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良心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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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念頭讓宋衣酒心跳漏了一拍。
她仔細回憶書中內容。
原著對司蘇聿的描寫極少,隻說他驚才絕豔卻英年早逝,是男主成長路上的背景板。
關於他和原主的關係,書中隻提過“宋衣酒從小養在司家,和司景熠青梅竹馬”。
至於司蘇聿對原主是什麽態度?
一個字都沒寫。
但仔細想想,有些事情確實說不通。
比如,婚禮上她當場改嫁,司蘇聿為什麽會那麽果斷地答應?
就算是為了給她解圍,也沒必要真去領證,以司家的權勢,完全可以用其他方式平息風波。
而且以司蘇聿這種大佬,就算她演技再好,也不是會被輕易道德綁架的人。
再比如,那份經紀合同。
司蘇聿處理得太輕鬆了。陳俞那種鑽錢眼裏的人,怎麽可能因為幾句法律風險就乖乖交出合同、連違約金都不要?
除非……司蘇聿用了什麽非常手段。
可司蘇聿自己都病入膏肓,自身難保了,又何必為了她這麽一個名義妻子如此大費周折呢。
宋衣酒越想越覺得可疑。
如果司蘇聿真的暗戀原主,那一切就說得通了——
他答應結婚,是因為本就對“她”有情。
他幫她解決合同,是因為想護著“她”。
他把肢體接觸寫進合約,是因為想接近她。
宋衣酒捂住臉。
這個猜測太大膽,但似乎又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否則,一個命不久矣、對一切都漠然處之的男人,為什麽會對她這個“名義妻子”如此上心?
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落在她攤開的合約上。
宋衣酒盯著那些條款,腦子裏反複推演。
如果司蘇聿真的暗戀原主,那她現在的處境就複雜了。
她原本隻是想演一場戲,等司蘇聿去世後繼承遺產,過自己的逍遙日子。
但如果對方動了真情……
宋衣酒咬住嘴唇。
她不是原主,司蘇聿做的這些與她無關,但司蘇聿不知道。
在他眼裏,她就是那個從小養在司家、和他一起長大的宋衣酒,那個他可能默默喜歡了許多年的女孩。
宋衣酒忽然覺得胸口發悶。
她站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戶。
夜風灌進來,吹散房間裏的沉悶。
她看著窗外庭院裏的月色,腦子裏亂成一團。
該怎麽辦?
繼續演下去?
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維持“深情妻子”的人設,等司蘇聿去世?
宋衣酒雖然自認為不是個有道德底線的人,做私家偵探多年,早就把這沒用的玩意丟得一幹二淨。
她可以演戲,但之前麵對的都是虛情假意,這回頭一次麵對這種“真情”,讓她有一種久違的感受——
良心難安。
還是……找個機會說清楚?
可怎麽說?
“對不起,我其實不是你喜歡的那個宋衣酒,我是穿書來的,你喜歡的宋衣酒應該早就死了”?
誰會信?
就算信了,又會是什麽後果?
估計司蘇聿會把她這個鳩占鵲巢的穿越者大卸八塊,為自己喜歡的女孩報仇;
又或許,他會難以接受事實,本就病弱的身體不堪重負,然後提前一命嗚呼。
宋衣酒雖然很想繼承他的百億遺產,可也隻想是在他壽命真正應該完結的時候,而不是因為她導致他提前下線。
她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頭痛,非常痛,由內而外的痛。
她回到榻榻米邊坐下,拿起合約又看了一遍。
最後,她決定先按兵不動。
不管司蘇聿是不是暗戀原主,至少他現在對她沒有惡意。而且什麽都沒有確定,有可能他幫她隻是因為他善良有責任心。
合約條款雖然古怪,但對她有利無害,每天握手擁抱就能換到資金支持,這買賣不虧。
至於感情……
宋衣酒深吸一口氣。
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二天上午九點,宋衣酒準時出現在書房。
她把簽好的合同遞到司蘇聿麵前,聲音比平時少了些甜膩:“合約我看過了,沒有問題。所有要求我都會履行。”
司蘇聿接過合同,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眼下淡淡的青黑處停留一瞬。
但他沒多問,隻點了點頭。
兩人在沉默中完成了簽字,一式兩份,各自收好。
宋衣酒拿起自己那份合同,在起身離開前,忽然停下腳步。
“現在就完成今日的任務吧。”她轉過身,走到輪椅前,俯身給了司蘇聿一個擁抱。
這個擁抱比昨天更用力,她等司蘇聿說完“好”後,立馬就鬆開了,然後伸出手。
司蘇聿看著她攤開的手掌,纖細、白嫩,指尖是漂亮的薄粉色,頓了頓,還是伸手握住。
少女的手指依舊柔軟,但今天握得很輕,像在碰什麽易碎品。
等司蘇聿確認那一格漲滿後,又說了聲“好”,宋衣酒便收回手。
她揚起一個笑,酒窩淺淺浮現,但那笑容和平時不太一樣,少了些刻意撒嬌的甜醉,多了點……客氣?
“那老公,我就先出去了。”她說,“還有什麽事隨時叫我哦。”
司蘇聿點頭,目送她離開書房,門輕輕合上。
他靠在輪椅裏,指尖在合同封麵上輕輕敲擊。
不對勁。
今天的宋衣酒,很不對勁。
沒有膩歪的情話,沒有誇張的表演,擁抱和握手都完成得幹脆利落,就是像在完成什麽任務。
這些都能理解,畢竟,她不是真心愛他,一切都是偽裝,一時裝不下去很正常,然而最奇怪的是她的眼神。
那雙茶色貓瞳看向他時,裏麵有一些複雜的情緒——
惋惜?慚愧?甚至還有一點……憐憫?
司蘇聿蹙起優越疏冷的眉骨。
他不明白這姑娘到底腦補了什麽,但可以肯定,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他應該阻止嗎?
可怎麽阻止?直接問“你為什麽用那種眼神看我”?
司蘇聿按了按眉心。
算了。
隻要能增長生命值,管她腦補什麽呢。
他看向半空中的血條。
這幾天的肢體接觸,讓血條有了小幅但穩定的增長。雖然離“健康”還差得遠,但至少不再是之前那種瀕危狀態。
他也能感覺到身體在好轉。
這就夠了。
而回到房間的宋衣酒,把合同塞進抽屜,整個人撲到床上。
她今天之所以沒像往常那樣張口閉口“老公我愛你”,是因為真的不好意思了。
如果是之前,她很難想象自己會有“不好意思”這種情緒。
作為一個私家偵探,她演過太多角色,說過太多謊。良心和道德底線,早就在一次次任務中磨得差不多了。
可現在不一樣。
在懷疑司蘇聿可能暗戀原主之後,她總感覺每一次表演都像在犯罪。
試想一下,一個男人默默喜歡一個人許多年,愛在心口難開,突然有一天,那個人對他說“我真正愛的是你”,不顧一切要嫁給他,哪怕他命不久矣——
誰會不高興?
可問題是,她不是那個人。
她是個冒牌貨哎。
所有的深情都是演戲,所有的告白都是謊言。
萬一將來司蘇聿知道真相,宋衣酒不敢想那會是多大的打擊。
她雖然缺德,但還沒缺德到能坦然傷害一個真心待她的人,哪怕那份真心本就不屬於她。
可事情已經到這地步了。
“情深不悔的妻子”人設已經立下,婚禮辦了,證領了,合約簽了。
現在告訴她“對不起我都是演的”?
那對司蘇聿來說,豈不是空歡喜一場,不也是另一種傷害?
宋衣酒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她揉亂長發,把自己埋進枕頭裏。
怎麽辦?
繼續演?
她演不下去了。
不演?
她不知道該怎麽收場。
而另一邊,司景熠遇到的困難就比較“客觀”了。
在發現全家都把他拉黑之後,他又發現了一件更糟的事——
他的賬戶被凍結了,資金鏈全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