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調整呼吸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縣衙外傳來。
    曹彥章處理完俘虜，正帶著幾名心腹快步走進來。
    當他看臉色發白的張凡時，腳下的步子緩了緩。
    “凡塵老弟？”曹彥章走上前，上下打量著他，“聽聞你帶人去抓捕金勇了，怎麽就你一個人回來了？事情可還順利？”
    張凡迎上曹彥章探究的目光，他搖了搖頭，聲音沉重。
    “很不順啊。”
    他也不隱瞞：“我們去晚了一步。金勇……他把他全家都殺了。”
    “什麽？！”曹彥章和他身後的幾名捕快全都變了臉色。
    “不僅如此，”張凡的語氣愈發凝重，“高捕頭……還有同去的捕快弟兄，都……都殉職了。”
    “你說什麽！”曹彥章一把抓住張凡的衣領，雙眼赤紅，“高遠死了？怎麽死的！他可是三品巔峰武者啊！”
    高遠跟了他幾年了，是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現在人就這麽沒了，讓他如何能夠接受！
    張凡任由他抓著，沒有反抗，隻是平靜地看著他。
    “金勇的實力，遠超我們預料。他根本不是三品武者，而是四品，甚至可能更高。高捕抓捕時誤判了實力，被金勇……一招所殺。”
    他沒有說出那詭異的吸食過程，隻說是被一招秒殺。
    即便如此，這個消息也足夠震撼。
    一招擊殺三品煉肉境的高遠？那金勇的實力，究竟恐怖到了何種地步？
    曹彥章鬆開了手，身體晃了一下，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他不相信，或者說，他不願意相信。
    他死死地盯著張凡，眼神裏充滿了懷疑。
    “你說的，可是真的？”
    “曹縣尉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柳樹巷一看便知。”張凡的語氣不卑不亢，“我隻提醒縣尉一句，金勇此人，極度危險，派去的人，最好別抱有活捉的念頭。”
    曹彥章胸口劇烈起伏，他看了一眼張凡，又看了看身後那幾個同樣麵露驚疑的心腹，最終一咬牙。
    “你們幾個，現在就去柳樹巷！把情況給我查清楚了，小心點。”
    “是！”幾名捕快領命，匆匆離去。
    就在這時，縣衙外又傳來一陣騷動。
    王知歡帶著大批人手也回來了。
    在他身後，一個渾身是傷，衣衫襤褸，幾乎是被人架著回來的阿武。
    張凡很驚訝，他感覺阿武都快廢了。
    看樣子，是經曆了一場慘烈的大戰。
    “大人！”曹彥章連忙迎了上去。
    王知歡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多問，隻是疲憊地看了一眼張凡，又看了一眼曹彥章。
    “都到前堂來，有要事相商。”
    ……
    縣衙前堂。
    阿武被安置在偏房療傷，王知歡坐在主位上，揉著發痛的額角，緩緩開口。
    “永安縣……也出事了。”
    他聲音沙啞，帶著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阿武去搬救兵，結果在永安縣的九扇門據點，遭遇了埋伏。包虎臣包大人，恐怕也已經自身難保。整個永安縣，很可能已經被白蓮教暗中控製了。”
    “援兵，是徹底沒了。”
    這個消息，本來難的事，再次變得更加難了 。
    居然九扇門都不行了，能比這更壞的消息嗎？
    沒有援兵，僅憑清河縣這點人手，如何對抗勢力龐大的白蓮教？
    “完了……全完了……”曹彥章喃喃自語，麵如死灰。
    他又後悔了，感覺曹家就算是不被滅族，也估計頂不住白蓮教了。
    “這不算壞消息。”
    張凡打破了堂內的死寂。
    他站起身，目光掃過絕望的王知歡和曹彥章。
    “大人，縣尉，現在還不是放棄的時候。”
    “壞消息是，金勇四品抓捕失敗，永安縣的援兵又斷了，這說明什麽？說明白蓮教已經準備開始起事了。”
    “好消息是，我們已經知道了也控製了縣城，已經知道了白蓮教的事情，隻要我們沒丟縣城，就還有機會。”
    張凡的鎮定，感染了堂上的兩人。
    王知歡抬起頭：“你有什麽辦法？”
    “攘外必先安內。”張凡幹脆出主意，“我們內部，還有奸細。而且，是比金勇職位更高，更危險的奸細！”
    他猛地轉向王知歡：“大人，新上任的縣丞，方文山，我懷疑他就是白蓮教的人！”
    “什麽？！”王知歡拍案而起。
    “不可能！”他下意識地反駁，“方大人是州府那邊派下來的，家世清白，怎麽可能是白蓮教的人！”
    “大人，那您告訴我，為何他這兩天不見人影了？”
    張凡問。
    “還有，月神廟很可能是白蓮教的據點。他們的糧食和肉食消耗巨大，絕對是白蓮教在清河縣的另一個據點，甚至是他們的練兵之地！”
    張凡將自己的推測，一條條拋了出來。
    王知歡的臉色越來越白，他想反駁，卻發現張凡說的每一條，都直指要害。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曹彥章，也站起來。
    曹彥章的聲音中很憤怒，“大人！就是方文山！昨天夜裏，就是他找到我，花言巧語，說您有危險，慫恿我帶兵包圍縣衙的！若不是他，我……我也絕對不會跟陳家同流合汙！”
    曹彥章的這句話，成了壓垮王知歡心理防線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癱坐在椅子上。
    縣丞，竟然是白蓮教的臥底！
    “現在，我們該怎麽辦？”王知歡的聲音裏，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向曹彥章和凡塵求助。
    “調兵！”張凡先回答。
    “立刻調動清河縣駐軍入城！封鎖四門，隻進不出，全城戒嚴！將所有潛藏的釘子，一個一個地拔出來！”
    “隻有將內部清理幹淨，守住縣城，我們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王知歡現在也不考慮什麽糧食 了，命都快沒了。
    他站起身，環視堂下，那股屬於一縣之主的威嚴，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傳我命令！”
    “第一，立刻昭告全城，縣丞方文山、壯班總捕頭金勇、孔秀才三人，乃白蓮教妖人，即刻起，全城通緝！凡提供線索者，重賞！”
    “第二，即刻起，罷免金勇壯班總捕頭之職！由捕快凡塵，接任清河縣總捕頭一職，暫代皂、壯、快三班所有事務！”
    “第三，全城戒嚴令繼續！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違令者，殺無赦！”
    “第四！”王知歡看向曹彥章，“曹縣尉，你立刻持我手令，前往城外駐軍大營，調五百兵馬入城，穩定局勢！”
    一係列命令下達，整個縣衙再次高速運轉起來。
    張凡站在堂下，聽著對自己的任命，臉上古井無波。
    總捕頭。
    這個他謀劃了許久的位置，終於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