“王爺殿下的財政,早已不靠朝廷。”
汪介夫的瞳孔驟然收縮。
“至於錢從何來……”
高翔緩緩抬起手,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道,輕輕掰開了汪介夫的手指。
他直起身,理了理被抓皺的衣領,指向了城外,用一種近乎神聖的語氣說道:
“靠的是這個。”
“什麽?”
汪介夫一愣,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窗外隻有灰蒙蒙的天空。
半個時辰後。
汪介夫被高翔“恭請”著,帶到了北平城外的平原高坡之上。
坐的不是馬車,是戰馬。
一路顛簸,塵土飛揚。
汪介夫的心在下沉,一種巨大的、不祥的預感攫住了他。
他不明白高翔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但他能感覺到,對方那恭敬姿態下的絕對自信。
時值深秋,北風蕭瑟,卷起地上的枯草敗葉。
天地間一片枯黃,萬物凋零。
然而,當汪介夫被半推半就地扶下戰馬,登上高坡,朝著高翔所指的方向望去時,他整個人…如遭雷擊。
他看到了什麽?
放眼望去!目之所及!無邊無際!
那根本不是什麽“田地”那是一片……
一片金黃色的、在風中如海浪般翻滾奔騰的……
“黃金之海”!!
無數的百姓和軍戶,身形渺小,在那片無垠的金色海洋中奮力勞作,他們的身影在金色的波濤裏時隱時現。
一堆堆小山般的金色“棒子”,在田埂邊隨處可見。
收割的號子聲、人們的歡笑聲,匯聚成一股撼天動地的聲浪。
一股濃鬱的、霸道的、前所未聞的香甜氣息,順著凜冽的秋風,狠狠鑽進了汪介夫的鼻腔,衝進他的肺腑,霸占了他的所有感官!
“這……”
他的嘴唇哆嗦著,發不出完整的聲音。
“這……這……”
汪介夫顫抖著,伸出一根手指,那根在朝堂上指點江山、彈劾百官的手指,此刻抖得不成樣子。
他指著那片無垠的“千畝玉米良田”,他的聲音因為極致的震撼而徹底變了調,尖銳,嘶啞。
“這……是何物?!”
“汪大人。”
高翔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臉上帶著一種外人無法理解的、狂熱的崇拜。
他看著那片金色的海洋,眼神虔誠得像是在朝聖。
“這,便是我北平的‘神糧’!”
“這,便是我燕王府的……財源!”
最後四個字,如同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了汪介夫的天靈蓋上。
他的腿一軟膝蓋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差一點就癱倒在地。
他終於明白了,在這一瞬間,他什麽都明白了。
朱棣的根基,根本不在那些灰撲撲的“宮殿”!
不在那些冰冷的鋼鐵!
而在……而在腳下這片,能讓所有人都為之瘋狂的……
糧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