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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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罰之戰慘白色的雷霆撕裂天幕,帶著審判萬物的煌煌天威,瞬息即至!那不是尋常的閃電,而是純粹毀滅規則的具現,是上界意誌對“褻瀆者”的終極抹殺。
    空氣被電離,發出刺耳的尖嘯,刑台中央的空間在雷霆未至前就已扭曲、塌陷,形成一個肉眼可見的真空渦旋。
    楚臨淵首當其衝。
    恐怖的威壓如同億萬座神山當頭壓下,將他死死釘在原地。每一寸肌膚都在哀鳴,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
    那不是物理的壓迫,而是源自靈魂層麵的絕對碾壓,是上位者對下位螻蟻的天然蔑視。
    他體內剛剛吞噬秦昊得來的、尚未完全煉化的武王級靈力,在這天威麵前如同沸湯潑雪,瞬間蒸發殆盡,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
    “噗!”
    一口滾燙的逆血噴出,尚未落地便被雷霆逸散的高溫汽化。
    楚臨淵的雙膝劇烈顫抖,腳下的刑台岩石寸寸龜裂。
    他試圖抬起逆鱗,那柄曾飲過武王血的凶兵,此刻卻重逾萬鈞,手臂的肌肉纖維在對抗中發出撕裂的聲響。
    “盟主!”
    遠處,正與禁衛纏鬥的趙鐵山目眥欲裂,嘶吼著想要衝過來,卻被數倍於己的敵人死死拖住。
    高座廢墟中,癱軟的秦昊眼中爆發出狂喜與怨毒交織的光芒:“死!死吧!褻瀆神威,就該灰飛煙滅!”白袍使者兜帽下的陰影微微波動,仿佛在欣賞一場既定的處刑。
    螻蟻的反抗,終究是徒勞。毀滅的雷霆,終於降臨!
    “轟——!!!”
    無法形容的巨響震碎了無數人的耳膜。
    刺目的白光吞噬了一切,刑台中央化作一片純粹的能量煉獄。
    狂暴的雷霆之力瘋狂肆虐,撕裂大地,熔化岩石,將空氣都點燃成一片慘白的火海。
    衝擊波如同實質的巨錘,狠狠砸向四麵八方,離得稍近的武者如同稻草般被掀飛,慘叫聲被淹沒在雷霆的咆哮中。
    結束了?
    所有人心中都閃過這個念頭。
    在如此天威之下,血肉之軀豈能幸存?白光稍斂,能量風暴的中心景象,讓所有幸存的觀者,包括那高高在上的白袍使者,都陷入了瞬間的呆滯。
    楚臨淵沒有消失。他依舊站在那裏!隻是,那已不能稱之為“站立”。
    他的身體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狀態——半邊身軀焦黑如炭,皮肉翻卷,露出森然白骨,甚至能看到內髒在焦黑的胸腔內微弱搏動;
    而另外半邊身軀,卻籠罩在一層濃鬱得化不開的暗紅色血光之中!那血光並非靜止,而是如同活物般劇烈翻騰、咆哮,形成一層薄薄的光繭,死死抵住了依舊在瘋狂傾瀉的雷霆之力!
    光繭與雷霆的交界處,空間劇烈扭曲,發出令人牙酸的撕裂聲。
    血光在毀滅性的能量衝刷下明滅不定,仿佛隨時都會破碎,卻又頑強地支撐著。楚臨淵的意識在無邊的劇痛與狂暴的能量撕扯中沉浮。每一次雷霆的轟擊,都像是將他的靈魂放在磨盤上反複碾磨。焦黑的那半邊身體,生機在飛速流逝;
    而血光籠罩的半邊,一股源自血脈最深處的、古老而暴戾的力量,正在前所未有的壓力下,被瘋狂地擠壓、點燃!
    “呃啊——!”
    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從他喉嚨深處迸發,帶著極致的痛苦與不屈的狂怒。
    他僅存的右眼,瞳孔徹底化為一片燃燒的血色深淵!識海中,那個沉寂已久的神秘聲音,帶著一絲前所未有的凝重與……興奮,轟然炸響:“弑神之血,向死而生!吞了它!將這偽神的天罰,化作你破境的薪柴!”
    吞了它!三個字如同驚雷,劈開了楚臨淵混亂的意識。
    吞噬!他的血脈本能就是吞噬!吞噬靈力,吞噬生機,吞噬規則!
    為何不能吞噬這……天罰?!
    “給我……吞!”楚臨淵僅存的右臂猛地抬起,五指張開,不是格擋,而是抓向那毀滅的雷霆!
    覆蓋著暗紅血光的掌心,一個微小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漩渦驟然生成!
    “嗡——!”令人心悸的一幕發生了!
    那足以毀滅武王、令空間塌陷的慘白雷霆,在觸及那血色漩渦的瞬間,竟如同百川歸海,被強行撕扯、吞噬了進去!
    不再是硬抗,而是主動的掠奪!
    “什麽?!”
    白袍使者第一次發出了帶著明顯情緒波動的聲音,那是一種難以置信的驚愕。
    楚臨淵的身體成了戰場。
    狂暴的雷霆之力被強行納入體內,與他血脈中那股古老暴戾的力量瘋狂對衝、湮滅、融合!
    每一次碰撞,都讓他身體劇烈顫抖,焦黑的傷口崩裂,鮮血尚未流出便被蒸發。
    但同時,那暗紅色的血光,卻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凝實、厚重!覆蓋的範圍,也從半邊身體,開始向焦黑的那部分侵蝕、蔓延!
    “逆脈……逆轉乾坤!”楚臨淵嘶吼著,《逆脈經》的心法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引導著這毀滅性的能量衝擊著血脈深處那道無形的壁壘。
    “哢嚓!”一聲隻有他自己能聽到的脆響,仿佛來自靈魂深處。
    那道橫亙在血脈進化之路上的堅固壁壘,在內外雙重毀滅性能量的瘋狂衝擊下,轟然破碎!
    一股遠比之前強大十倍、百倍的恐怖氣息,如同沉睡的太古凶獸蘇醒,從楚臨淵殘破的軀體中轟然爆發!
    暗紅色的血光瞬間暴漲,衝天而起,形成一道貫穿天地的血色光柱!
    那光柱之中,隱約可見無數古老而猙獰的符文流轉,散發出破滅萬法、屠戮神魔的滔天凶威!
    第二重!弑神血脈第二重!
    焦黑壞死的皮肉在血光衝刷下飛速剝落,新的、覆蓋著細密暗紅鱗紋的肌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出來。
    斷裂的骨骼在血光中重塑,發出玉質般的光澤。
    他殘破的身軀在血光中迅速複原,氣勢卻節節攀升,如同沒有止境!
    那毀滅性的天罰雷霆,此刻竟成了他新生的養料,被那暴漲的血色光柱鯨吞海吸般瘋狂吞噬!
    “不可能!區區下界螻蟻,怎可褻瀆天威!?”
    白袍使者徹底失態,聲音尖利。
    他雙手急速結印,試圖引動更強大的天罰之力。
    “褻瀆?”楚臨淵緩緩抬起頭,新生的眼眸中血焰熊熊,目光穿透空間,死死鎖定了高台上的白袍身影。
    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令天地都為之凍結的寒意,“今日,便讓你這神族走狗看看,何為真正的……弑神之力!”
    話音未落,楚臨淵的身影驟然消失!
    不是速度太快,而是直接融入了那片翻騰的血色光柱之中!
    下一刻,那貫穿天地的血色光柱猛地一收,化作一道凝練到極致的血色閃電,以比之前天罰雷霆更恐怖的速度,逆衝而上,直劈白袍使者!這一擊,蘊含了突破後的弑神血脈之力,更裹挾著剛剛吞噬的部分天罰之威!其威勢,讓整個王城的空間都為之震蕩!白袍使者瞳孔驟縮,再也無法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態。他雙手急速在身前布下一層層晶瑩剔透、仿佛由法則本身構成的屏障。
    “轟——!!!”血色閃電與法則屏障轟然對撞!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一種令人靈魂凍結的湮滅之聲。
    那看似堅不可摧的法則屏障,在血色閃電麵前,如同脆弱的琉璃,一層接一層地無聲碎裂、消散!“噗!”
    白袍使者身形劇震,籠罩周身的素白長袍瞬間被染紅了大片!兜帽被狂暴的能量撕碎,露出一張蒼白而布滿驚駭的麵容。
    他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真正的恐懼,那是源自生命層次被壓製的本能戰栗!
    “弑神……血脈!真的是……”他失聲低吼,聲音帶著無法掩飾的顫抖。
    眼見血色閃電餘勢不減,帶著破滅一切的凶威繼續襲來,他再也顧不得什麽使者威嚴,身形猛地化作一道白光,狼狽不堪地衝天而起,瞬間撕裂空間,消失在天際盡頭!
    隻留下一句充滿怨毒與驚惶的嘶吼,回蕩在死寂的王城上空:“楚臨淵!上界絕不會放過你——!”
    血色閃電失去了目標,轟然撞擊在使者之前站立的高台位置。
    沒有巨響,隻有一片深邃的黑暗瞬間擴散開來,將那片區域的一切物質——岩石、金屬、殘留的靈力,甚至光線——都徹底吞噬、湮滅,留下一個光滑如鏡的恐怖深坑。雷霆消散,血光隱去。
    破碎的刑台上,隻剩下楚臨淵一人獨立。他周身覆蓋著細密的暗紅鱗紋,氣息淵深如海,卻又帶著破滅一切的鋒芒。
    焦黑的痕跡已完全消失,新生的軀體蘊含著爆炸性的力量。他緩緩收回手,指尖一縷殘餘的慘白電光跳躍了一下,最終湮滅。死寂。比之前更徹底的死寂籠罩著整個廣場。
    成千上萬的武者,如同泥塑木雕,呆呆地望著刑台上那道身影。望著那深不見底的恐怖深坑,望著天空中使者狼狽逃竄留下的空間漣漪,望著癱在廢墟中、麵如死灰的新任武王秦昊。
    楚臨淵的目光掃過全場,掃過那些呆滯、茫然、震撼、乃至開始燃燒起某種火焰的眼睛。
    他的聲音平靜,卻清晰地烙印在每一個人的靈魂深處:“天罰已破,神使已逃。
    這枷鎖,並非牢不可破。”他抬起手,指向天空使者消失的方向,也仿佛指向那冥冥中掌控一切的上界。
    “路,就在腳下。”
    沒有激昂的號召,沒有煽動的言語。
    隻有這平靜的宣告,和那剛剛硬抗天罰、逼退神使的如山鐵證。
    “哐當!”
    人群中,一個中年武者手中的佩劍掉落在地。
    他望著楚臨淵,又低頭看看自己顫抖的雙手,眼中長久以來的麻木和敬畏,如同冰麵般寸寸碎裂。
    “廢血……弑神……”有人夢囈般低語。
    “枷鎖……騙局……”有人死死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無聲的驚濤駭浪,在無數武者心中瘋狂翻湧。
    那維係了千萬年的正統修煉體係,那根植於靈魂深處的對神族、對上界的敬畏,在這一刻,被那道獨立刑台的身影,被那場驚天動地的天罰之戰,徹底動搖了根基。
    新的紀元,已在雷霆與血光中,悄然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