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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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南滇紅,芽壯葉肥,條索密實,茶湯裏加了一錢甘葉。
    靳玄接過沈秉懷爺爺沈老沈青冬遞過來的茶,須發皆白,麵容清臒,眼眸澄澈。
    靳玄品了一口,隻覺這茶,回味悠長,馥鬱微甜。
    靳玄先開口了,“沈秉懷可好。”
    沈家明珠蒙塵,此痛錐心刺骨。
    沈老長歎口氣,沉默片刻,聲音低沉,字字泣血,“何其可恨!”
    宋繼文在滬上冒充沈秉懷作間諜,但真的沈秉懷並未死。
    馬庫斯深知沈家醫學世家,沈秉懷又通古博今,沈秉懷於他而言是塊瑰寶,於是對沈秉懷長達數年的折磨與拷打,卻隻為探求丹鼎之術。
    馬庫斯死後,約瑟夫將真的沈秉懷給了金樞金世淵,歐誌文按老爺吩咐,將沈秉懷交給靳玄,真的沈秉懷被折磨的心神潰散,形銷骨立。
    半晌,他抬眸看向靳玄,目光中多了幾分真切的感激:“幸得靳總高義,暗中周旋,使秉懷得以歸家,使我沈氏百年清譽,不至蒙羞。此恩,我沈家銘感五內。”
    靳玄微微頷首,神色敬重:“沈老太客氣了。靳沈兩家乃世交,此為分內之事。”
    他語氣誠摯表明來意,:“如今,靳安醫院欲在京都立足,深耕華夏沃土,弘揚岐黃正術。雖有靈柩,但尤需泰山北鬥坐鎮。
    不知沈老……可願屈尊,至靳安醫院懸壺坐鎮,為後輩指引方向?”
    沈秉懷長期被馬庫斯用藥物拷問,人已經瘋瘋傻傻,想要在靳錦行麵前說出真相根本不可能了,靳玄看他的樣子怕嚇到靳錦行,就將人送回當時悲痛愈加的沈家。
    沈青冬聞言,沉默良久,其實他是不願意再出山的,可是靳家有恩於沈家,他凝視靳玄,“靳總年少有為,胸有乾坤,我沈青冬,已年逾九十,既蒙靳總不棄,信賴有加,老夫……願效綿薄之力。”
    靳玄立即起身,按照叔公此前教的禮數,深深一揖:“得沈老此言,靳安之幸,醫道之幸。”
    靳玄拜別沈老後,匆匆趕回四合院,四合院位於景山公園的宅邸,在鍾鼓樓前麵,今日天晴,白塔盡收眼底。
    Angus開車出去給靳大小姐排隊去買奶皮子糖葫蘆,這會也正好回來,見靳玄和靳錦行坐在院中,一個帶著墨鏡刷手機,一個坐在暖洋洋的陽光下捏大腳伯的小肉墊。
    靳錦行已經逐漸接受了自己解離認知缺失的事實,反正也影響靳氏的發展,她倒是一點也不糾結記憶缺失這事。
    二人曬著太陽,圍著爐子,煮著青綠色的龍井,好不愜意。
    Angus提著十幾個糖葫蘆回來,靳錦行望著那滿滿一把糖葫蘆,驚愕道:“哇!你幹嘛?打劫人家店主啊?”
    Angus臉上露出一絲絲不高興,“靳大小姐,怎麽不問問我排了多久呢?”他粗壯的手指,扯開袋子,給靳錦行找她心心念念的炒米奶皮子扁山楂糖葫蘆。
    靳錦行像個好奇的小姑娘,伸著頭趴在椅背上,眼珠都快掉進糖葫蘆袋子裏。
    她像是吃人家嘴短一樣,咽了咽口水,搭話道:“你排了多久。”
    Angus有一搭無一搭地回道:“兩個多小時吧!再加上來回,快四個小時了!我這一上午就這麽沒了。”
    靳錦行見Angus在那一個袋一個袋的翻,終是不耐煩了,嬌嗔道:“哎呀!Angus你怎麽這麽笨!找個糖葫蘆還要多久!”
    靳玄輕瞥心急的靳錦行,嘴角勾起。
    Angus也不惱,像是哄孩子一樣,嘴上哄著:“快了快了~”
    這十個月來,難得的祥和,靳玄與Angus兩個人,誰都舍不得讓這美好稍縱即逝地溜走。
    靳錦行咬了一口,香脆酸甜還略帶奶香的糖葫蘆,滿足地‘嗯~’了一聲,接著懶洋洋地窩在懶人椅,將那條白的晃人的纖細長腿架在桌上。
    靳玄抽過她身後的小毯子給她蓋腿,她伸出手,揉了揉靳玄的小紫毛,懶洋洋道:“嗯!懂事!這誰要是娶了你可不要太幸福!你老姐我現在可是越來越舍不得你了!”
    靳玄身子一僵,心中五味雜陳。
    Angus望著那墨鏡之下,毫無波瀾的俊俏臉蛋,心中也不是滋味。
    靳錦行撓了撓boy的下巴,像是無趣,又伸手去撓靳玄的那浸在陰影中的下顎,幾分戲謔幾分挑逗,“唉~怎麽辦呢?到時候給你多添些嫁妝吧!boy陪嫁給你好不好?”
    靳玄心中一陣酸楚,轉過臉去。
    靳錦行以為他不高興了呢,捏著他的下巴將他頭轉向自己。
    陽光從對麵透過來,為他冷峻的側顏輪廓添了幾分柔和。墨鏡之下,鼻梁高挺,小鼻尖翹著,從額頭到鼻子,再到嘴唇和下巴,線條起伏流暢,襯得那張臉愈發精致。
    靳錦行那雙黑白分明的漂亮杏眼,湊近上下左右打量著墨鏡之後的眸子,一側腮幫子含著未嚼的糖葫蘆,山楂的香甜氣息,從她口中散發,她依舊停不下地調侃:
    “大美人生了個大美人!我這麽美豔的弟弟,可得賣個好價錢!我得好好想想,咱們靳氏要和哪家聯姻!”
    她的話像把鈍刀子割在靳玄心上,喉結微動,別過頭去不理她。
    “嗯?怎麽生氣了?放心!姐姐是個開明的人!自由戀愛啊!”她撫在那個紫色的短毛上,揉了揉,像是安撫一條受傷的小狗一樣,語氣親和。
    靳玄強忍著心中的不悅,故意和她拌嘴道:“我嫁不出去了!你養著好了!”
    幾分真相,幾分調侃。
    聽得Angus連吃美食的心思都沒有了,為了讓靳錦行好起來,他這次竟然連他們沒有血緣關係這句話都不敢說,是生怕她受什麽刺激,想起什麽又造成認知混亂。
    靳錦行意猶未盡,一手臂圈著他的脖頸,嘴唇湊近他耳側,身體慢慢貼近,她唇角勾著邪魅地笑意,“你跟姐姐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
    溫熱的氣息噴灑,激得靳玄臉頰的汗毛一栗,她那雙白的晃人的纖細長腿,也不安分地從小毯子裏出來,圈住靳玄的長腿,靳玄心頭一顫,偷偷攥緊拳頭,指節捏的發白,屏住呼吸等著她說完。
    心裏盤算著,開玩笑也好,隻要她問出是不是她,他就告訴她,他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
    “男人!”
    靳玄聽到她突出這兩個字,懸著的心終於還是墜下去了,腐女就是腐女,寧願相信他喜歡男人,都不願意想想他是不是對她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