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冰隙藏鋒·血爪疑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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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的寒風在幽深的冰隙間尖嘯,卷起細碎的雪沫,如同冰冷的砂礫抽打在臉上。雲燼雪林寒)背靠著堅硬冰冷的玄冰壁,身體因劇痛和透支而劇烈顫抖,每一次急促的喘息都帶出血腥的鐵鏽味,在冰冷的空氣中凝結成淡紅的霧氣。
這裏是她倉惶逃入的冰柱林深處,一處被巨大冰崩掩埋後形成的狹窄冰隙入口。入口被坍塌的巨型冰淩和積雪半封,僅容一人勉強側身擠入,內部曲折幽暗,寒氣比外界更加凝練刺骨。
後背那道被火焰刀氣撕裂的傷口火辣辣地疼,寒氣無孔不入地侵蝕著傷口邊緣,帶來針紮般的刺痛和麻木。更嚴重的是體內,強行壓榨靈力、催動晶化左臂爆發巨力帶來的反噬如同無數燒紅的鐵針在經脈中亂竄,與寒潭凍結的殘餘效果激烈衝突,冰火交織的劇痛幾乎要撕裂她的意誌。蜂窩石緊貼胸口,散發出的暖流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隻能勉強護住心脈核心,阻止傷勢徹底崩潰,卻無力修複。
左臂,那隻暗金色的“琉璃金晶”手臂,此刻如同燒紅的烙鐵,沉重、灼痛,表麵殘留著與火焰巨斧硬撼後的微光正在緩緩褪去,留下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感。頸側那灰白色的晶化紋路,在劇烈的能量衝突後,如同貪婪的藤蔓,又向上蔓延了細微卻清晰的一絲,冰冷的僵硬感已經觸及耳根下方!
時間……蕭懸的警告如同喪鍾在腦海轟鳴。每一次動用晶化左臂的力量,都在加速這死亡倒計時!
“怪物……怪物!”
趙莽臨死前那驚駭欲絕的嘶吼,仿佛還在狹窄的冰隙中回蕩。
暴露了!雖然隻是一條手臂,但那絕非人類修士該有的形態!趙莽看到了,他死前那聲充滿了極致恐懼的嘶吼,很可能也被另外兩個趙家弟子,甚至……被可能隱藏在暗處的眼睛聽到!
“絕不能讓他們活著離開寒冰穀!”這個念頭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住雲燼雪的心髒,帶來比傷口更深的寒意。消息一旦傳回,尤其是傳到蘇清漪耳中,“林寒”這個身份將徹底報廢,她將立刻麵臨玄穹宗和寒山劍宗的聯合絞殺!
冰隙外,風雪呼嘯中,隱隱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氣急敗壞的咒罵和驚恐的呼喊,由遠及近!
“莽哥!莽哥!你在哪?!”
“血……好多血!莽哥他……他的頭……”
“是那個林寒!一定是那個怪物幹的!”
“快找!他受了重傷,跑不遠!就在這附近!”
“小心!那雜種的手臂有古怪!刀槍不入!”
是另外兩個趙家弟子!他們找到了趙莽的無頭屍體!恐懼和複仇的怒火驅使著他們,正沿著血跡和足跡,瘋狂地搜索這片冰柱林!
雲燼雪屏住呼吸,將身體更深地縮進冰隙入口的陰影裏,如同一塊冰冷的岩石。規則之視被她壓榨到極限,穿透半封的冰淩縫隙,死死鎖定外麵那兩個如同沒頭蒼蠅般亂撞的身影。
煉氣五層,持刀弟子趙虎),煉氣五層,持鞭弟子趙豹)。兩人臉上交織著失去主心骨的恐慌、對同伴慘死的驚懼,以及對“林寒”那詭異手臂的深深忌憚。他們背靠背,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嶙峋的冰柱和厚厚的積雪,手中的兵刃閃爍著不安的靈光。
“虎…虎哥,那小子手臂到底怎麽回事?莽哥的斧頭都……”趙豹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握著鞭子的手有些不穩。
“閉嘴!”趙虎低吼一聲,眼神凶戾,但瞳孔深處也藏著驚惶,“管他是什麽怪物!受了那麽重的傷,又被莽哥的烈焰斧勁震過,肯定強弩之末!我們兩人聯手,耗也耗死他!仔細搜!他肯定躲在這些冰柱子後麵!”
兩人開始小心翼翼地分開,呈扇形搜索,刀氣和鞭影不時掃過可疑的冰柱和雪堆,激起漫天雪霧。
機會!他們分開了!
雲燼雪眼中寒芒一閃。身體的狀態糟糕到了極點,正麵硬拚兩人絕無勝算。必須利用環境,逐個擊破!並且,不能再暴露晶化左臂的異常!
策略:
1. 誘敵深入,製造混亂! 利用冰柱林的複雜地形和自身“重傷”的假象,將兩人引入更深處,分散他們。
2. 借刀殺人,利用環境! 規則之視下,這片區域能量流動並不穩定,有幾處薄弱的冰層下方,隱約能感知到狂暴的寒煞之氣!那是天然形成的寒煞陷阱!威力足以重創甚至滅殺煉氣中期修士!
3. 一擊必殺,不留活口! 目標首選持鞭的趙豹!鞭子攻擊範圍廣,威脅更大,且此人明顯更為膽怯。用最小的代價,最快的速度解決他!然後利用環境對付持刀的趙虎!
心念電轉,計劃瞬間成型。
她深吸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氣,強壓下翻湧的氣血和左臂的灼痛。右手在冰冷的雪地上摸索,抓起一塊棱角鋒利的黑色玄冰碎片。指尖凝聚起一絲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冰魄靈力,將其附著在冰片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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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屈指一彈!
咻!
冰片如同離弦之箭,帶著微弱的破空聲,精準地射向趙虎左前方十步外、一根粗大冰柱的陰影處!
啪!冰片撞在冰柱上,碎裂開來。
“在那邊!”趙虎猛地轉頭,眼中凶光爆射,不疑有他,立刻挺刀撲向聲音來源!
“虎哥小心!”趙豹急忙跟上,但速度慢了一線。
就在趙虎撲到冰柱後,發現空無一物,驚覺上當的瞬間!
雲燼雪動了!
她沒有衝向最近的趙豹,而是如同鬼魅般,從藏身的冰隙入口無聲滑出,借著幾根巨大冰淩的掩護,以近乎匍匐的姿態,朝著與趙虎相反的方向、冰柱林更深處、一處規則之視鎖定的寒煞陷阱邊緣急速潛行!她的目標,是繞到趙豹的側後方!
“聲東擊西?想跑?!”趙虎怒吼,立刻轉身想要追趕雲燼雪暴露的身影。
然而,雲燼雪在急速潛行中,右腳看似不經意地在一塊覆蓋著薄雪的凸起玄冰上狠狠一踏!那塊玄冰下方,正是她感知到的、一處相對薄弱的冰層節點!
哢嚓!
一聲輕微的碎裂聲響起!那塊玄冰猛地向下塌陷了半尺!雖然並未完全塌陷觸發陷阱,但這突兀的變故和聲響,瞬間吸引了趙虎全部的注意力!
“有陷阱?!”趙虎驚得汗毛倒豎,前衝之勢硬生生止住,驚疑不定地看著那塊塌陷的玄冰,不敢再輕易上前。他以為是雲燼雪觸發了什麽機關。
就是這瞬間的遲疑!
雲燼雪的身影已經如同融入風雪的陰影,悄無聲息地繞到了正緊張盯著趙虎方向、後背空門大開的趙豹側後方!距離不足五步!
趙豹似乎感覺到一絲寒意,下意識地想要回頭!
太遲了!
雲燼雪眼中殺機爆射!身體如同壓縮到極致的彈簧猛地彈起!右手緊握的,不再是冰片,而是從腰間獸皮袋中摸出的一塊邊緣異常鋒利的、剛剛采集到的百年寒潭冰晶!冰晶核心那點墨色寒芒在幽暗中閃爍!
沒有動用絲毫靈力!純粹依靠身體殘存的力量和精準到極致的刺殺技巧!
快!準!狠!
噗嗤——!
鋒利的冰晶棱角,如同最致命的匕首,帶著刺骨的寒意,精準無比地從趙豹右側太陽穴下方、顱骨與頸椎連接的薄弱處,狠狠地斜向上刺入!瞬間貫穿大腦!
趙豹的身體猛地一僵!眼中還殘留著驚愕和茫然,連一聲慘叫都未能發出!握鞭的手無力地垂下。冰冷的寒潭冰晶不僅造成了物理貫穿傷,其蘊含的恐怖寒氣瞬間侵入大腦,將一切生機徹底凍結!
雲燼雪一擊得手,毫不戀戰!左手非晶化)猛地一推趙豹正在軟倒的屍體,將其推向旁邊一處堆積著大量鬆散積雪的陡坡!
屍體順著陡坡翻滾而下,帶起大片雪霧!
“豹子?!”趙虎聽到動靜,猛地回頭,恰好看到趙豹的屍體滾落雪坡,被積雪迅速掩埋大半,隻露出一隻僵硬的手!
“啊——!林寒!老子要你的命!”趙虎目眥欲裂,狂怒徹底淹沒了理智!同伴接連慘死,巨大的恐懼化為滔天怒火!他再也不顧什麽陷阱,挺起長刀,周身火靈力瘋狂燃燒,如同一頭發狂的火焰蠻牛,朝著雲燼雪猛衝過來!刀鋒撕裂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
雲燼雪臉色蒼白如紙,剛才那凝聚全身精氣神的一擊,幾乎抽空了她最後的力量。看著狂衝而來的趙虎,她沒有硬拚,反而轉身就跑!方向,正是她之前“踏”過的那處薄弱冰層節點附近!
“哪裏跑!”趙虎怒吼著緊追不舍,眼中隻有雲燼雪那“踉蹌虛弱”的背影,複仇的火焰燒毀了他最後一絲警惕。
十步…五步…三步!
眼看趙虎的刀鋒就要觸及雲燼雪的後背!
雲燼雪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計算,在衝到那處薄弱節點的瞬間,身體猛地向側麵撲倒!同時,晶化左臂狠狠一拳砸在旁邊一根支撐性的冰柱根部!
轟!
冰柱劇烈震動!上方覆蓋的厚重積雪和冰淩轟然崩塌!如同雪崩般傾瀉而下!
趙虎狂衝之勢已無法停止,一頭撞進了崩塌的雪浪冰淩之中!更致命的是,他腳下那塊本就因雲燼雪之前踩踏而鬆動的冰層,在雪崩的衝擊和震動下——
哢嚓嚓——!
轟隆!!!
冰層徹底碎裂塌陷!一個直徑丈許的幽深冰窟瞬間出現!冰窟下方,並非實地,而是翻湧著濃鬱如墨、散發著凍結靈魂氣息的狂暴寒煞之氣!如同沉睡的凶獸張開了巨口!
“不——!!!”趙虎隻來得及發出一聲充滿無盡恐懼的淒厲慘嚎,整個人連同崩塌的冰雪,瞬間被那恐怖的寒煞黑洞吞噬!
墨色的寒煞之氣如同活物般翻湧了一下,發出令人牙酸的“嗤嗤”聲。趙虎的慘叫聲戛然而止。幾縷被瞬間凍結成黑色冰晶的破碎衣物碎片和幾點暗紅色的冰渣被噴吐出來,散落在冰窟邊緣,迅速被新的風雪覆蓋。
一切重歸死寂。隻有風雪在冰隙間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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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燼雪從雪堆中掙紮著爬起,咳出幾口帶著冰碴的鮮血。她踉蹌著走到冰窟邊緣,規則之視向下探去。下方是狂暴混亂的寒煞亂流,趙虎的氣息早已徹底消失,連渣都沒剩下。
解決了……暫時。
她劇烈地喘息著,冰冷的空氣灼燒著肺部。身體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左臂的灼痛和頸側蔓延的冰冷僵硬感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代價的沉重。
此地不宜久留!必須立刻清理現場,然後離開!
她強撐著,開始行動:
1. 處理趙豹屍體: 將其從積雪中拖出。規則之視掃過,確認其儲物袋已被寒潭冰晶的寒氣凍壞,裏麵幾塊下品靈石和雜物也失去了靈氣,成了廢品。她將屍體拖到趙虎消失的寒煞冰窟旁,推了下去。寒煞之氣一卷,屍體迅速消融凍結。
2. 清理血跡足跡: 用積雪仔細覆蓋自己留下的血跡和所有足跡。特別是冰隙入口處,用大塊冰雪重新封堵,盡量恢複原狀。
3. 處理趙莽殘骸: 找到趙莽的無頭屍體和滾落的頭顱。同樣推入寒煞冰窟。那柄嵌入冰壁的火焰巨斧,她猶豫了一下,沒有去動。巨斧目標太大,且蘊含趙家印記,貿然帶走是禍患。留在原地,反而能混淆視聽——可以偽裝成趙莽等人內訌奪寶,或是遭遇了強大妖獸襲擊。
4. 製造妖獸假象: 她在幾處戰鬥痕跡附近,用趙莽斷裂的刀尖從地上撿的),在冰麵和冰柱上狠狠劃出幾道深而淩亂的爪痕!模仿寒冰穀中一種凶悍妖獸“冰爪魔猿”的痕跡。並將趙豹鞭子上殘留的一小塊帶血皮肉他自己的),故意遺留在爪痕附近。
做完這一切,雲燼雪幾乎虛脫。她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從懷中掏出最後一顆辟穀丹,艱難地咽下。蜂窩石的暖流微弱地流轉,緩慢修複著最致命的傷勢。
她不敢久留,辨認了一下方向,拖著沉重如灌鉛的身體,朝著寒冰穀外踉蹌走去。每一步都留下一個深深的血腳印,但很快就被呼嘯的風雪掩埋。
就在她離開後約莫半個時辰。
一道清冷的流光,如同劃破風雪的寒月,無聲無息地降臨在黑水寒潭邊緣。
蘇清漪。
她依舊是一身纖塵不染的雪白宮裝,絕美的容顏在幽藍的冰光映襯下,更顯清冷出塵。然而,那雙深潭般的眸子,此刻卻蘊含著冰冷的怒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慮。
她目光掃過一片狼藉的戰場:炸裂的冰窟,嵌入冰壁的趙家火焰巨斧,散落的破碎衣物和凍結的血跡,以及冰麵上那幾道刻意模仿卻仍顯生硬的巨大“爪痕”和旁邊一小塊帶血的皮肉。
她的靈識如同無形的觸手,瞬間覆蓋了方圓百丈。很快,她鎖定了那處新出現的、翻湧著墨色寒煞之氣的冰窟。冰窟邊緣,殘留著極其微弱的、屬於趙莽、趙虎、趙豹三人的生命印記碎片,以及……一絲幾乎被寒煞之氣徹底抹去的、熟悉的、帶著虛弱和冰冷氣息的靈力殘餘——屬於“林寒”!
“廢物!”蘇清漪紅唇微啟,吐出兩個冰冷的字眼,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她顯然認為趙莽三人不僅沒能解決掉“林寒”,反而自己葬身寒煞陷阱,簡直是蠢不可及。
然而,當她清冷的目光落在那柄深深嵌入冰壁的火焰巨斧上時,秀眉卻微微蹙起。
斧刃處……似乎有些異常。
她淩空一指,一道凝練的冰藍靈力射出,將沉重的巨斧從冰壁中拔了出來,懸浮在她麵前。
規則之視下作為天才修士,她亦有類似洞察之能),斧刃上,幾道極其細微、卻異常清晰的劃痕映入眼簾!那絕非金鐵碰撞留下的痕跡,也非火焰灼燒的印記,更像是……被某種極其堅硬、極其冰冷的物質生生刮擦、甚至捏握留下的印子!印痕邊緣,還殘留著一絲極其微弱、難以言喻的、非金非石、冰冷沉重的異種氣息!
蘇清漪伸出纖纖玉指,指尖凝聚一點冰晶,輕輕拂過斧刃上的印痕。那絲異種氣息雖然微弱得幾乎消散,卻帶著一種讓她本能感到排斥和警惕的特質。
這絕不是普通法器能留下的痕跡!更不是煉氣三層的“林寒”該有的力量!
聯想到趙莽臨死前那充滿極致恐懼的嘶吼——“怪物”……
蘇清漪清冷的眸子裏,疑慮如同冰層下的暗流,再次翻湧起來,比之前更加深沉。
“林寒……”她低聲念著這個名字,指尖的冰晶將那絲異種氣息徹底抹去。看著雲燼雪踉蹌離開的方向,又瞥了一眼那幽深的寒煞冰窟,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危險的弧度。
“看來,倒是我小瞧你了。能從這種地方活著出來……不管你身上藏著什麽秘密,都隻會讓你死得更快、更痛苦。”她身影一晃,化作流光,並未去追雲燼雪,而是朝著寒山劍宗的方向飛去。趙家三個廢物的死需要處理,而這個“林寒”身上的疑點,值得更深入的“關注”。寒山劍宗內部,有的是辦法讓一個底層弟子無聲無息地消失。
風雪依舊,將寒潭邊的血腥和所有痕跡緩緩覆蓋。唯有那柄孤零零插在冰麵上的火焰巨斧,在幽光中沉默地訴說著剛剛發生的、不為人知的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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