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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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衣室裏,光線昏暗。
靳玄把靳錦行放下,她狼狽地蜷縮在衣服堆裏,抱住那瑩潤纖穠的大腿,小小一隻滿臉都是淚,身體還在不受控製地顫抖著。
靳玄見她的樣子,像是因為害怕而畏懼。
可是究竟怎麽了,剛剛好好的,他不就想聽她叫‘老公’麽?
她怎麽就反應這麽大?
靳錦行一口氣噎在嗓子裏,滾燙的眼淚大顆顆地從眼角滑落。
靳玄頓了頓開口問,“靳錦行,你能告訴我究竟怎麽了麽?”
她聲音嘶啞,有氣無力道:“靳玄,你別再逼我了!”
靳玄一言不發地看著她,她抹著眼淚用麵前掛著的衣服擋住自己。
帶有吸音材質的更衣室內,靜謐的讓人有些不舒適,讓靳玄有些局促,不知又是哪裏惹到了她。
沉默半響,不明所以的靳玄,隻當是她又過不去心裏那道倫理的坎,坦誠道:“靳錦行,我們可以的,你忘了麽?我們沒有血緣關係的!”
靳錦行淚眼婆娑,躲在衣服後麵,咬著手腕,急促的呼吸。
靳玄聽到這急促的呼吸聲,心頭一驚,下意識地拉開懸掛的衣幕,想把她從衣服堆裏帶出來,然而,當遮擋視線的衣物被掀開的瞬間,他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
入眼是那人蜷縮在那裏,袖扣散亂的手腕,線條修長的腕骨,紅腫的齒痕上還有微微泛著水光。她的樣子無助,孱弱,可憐,躲在衣服堆裏像個受傷的小女孩。
她臉上的淚痕未幹,微微抬著下巴,看著他的眼神就很陌生。
“靳錦行?”靳玄小心翼翼試探性地叫了她一聲。
“你是怎麽在我的辦公室裏?”
她低頭,看了看淩亂的衣服破碎的絲襪,緊張地噤聲別過頭去,“你對我做了什麽?”
壞了。她又解離了。
可是為什麽她會解離?到底是老公,還是是更衣室的問題?
這個問題對靳玄很重要,更衣室裏,他咬了她,是不是給她留下了心理陰影。
可如果是更衣室,那她進來就會有反應,為什麽等到他說老公的時候,她才有反應。
如果是‘老公’,那到底是宋繼文對她下的手,還是其他人?
一股毀天滅地的暴怒在他胸腔裏無聲地炸開,幾乎要衝垮理智。
他後悔了,當初讓阮璁用集裝箱幹脆利落地結果宋繼文,事後偽造了現場,簡直是太便宜了那個雜碎!他應該把他留著千刀萬剮,讓他日日夜夜活在煉獄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靳玄伸出手試圖將她從更衣室裏帶出來,她卻躲開了他手,整個人猛地向後退縮,脊背重重撞上冰冷的牆壁,發出沉悶一響。
她雙臂緊緊抱住自己,身體抖得像秋風裏最後一片葉子,眼神渙散,仿佛透過他看到了某個極其恐怖的幻影。
“不要……求求你……”她嗚咽著,眼淚洶湧而出,語無倫次地哀求,聲音破碎得不成句子,“我不要……我這麽小……我不要給你做老婆……我不要……”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紮進靳玄的耳膜,釘入他的心髒。
她停頓了一下,像是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說出的話讓靳玄如遭雷擊,
“放過我……我願意做狗……我願意一輩子關在籠子裏……”
籠子...狗...,記憶的碎片尖銳地劃過腦海,是誰將魔爪伸向過尚未綻放的她?
“求求你……媽媽,帶我回家!”
“別把我留在這.....”
靳錦行,瞳孔放大,下一刻,她整個人身子一倒,昏了過去。
靳玄的整個世界,在這一瞬間,徹底崩塌陷落。
靳氏集團的大小姐,萬人仰望的明珠,小的時候就已經被人折斷了翅膀,踩碎了尊嚴。
靳玄漸漸地理解,那年暑假靳錦行從美國回來,性情大變,是怎麽一回事。
他想到連日裏爆出的東海岸的醜聞,其中就有父母為上位,將孩子送到老錢的宴會上作玩具。
他越想,胸腔那股火就越旺,指節捏緊。
他眸中盡是血絲,咬牙切齒道,“林綺媚!”
。。。
靳玄把靳錦行帶醫院,病房裏燈光打在靳錦行沉睡的臉上,勾勒出一種易碎的透明感。
他垂在身側的手無意識地蜷緊,指節泛白。他第一次覺得,她美麗皮囊下,藏著一個從未真正長大卻早已千瘡百孔的靈魂。
張維醫生推門進來,腳步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她扶了扶無框眼鏡,關切地目光落在病床上,翻了翻病曆,又看見靳錦行腿上那破損的絲襪,心裏猜到幾分。她對**這類豪門秘辛有所耳聞,但親眼見到“當事人”,她還是第一次。
她轉過身望向靳玄,眼神馬上就變了,那種毫不掩飾的審視,混雜著鄙夷和冷淡的意思望著他。
“靳總,”張維的聲音又冷又厲,出於職業道德,她的態度似乎很收斂,質問道:
“靳董曾被人使用過過量的心繭,致使她前額葉皮層活性降低、海馬體受損,我曾告知過您,她隨時有可能出現解離,您為什麽還刺激她?”
張維醫生指的是宋繼文給靳錦行下藥的事,靳錦行最近思維混亂,動不動解離。
致使她忘記了二人之間的血緣真相,還有那些令人心潮澎湃的往昔。
致使那一夜,她自己和外人,都認為靳玄是強迫她的。
靳玄的眉頭驟然鎖緊,下頜繃得很緊,像一塊石頭。
他聽出了張維的弦外之音,但他沒必要和她解釋,眼下他更在意的是靳錦行究竟是怎麽變成這樣的。
“張醫生,”他聲音低沉,壓著翻湧的情緒,直奔主題,“我知道你在梅奧工作過,你能搞到她以前的病例麽?”
張維微微一怔,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這個。
靳玄向前一步,目光如炬,緊緊鎖住她,壓低聲音:“這事兒不能讓林綺媚知道,我知道你有渠道,能辦成這件事。”
林綺媚是靳錦行的母親,也是靳錦行的主治醫生,靳玄想要靳錦行的病例,卻不想林綺媚知道,這事就很奇怪。
接著,靳玄語氣懇求還帶著幾分威逼利誘道:“我想請張醫生幫我這個忙,事成之後,張醫生就是靳安醫院海外分院的院長!”
靳玄的懇切讓張維越發疑惑,她眉頭輕蹙,不明白他打什麽主意,她望了望躺在床上細瘦伶仃的靳錦行,裹在被子裏看上去沒有往昔的光輝。
她對東海岸令人發指的行為有所了解,但她也是林綺媚的學生,她雖然知道林綺媚放蕩,但她不相信林綺媚會對自己的女兒做出令人發指的事。
但是,張維為了更好地救治靳錦行曾和林綺媚討要過靳錦行小時候的病例,可令張維詫異的是,林綺媚隻是說靳錦行小的時候報警那件烏龍事,並沒有將心理醫生的診療報告給她。
張維清了清嗓子,如實說道:“靳總,靳董是我的病人,我比您更想弄清楚她的病因。實不相瞞,我曾向導師討要過靳董的心理分析報告,但是Dr.林並未給我!您也知道Dr.林在業內的口碑,我確實沒有途徑弄到靳董的診療報告!”
靳玄見張維誠懇,語氣不卑不亢,點了點頭。
張維接著說:“靳總,我知有些事可能涉及您的隱私,但出於靳董的健康,我希望您能向我如實闡述。”
麵對張維醫生誠懇的眼神,靳玄的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
窗外的天光落在他緊抿的唇線上,映出一種近乎脆弱的沉默。真相像一團灼熱的火炭,含在口中,吐出來會焚毀現有的一切,咽下去則日夜灼燒五髒六腑。
“張醫生,我承認靳錦行解離我有責任,但比起現在,恐怕她少時的經曆才是罪魁禍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