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沒有客氣，直接走過去，抽出了最近一個月的主賬本。
    他翻開賬冊，那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和繁複的數字，換做旁人來看，恐怕早已頭昏腦漲。
    可這些內容映入張凡的眼簾，卻像是變成了最簡單直觀的數據流。
    【一心二用】的技巧讓他可以同時處理多重信息，而【讀書】技能帶來的高頻閱讀，更是讓他對這些文字和數字的理解能力遠超常人。
    他的手指在賬冊上飛快地劃過，一筆筆流水、一項項開支、一個個名字，都在他腦中迅速地建立起了聯係。
    柳如夢站在一旁，看著張凡那專注的側臉，還有他那快得不可思議的翻閱速度，原本空洞的眸子裏，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絲好奇。
    她看不懂賬目，但她看得懂張凡臉上的神情。
    從一開始的平靜，到中間的微微詫異，再到最後的了然於心。
    整個過程，不過一炷香的功夫。
    而那三位跟進來的管事，則從最初的旁觀，變成了滿臉的驚疑不定。
    尤其是那位管賬的錢管事，他看著張凡翻閱賬本的速度，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這哪裏是在看賬，這分明是在翻書玩！
    他正想開口提醒一句“凡塵東家，賬不是這麽看的”，張凡卻“啪”的一聲，合上了賬本。
    “不錯，賬冊都沒問題。”張凡很滿意。
    錢管事差點一口氣沒上來，他下意識地反駁：“東家，這……這可是我們百草樓一個月的總賬，您……”
    “月入流水七千八百餘兩，刨除各項成本，包括夥計薪俸、藥材采買、官府的孝敬，以及給幾位合作丹師的分成，淨利大概在一千二百兩上下。”
    張凡的語速不快，卻異常準確，三位管事都驚訝的很。
    數字分毫不差！
    錢管事張著嘴，後麵的話全都堵在了喉嚨裏，那張精於算計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駭然的神色。
    這年輕人，是怪物嗎？還是在開玩笑瞎蒙的？
    “百草樓的生意，比我想象的還要好。”張凡將賬本放回原位，又補充了一句，“但也隻是看起來好。”
    他轉過身，看著三位管事。
    “我剛才在賬本上看到，我們每個月都要付給外麵的丹師一大筆分成，幾乎占了我們利潤的兩成。我們自己，沒有能撐場麵的丹師嗎？”
    這個問題，問到了點子上。
    三位管事麵麵相覷，最後還是那位姓柳的本家管事站了出來。
    “回東家，我們百草樓自己也培養了兩位丹師，但都隻能煉製些一二階的普通丹藥，難堪大任。”
    “真正能給我們提供三階以上高品級丹藥的，主要是城裏三位散人丹師。他們的丹方都是師傳或自有的，從不外泄，我們隻能跟他們合作，給他們分成。”
    “丹方……”張凡摸了摸下巴，“我們百草樓自己，有多少丹方？”
    黃榮花這次回答：“回東家，柳家祖上並非丹師出身，是靠藥材生意起的家。百草樓傳承百年，收集到的丹方也不過十餘張，其中大部分還是一二階的。最高品級的，便是家父早年偶然得到的一張三階丹方【凝元丹】，服用後可永久增加些許體力。”
    張凡點頭，這丹藥原來百草樓自己的，永久體力這可是好東西！
    “除了凝元丹，還有別的三階丹方嗎？”
    “還有兩張，一張是【續脈丹】，用於接續斷骨；另一張是【清心丹】，可解一些精神類的迷毒。但這兩張丹藥需求量太小，一年也煉製不了幾爐。”
    “其中賣最好的三階丹藥就屬百解丹了，占據百草樓收入的大頭。”
    張凡基本明白了。
    百草樓，本質上就是一個大型藥材經銷商，而不是一個丹藥煉製買賣機構。
    它的核心競爭力，是渠道和藥材本身，煉丹這一塊，反而是短板。
    這對他來說，也是個好消息！
    以他的煉丹術成功率，真的天合之作。
    這感覺，就像一個頂級大廚，直接繼承了一座全世界食材最豐富的農場。
    可以為所欲為！
    “我明白了。”張凡點了點頭，心中已經有了無數個大膽的想法。
    他看向柳如夢：“師姐，我有幾個想法，想跟你商量一下。”
    “師弟你可直接吩咐就行了。”柳如夢現在對張凡是言聽計從。
    “第一，從今天起，我主事，你主名。對外，你依然是百草樓的唯一繼承人，是少東家。對內，所有的重大決策，由我來定，你來傳達。”
    張凡的提議，讓柳如夢和三位管事都愣住了。
    到手的權力，就這麽讓出去一半？不，是把名分全都讓出去了！
    “師弟，這……”柳如夢不解。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張凡看著她，“我一個外人，突然成了百草樓的東家，太過招搖。你爹剛走，百草樓需要一個正統的繼承人來穩定人心，這個人，隻能是你。”
    他真很想要這個名聲，但想了想就果斷推辭了，昨天的事情，曆曆在目。
    悶聲發大財，才是王道。
    柳如夢看著張凡那雙真誠的眼睛，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她知道，張凡這是維護他的名聲，也為了百草樓。
    “好，都聽師弟的。”她重重地點了點頭。
    “第二件事。”張凡的目光，轉向了三位管事。
    “我需要了解百草樓的股份構成。”
    錢管事介紹：“百草樓的份子，之前老掌櫃占八成六，剩下的半成，是分給幾位老人的。”
    “其中，黃師道和黃管事，因為曾為百草樓帶來【凝神丹】的丹方，占了百分之三的幹股。兩位內堂丹師，各占百分之一。另外，城南的洪門，也占了百分之十。”
    張凡知道洪門有一成幹股的，但沒了解過。
    “洪門拿錢有什麽義務？”
    “洪門清河縣最大的腳行幫派，我們百草樓大宗的藥材運輸，都得靠他們。這十分之一的份子，是早年間為了打通關係送出去的，算是保護費。”錢管事解釋道。
    張凡了然。
    黑白兩道，都得打點，這才是生意能做大的根本。
    可惜保護傘陳縣丞走了，柳家馬上頂不住了，想繼續做下去還要官方背景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