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黑翼初展·燼羽名號傳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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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卷著沙粒打在臉上,我背著少年,一步步走出廢墟。身後那五個人影追了上來,腳步雜亂卻堅定。老婦人捧著那塊刻有半枚翼族徽記的玉牌,一路踉蹌,始終沒落下。
    我沒有回頭。
    黑翼收攏在身後,靈力沉在經脈裏緩緩流轉。肩頭的軀體已經冷透,可我還記得他最後說話時的聲音——輕得像風,卻壓在我心上再沒散過。
    “姐姐,你說過要好好活。”
    我活下來了。
    現在輪到別人怕我。
    集市入口處,幾個守攤的人看見我們靠近,立刻收拾貨物往裏縮。有人認出了我背上的身影,低低驚呼了一聲。更多人擠在斷牆後張望,眼神裏不再是憐憫,而是懼意。
    我知道他們在等什麽。
    等一個信號。
    我停下腳步,雙足穩穩踩進鬆軟的沙地。風從背後吹來,衣袍獵獵作響。我深吸一口氣,丹田處幽暗之氣翻湧而起,順著督脈直衝脊背。
    轟!
    雙翼猛然展開,丈許寬的黑翼掀起一陣狂風,卷起滿地塵沙。紫黑色的光暈沿著羽緣流動,空氣仿佛被撕裂,發出低沉的嗡鳴。我足尖一點地麵,整個人騰空而起,在低空掠過集市上空。
    下方人群四散奔逃。
    我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雙翼扇動間帶起強烈氣流,將幾麵破舊布幡盡數掀翻。那些藏在暗巷裏的探子來不及撤離,被勁風逼得從牆後跌出。我並未停留,隻是在飛過時冷冷掃了一眼——那一眼足夠讓他們記住,我不是逃亡者,是歸來者。
    集市邊緣,一個穿著粗布長衫的商人正蹲在地上清點貨箱。聽見動靜抬頭,正好撞見我的黑翼遮住日光。他手一抖,整筐劣質靈石嘩啦灑了一地。
    “這……這是……”他喃喃自語,臉色發白。
    旁邊一名躲在棚下的男子低聲接話:“離淵的私生女……她竟真能展翼。”
    商人猛地扭頭:“你說誰?”
    那人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壓得極低:“阿燼……不,現在該叫她燼羽。昨夜礦洞異象,黑翼遮月,魂晶共鳴,連符文都亮了。她殺了三長老,一刀穿喉,刀都沒碰手。”
    商人的手指微微發顫。他盯著空中那道遠去的黑影,忽然咧嘴笑了:“好啊,好啊!魔域要變天了。”
    他迅速把剩下的靈石塞進麻袋,扛起來就走。臨行前還回頭看了一眼,眼裏閃著精光:“北荒那邊最愛聽這種事。一個流亡的私生女,一夜之間成了能展黑翼的皇血後裔?他們肯出大價錢買這個消息。”
    我不知他說了什麽,也不在乎。
    我能感覺到遠處沙丘上有埋伏的氣息。三處,分散布置,動作隱蔽,但瞞不過我體內新生的靈覺。他們是離淵的人,奉命搜尋我的蹤跡,或許還帶著拘押令。
    我繼續南飛,直到進入一片幹涸河床的上空。
    就在那一刻,我驟然收翼。
    身體如石墜落,速度越來越快。風在耳邊尖嘯,大地迎麵撲來。最後一瞬,我猛然展翼拉升,雙翼劈開空氣,發出一聲刺耳爆鳴,如同利刃劃過鐵板。
    埋伏在沙丘後的人全都僵住了。
    我沒看他們,隻是抬起右手,用短刃輕輕割破指尖。一滴血落在風中,隨即被高速氣流拉成細絲,飄散開來。陽光照在血霧上,泛出詭異的幽紅色光澤,久久不散。
    我開口,聲音隨風送下:“誰奉離淵之命來此,便以此血為祭。”
    沒有人回應。
    片刻後,我看到其中一處沙丘後閃過一道黑影,迅速撤離。另外兩處也陸續消失,再無蹤跡。
    我繼續前行。
    越往南,地貌越荒蕪。偶有村落,也都殘破不堪,屋舍倒塌,井口幹涸。有些地方還能看見燒焦的旗杆,掛著半截未燃盡的布條,上麵依稀可見翼族舊徽。
    我知道這些村子曾遭清洗。隻因被懷疑藏匿流民,就被離淵的親衛隊一把火燒盡。老人孩子都沒放過。
    而現在,他們抬頭看見我飛過,有人跪倒在地,有人舉起雙手,像是祈求,又像是迎接。
    我沒有降落。
    也不是所有地方都安靜。
    在經過一處廢棄驛站時,我發現十幾名武裝人員聚集在院中。他們穿著混雜的皮甲,腰間佩刀,臂上纏著紅布條。一看便知是些遊蕩的傭兵或盜匪,趁亂占地為王。
    他們看見我,立刻列陣,有人搭弓上箭。
    我飛得更低了些。
    雙翼展開,陰影完全籠罩了整個院子。我能感覺到他們的呼吸變了節奏,握弓的手開始發抖。其中一人咬牙喊道:“別怕!她一個人,而且背著屍體!放箭!”
    話音未落,我已俯衝而下。
    落地時雙翼一震,氣浪橫掃而出,將最近的三人掀翻在地。短刃仍在鞘中,我沒有拔。隻是站直身體,一步一步朝他們走去。
    領頭那人還想強撐,舉刀指向我:“你……你是阿燼?離淵的女兒?你沒資格——”
    “資格?”我打斷他,聲音很輕,“你們殺過多少逃難的人?搶過多少孩子的糧?昨夜還在東溝屠了一個村,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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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瞳孔一縮。
    我繼續往前走:“你們以為亂世無主,就可以為所欲為?”
    他終於慌了,往後退了一步:“我們……我們也是為了活下去……”
    “那就試試看。”我說。
    雙翼再次展開,環繞周身,形成一道屏障。靈力湧動,地麵細微震動,一圈幽藍符文自腳下擴散,將整座院子納入範圍。那些人腳下一軟,紛紛單膝跪地,再也站不起來。
    我走到他麵前,伸手摘下他臂上的紅布條。布條沾著血汙,早已發黑。
    “下次見到我,別讓我認出你。”我把布條扔在他臉上,“否則,不必多言。”
    我轉身離開。
    背後傳來混亂的腳步聲,有人爬起來就跑,有人癱坐在地。我沒理會。躍起時雙翼一振,身形瞬間拔高,直入雲層。
    風更大了。
    我低頭看了眼肩上的少年。他的臉依舊蒼白,嘴唇泛青。但我仍能感覺到他胸口那一絲微弱的溫熱——不是活著,但也未徹底離去。
    短刃貼在掌心,冰涼而熟悉。
    飛過一片戈壁時,我察覺到西北方有靈力波動。很弱,一閃即逝,像是某種傳訊法器啟動的痕跡。應該是翼族聖殿的眼線,剛剛發出了消息。
    沒關係。
    讓他們報。
    讓離淵知道,他當年親手趕出聖殿的女孩回來了。
    讓他知道,那個被他稱為“玷汙血脈”的私生女,如今背負著同伴的屍身,禦黑翼穿雲而過,所經之處,無人敢攔。
    太陽漸漸偏西。
    我在一處高地邊緣停下,落在一塊突出的岩台上。下方是個小聚落,幾十戶人家擠在一起,圍著一口老井生活。孩子們趴在土牆上偷看我,大人則躲在門後窺視。
    我解開外袍,將少年輕輕放在地上,用衣服蓋住他的臉。
    然後盤膝坐下,閉目調息。
    體內的靈力仍在適應新的運行軌跡。每一次循環,都能感覺到更深一層的力量被喚醒。肩胛之間的脹痛沒有消失,反而更加清晰,仿佛那對黑翼並非終點,而是某種更深層覺醒的開端。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傳來馬蹄聲。
    我睜眼望去。
    一隊商旅正從北麵趕來,約莫七八人,牽著駝獸,馱著貨物。為首的正是白天那個商人。他遠遠看見我,立刻揮手示意隊伍停下。
    他獨自走上前來,距離十步時停住,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布包。
    “我……聽說您在這兒。”他聲音有些發緊,“這是從一個老獵戶那兒換來的。他說,這是當年翼族遷徙時遺落的圖卷殘片,隻有皇血之人能看得懂。”
    我看著他。
    他不敢抬頭,雙手捧著布包,遞得更高了些。
    我沒有接。
    他也不敢收回。
    風從山穀穿過,吹動我的發絲和衣角。遠方天際,最後一縷夕陽染紅了雲邊。
    我緩緩抬起手,掌心向上。
    商人鬆了口氣,連忙把布包放在我手中。
    布包很輕。我打開一角,露出裏麵泛黃的紙頁。上麵畫著一座山形輪廓,山巔有一座塔狀建築,周圍環繞著九道螺旋紋路。
    圖案的右下角,刻著一朵蓮花。
    和短刃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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