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薇拉與赫德雷達成協議後，時間已過去了五天。
    在這段時間裏，兄弟幾人都在按照計劃各自忙碌著：
    格雷戈白天留在家陪伴伊芙利特，夜晚則憑借不會疲憊的特性不斷趕路。
    對於兄弟們偶爾提出是否迷路的疑惑，格雷戈表示，自己有往維恩所說的“謝拉格”方向趕。
    古司則一直窩在烏薩斯雪原，不斷增殖著那些異變古樹。
    黑森林覆蓋範圍急劇擴張，甚至到了連古司自己偶爾都會迷路的程度。
    維恩的生活最為規律——持續在“殘血”與“滿血”之間蹦迪。
    閑暇時陪著伊芙利特打打遊戲，或者……被返回的薇拉揪住，充當人肉沙包來給她緩解壓力。
    至於薇拉本人……
    她正過著十分“充實”的戰地生活。
    “轟——！”
    源石技藝引發的爆炸遠處的山包摧毀，薇拉麵無表情地扇了扇眼前的硝煙。
    “這是第幾次了了……”
    “算上剛才這次，13次了吧？”
    旁邊的傭兵掰著手指頭回道
    “說起來，最近幾天遇到的‘招呼’確實少了好多啊，”另一個傭兵插嘴道
    “難道上麵那兩位終於準備和談了？”
    “這TM算少的嗎！？”
    薇拉終於繃不住反問
    立刻有傭兵應答道：“已經算很少了啊，大姐頭！”
    “現在這幫家夥都隻是遠遠地放幾個法術，表明‘我看到你們了，但我懶得過來’。”
    “以前那才叫熱鬧，基本都是麵對麵的白刃戰，不死幾個人都不算完。”
    “您看現在，咱們走了五天，連血都沒見過。”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另一道法術的光輝炸開，除了揚起更多塵土，毫無建樹。
    薇拉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這些天一直在爆炸聲中度過，她都快神經衰弱了。
    “【薩卡茲粗口！】這到底有什麽意義！？”
    赫德雷不知何時走了過來，聽了她的抱怨解釋道：
    “表明立場，劃分界限，以及……消耗。”
    他指向那些爆炸發生的方向：
    “每一次法術的亮起，都在署名這片區域屬於哪一方。”
    “頻繁的摩擦可以持續給對手施加壓力，消耗他們的物資和精力，同時也能鍛煉己方的新兵，讓他們習慣戰場的氣氛。”
    “在卡茲戴爾，平靜往往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奏，或者……一方已經被徹底消滅。”
    伊內絲也補充道，語氣帶著慣有的嘲弄：
    “對於很多傭兵來說，這種程度的交火，既能向上級證明‘我們在積極行動’，又不必真的賭上性命。”
    “畢竟……沒人想死的毫無價值。”
    薇拉沉默了。
    這群薩卡茲……腦子真的沒問題嗎？
    就在這時，伊內絲突然轉頭，語氣凝重：
    “不對勁……這次不是打招呼。”
    “【薩卡茲粗口！】終於能幹一票了！”
    原本還顯得有些懶散的傭兵們瞬間興奮起來，迅速開始檢查武器、尋找掩體，動作麻利得與剛才判若兩人。
    赫德雷立刻進入指揮狀態，轉頭看向不知何時又溜到薇拉身後的W：
    “W，爆破物準備的怎麽樣？”
    “哈？你要不要低頭看看你踩著什麽？”
    赫德雷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動聲色地挪開腳：
    “……下次拿遠一點布置。”
    薇拉看著周圍突然激昂的氣氛，完全無法理解這種轉變：
    “什麽意思？為什麽你們突然這麽興奮？不是一直都有攻擊嗎？”
    “哈？”
    W突然湊近，上下掃視著薇拉。
    “你真的是薩卡茲嗎？連這都分不清？”
    薇拉身體瞬間一緊。
    難道我暴露了！？
    就在她心中警鈴大作時，伊內絲出聲替她解了圍：
    “我想，雇主大人自然不需要像野狗一樣，靠爭搶腐肉存活“
    “還是說，你這麽快就忘了你用的物資是誰賜予的了？”
    “嘖……多管閑事的家夥。”
    W瞪了伊內絲一眼，朝薇拉露出了一個充滿挑釁意味的的笑容。
    隨後便按照赫德雷的指示，抱著她那些危險的小玩意兒離開了。
    周圍的傭兵們也各自散開，進入戰鬥位置，隻留下了薇拉與伊內絲二人留在原地。
    “看樣子……你知道些什麽？”
    伊內絲沒有直接回答，重新提出問題：
    “雇主大人知道……薩卡茲傭兵的物資來源是什麽嗎？”
    “……完成任務後的報酬？”
    “除此之外呢？” 伊內絲追問。
    “……購買？” 薇拉覺得這答案顯而易見。
    “噗——”
    薇拉疑惑地轉頭，卻看到伊內絲依舊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樣子，仿佛剛才發出聲音的不是她。
    “是拾荒。”
    伊內絲的聲音低沉，揭開了卡茲戴爾血淋淋的日常：
    “更直白點說……是從死人身上扒。”
    “武器、口糧、衣物……甚至是他們身上還沒被源石徹底侵染的血肉。”
    “每一次的戰鬥，對我們來說，都是一次豐收。”
    “敵人身上的，甚至……是自己人身上的。”
    “剛才那些隻是‘招呼’，沒有實質性的接觸自然沒有收獲。而現在……”
    “有人送貨上門了。”
    “轟——！”
    近在咫尺的爆破掀起濃密的煙塵，薇拉心中一驚。
    【時停音效】
    靜止的世界中，薇拉迅速環顧四周。
    她的目光越過彌漫的塵埃，投向遠方，已經能看到一些模糊的黑影。
    而在那些黑影之中，一些亮起的紅光是如此刺眼。
    敵人嗎？
    薇拉感到一陣緊張。
    來到這個世界這麽久，這還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與敵人正麵交鋒。
    時停解除，流動的風卷起煙塵，也吹動了薇拉和伊內斯的發絲。
    伊內斯完全不受剛才爆炸的影響，她看向薇拉，語氣依舊平淡。
    “您是想活動一下筋骨，還是先檢驗一下我們的實力？”
    她頓了頓，補充道：
    “如果您無意插手的話，我建議您還是再往後退一些，畢竟……”
    咻——！
    話音未落，撕裂空氣的厲嘯驟然響起。
    在薇拉的感知中，整個世界的流速瞬間變緩了。
    聲音被拉長，飄散的塵埃軌跡清晰可見，甚至連伊內斯嘴唇開合的動作都變成了慢鏡頭。
    時停？不對……我沒有發動……
    是我的感知……變緩了！？
    被拉長了數倍的視線中，她看到伊內斯猛地閉嘴，一直沒什麽表情的臉上瞬間嚴肅。
    伊內斯以一種在她看來頗為“緩慢”的速度抬起了手，手中扔出一道短匕，目標是——我的身後？！
    薇拉略顯“遲鈍”地轉動身體。
    在凝滯的時間中，她清晰地看到了一支漆黑的箭矢朝著自己襲來。
    什麽時候？！
    在《元氣騎士》中，死靈法師的初始天賦為：
    子彈速度降低，增加金幣拾取範圍
    而當這份天賦在泰拉世界具現化之後，它所表現出的形式並非讓飛射物變慢……
    而是作用於自身的——
    子彈時間！
    沒有給薇拉感慨的時間，盡管在她眼中箭矢速度很慢，實際上它在飛速逼近！
    沒有絲毫猶豫，薇拉腰肢發力，身體向側麵猛地一擰！
    在伊內斯視角中，薇拉的反應快得不可思議，幾乎是在弩矢即將命中的瞬間。
    明明剛才還在發呆，下一瞬突然變臉。
    薇拉一隻手握住腰間長劍，驟然轉身。
    黑色的劍影吞沒了箭矢，薇拉順著劈出的力道繼續轉身，空出的手將伊內絲扔出的匕首抓回。
    做完這一切，她甚至還將虛空劍重新別回了腰間。
    “……”X2
    兩人無言對視，薇拉遲疑一會後伸出手。
    “給你……”
    伊內絲沒有多問，幹脆利落取回了自己的武器，簡短地應了一聲：
    “……謝謝。”
    武器收回鞘中，伊內斯再次將注意力投向戰場，心中對這位神秘雇主的評估再次上調——
    不僅僅是其詭異的能力，其本身的反應、身手都遠超尋常薩卡茲戰士。
    薇拉將目光轉向戰場前沿，不少黑影朝著這邊衝來，顯然來者不善。
    “您要出手嗎？”
    “我不……咳咳！”
    伊內絲突然開口，薇拉差點下意識說出真實想法，連忙改口
    “我是說……這些雜魚不配讓我出手！”
    “也是……”
    伊內絲竟認同地點了點頭，目光掃過薇拉腰間的虛空劍。
    顯然，剛才那一幕給她留下了足夠深刻的印象。
    “那麽請您在此稍候，戰鬥很快就會結束。”
    “能有多快？”
    薇拉下意識地接話，隨之而來的是……
    &n！哈哈哈哈！小心腳下！”
    W那標誌性的笑聲率先響起，緊接著便是接二連三的劇烈爆炸。
    遠處傳來敵人淒厲的慘叫、驚慌的罵聲和肢體被撕裂的悶響。
    這僅僅是個開始。
    “哈哈哈哈！■■的■■，你■■終於來了！等你們好久了！”
    “■■！都別跟我搶！那個人頭是我的！”
    “衝啊！為了大姐頭獻上勝利！”
    “【薩卡茲粗口！】你個■■玩意兒還敢夾帶私貨！”
    爆炸的轟鳴、瘋狂的大笑、粗野的咒罵、狂熱的戰吼……
    各種聲音瞬間混雜在一起，如同失控的交響樂，猛地灌入薇拉的耳中，吵得她腦仁發疼。
    但這一切的聽覺衝擊，都比不上此刻視覺上帶來的震撼！
    之前看起來還有些懶散的傭兵們簡直像變了一個人。
    他們頂著密集的源石法術和箭矢，毫不猶豫地發起了反衝鋒。
    攻擊落在他們身上，劃開血口，炸開皮肉，他們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
    那些法術和箭矢，在他們眼中仿佛隻是無關痛癢雨點。
    可是……
    薇拉能清晰地看到銳器砍入血肉，看到法術灼燒皮膚，看到箭矢穿透肢體……
    溫熱的、鮮紅的血液從他們自己、也從敵人身上噴灑出來，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刺目的弧線。
    那麽鮮豔，那麽真實，又那麽……殘酷。
    當最先衝到的敵人與最前排的傭兵短兵相接，戰鬥瞬間進入了最血腥的白熱化。
    劍刃捅穿胸膛，戰斧劈開骨骼，敵人瀕死的痛呼與傭兵們興奮的嚎叫，交織成一曲地獄的挽歌。
    薇拉突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胃裏翻江倒海。
    她下意識地開口，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震撼：
    “這就是……薩卡茲。”
    伊內絲站在她身旁，平靜地注視著眼前這片血肉磨坊，她早已司空見慣。
    “是的。”
    她的聲音不大，卻像一塊巨石，沉甸甸地壓在了薇拉的心口。
    “這就是薩卡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