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玄冥寒窟·九幽初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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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功堂內死寂如冰封的墓穴。數百道目光如同無形的冰錐,密密麻麻地釘在角落那個深灰色的身影上。蘇清漪清冷的話語如同無形的絞索,懸停在雲燼雪林寒)的頭頂,隻待她一個破綻,便會驟然收緊。
    風雪在殿外嗚咽,寒氣從玄冰蒲團中絲絲縷縷地滲入骨髓。雲燼雪藏在鬥篷下的身體繃緊如弓弦,頸側那灰白色的晶化紋路在巨大的壓力和驟然降臨的寒意刺激下,如同被驚醒的毒蛇,極其細微卻又無比清晰地向上悸動了一絲!冰冷的僵硬感如同死神的指尖,悄然爬上了她耳廓的邊緣,帶來一陣令人心悸的麻木。
    蜂窩石在懷中急速流轉,溫潤卻堅韌的暖流死死壓製著晶化的異動,更強行撫平了翻騰欲出的氣血。她緩緩抬起頭,兜帽的陰影下,隻能看到緊抿的、毫無血色的唇線微微翕動。
    “蘇師姐……謬讚了。”她的聲音依舊沙啞,帶著重傷未愈的虛弱,如同在寒風中飄搖的殘燭,“弟子……不敢當‘意似雪韌’四字。寒冰穀之行,實乃……僥幸。”
    每一個字都吐得異常艱難,仿佛承載著千斤重負。她刻意讓聲音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顫抖和後怕,將頭垂得更低,避開蘇清漪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
    “弟子修為低微,入穀隻為采集任務,豈敢招惹冰爪魔猿那等凶物?”雲燼雪的聲音微弱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師姐所言魔猿爪痕……弟子當時隻顧倉惶逃命,心神俱裂,實在……未曾留意身後景象。或許是……或許是其他師兄師姐留下的痕跡,弟子……不敢貪功。”
    她將姿態放得極低,將一切歸咎於“僥幸”和“未知”,完美地扮演著一個在強大妖獸威脅下僥幸撿回性命、驚魂未定的底層弟子形象。否認了與魔猿的“戰績”,卻又沒有直接反駁蘇清漪的“爪痕”之說,留下模糊的空間。
    大殿內依舊寂靜。許多弟子臉上露出恍然或失望之色。原來如此!是運氣好沒遇上,或者遇上了隻顧逃命根本沒交手!那爪痕說不定是之前倒黴蛋留下的。煉氣三層硬撼數頭冰爪魔猿全身而退?果然還是太離譜了!
    蘇清漪端坐蒲團之上,雪白的宮裝襯得她如同冰雪神女。她清冷的眸子落在雲燼雪低垂的兜帽上,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玩味弧度並未消失,反而更深了一絲。僥幸?未曾留意?好一個滴水不漏的“僥幸”!
    她並未繼續追問,仿佛剛才隻是一時興起的閑談。隻是那目光中的探究和冰冷,如同附骨之疽,並未因雲燼雪的回答而減弱分毫。
    “修行之道,機緣氣運亦是實力。”蘇清漪的聲音恢複了平淡,目光轉向講壇上的吳長老,“吳長老見解精深,清漪受教了。今日便不多叨擾。”她優雅起身,對著吳長老微微頷首,雪白的身影在數百道敬畏的目光注視下,如同踏月而來,又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傳功堂入口的風雪之中。
    無形的壓力驟然一鬆。殿內響起一片壓抑的呼氣聲。弟子們重新將敬畏的目光投向講壇,但角落那道深灰色的身影,卻已在許多人心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一個被蘇清漪親自“關注”過的、有幾分詭異“運氣”的新人。
    吳長老的目光在雲燼雪身上又停留了一瞬,那絲探究之色更濃,但他並未多言,清臒的麵容恢複古井無波,繼續著被打斷的講解。
    雲燼雪重新低下頭,仿佛剛才的一切未曾發生。但隻有她自己知道,後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緊貼冰冷的肌膚。蘇清漪的試探如同毒蛇吐信,雖未咬實,卻已將致命的毒液懸在了她的咽喉。而頸側那新蔓延的冰冷僵硬感,更是無聲地提醒著她,每一次情緒的劇烈波動,都在加速這具軀殼的崩壞。
    她強迫自己將心神重新沉入吳長老的講解中,如同即將溺斃之人抓住最後一根浮木。《冰魄訣》凝脈全篇的奧義在腦海中流淌,結合著體內那縷精純的冰魄靈力,在蜂窩石暖流的調和下艱難運轉,試圖撫平晶化帶來的異樣躁動。
    當傳功結束的鍾聲敲響,雲燼雪幾乎是第一個起身,如同融入陰影的幽魂,迅速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風雪撲麵,刺骨的寒意讓她混亂的思緒稍稍一清。
    回到那間如同冰棺的十七號冰屋。關上門,隔絕了外界的風雪和窺探的目光。雲燼雪背靠著冰冷的門板,緩緩滑坐在地。她扯下兜帽,露出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額角布滿了細密的冷汗。頸側,那灰白色的晶化紋路已經清晰地蔓延到了下頜骨邊緣,冰冷的僵硬感如同麵具,覆蓋了小半張左臉。
    “咳…咳咳…”壓抑許久的咳嗽爆發出來,帶著內髒撕裂般的痛楚。她顫抖著從懷中掏出那枚《冰魄訣》凝脈篇玉簡,緊緊貼在額前。
    冰涼的氣息湧入識海。全篇功法如同展開的畫卷,比吳長老的講解更為詳盡玄奧。她如饑似渴地吸收著,結合自身狀況和蜂窩石的特性,尋找著能最大限度壓製晶化、修複傷勢的運轉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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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在無聲的對抗與煎熬中流逝。冰屋外風雪呼嘯,丙字區的死寂中,暗流似乎更加洶湧。
    不知過了多久,當雲燼雪將玉簡中的內容初步梳理完畢,嚐試引導冰魄靈力衝擊一處因反噬而閉塞的經脈節點時——
    嗡!
    懷中緊貼的青黑色蜂窩石,毫無征兆地再次輕輕一顫!一股微弱卻極其精純的意念波動,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間傳入她的識海!
    這一次,並非簡單的警告或指引,而是一股龐大而複雜的信息流!如同洪流般洶湧而至!
    “九幽鎮魂丹方:
    主藥:玄冥真水三滴)、萬年寒玉髓一兩)、九幽靈草一株)
    輔藥:冰魄魂晶五錢)、蝕骨幽蘭三朵)、陰煞石粉二兩)……
    煉製之法:需以至陰寒焰或地肺毒火為引,以神魂為爐,引九幽寒氣淬煉……凶險異常!非金丹以上修為或身具至陰至陽異寶護持者,慎煉!”
    緊接著,是一幅幅玄奧複雜的能量流轉圖錄,詳細描繪了“九幽鎮魂丹”在體內化解晶化反噬、鎮壓燼火躁動的原理!其核心在於,以丹藥蘊含的極致九幽陰寒之力,構築一道強大的“鎮魂鎖”,暫時封印晶化蔓延,並反向淬煉晶化區域,嚐試將其轉化為可控的“晶甲”或能量源!同時,調和燼火與身體的衝突,延緩其反噬!
    這丹方和原理圖錄,比蕭懸之前簡單的提及詳盡百倍!價值無法估量!這無疑是解決她晶化危機的核心鑰匙!
    然而,巨大的希望之後,是更深的絕望!
    丹方上的材料,無一不是稀世罕見、蘊含極致陰寒或幽冥之力的天材地寶!玄冥真水,生於九幽冥泉或至陰寒眼深處,一滴便可凍結金丹修士神魂!萬年寒玉髓,需在萬年玄冰核心孕育,蘊含最精純的冰魄本源!九幽靈草,更是隻存在於傳說中九幽之地的入口,有溝通陰陽之能!其餘輔藥,也皆是至陰至寒的毒物奇珍!
    這些東西,莫說她一個負債累累的外門弟子,就是寒山劍宗的長老,傾盡宗門之力也未必能湊齊!
    信息流並未結束。蕭懸冰冷的聲音意念)再次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玄冥真水,乃丹引核心,不可或缺!亦是唯一可於歸墟之眼前獲取之物!”
    “北域黑市,十年一度‘玄冥寒窟’將啟!此窟深處,或有玄冥真水線索!此為近期唯一契機!”
    “寒山之內,亦有‘玄冥寒窟’入口外門寒冰穀深處,已被宗門掌控)。宗門任務榜,三日後或有探索任務發布。此為捷徑,亦是死路!慎入!”
    “晶化已至下頜,時限……不足三月。蟄伏礪刃,以待天時。”
    信息戛然而止。
    雲燼雪握著玉簡的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巨大的信息衝擊讓她心神劇震。九幽鎮魂丹是唯一的希望,玄冥真水是核心鑰匙!黑市寒窟是遠期渺茫的希望,而宗門掌控的寒山“玄冥寒窟”入口,則是近在咫尺卻又布滿荊棘毒刺的捷徑!
    不足三月!頸側那冰冷的觸感如同催命符!
    她掙紮著起身,走到冰屋那簡陋的冰窗前。窗外風雪茫茫,丙字區低矮的冰屋如同匍匐的巨獸陰影。規則之視下,她能隱約感覺到,幾道極其微弱、卻帶著監視意味的靈識波動,如同陰冷的蛛絲,若有若無地纏繞在她這間冰屋附近。
    蘇清漪的“關注”,從未停止。宗門掌控的玄冥寒窟……若她接取相關任務,無異於自投羅網!
    怎麽辦?
    雲燼雪的目光沉靜如萬載寒冰,深處卻燃燒著不滅的火焰。坐以待斃?絕無可能!黑市寒窟遠水難救近火!宗門寒窟是險地,卻也是唯一能在時限內觸及玄冥真水的機會!
    策略:
    1. 靜待時機,確認任務: 等!等三日後的宗門任務榜刷新!確認是否有探索“玄冥寒窟”的任務發布,以及任務的具體要求、風險和貢獻點。
    2. 提升實力,以應萬變: 利用這三天時間,全力修煉《冰魄訣》凝脈全篇!借助此地濃鬱精純的冰寒靈氣和蜂窩石的調和之力,盡可能修複傷勢,提升靈力修為!實力每增強一分,在寒窟中生存和應對危機的把握就多一分!
    3. 隱匿蟄伏,麻痹監視: 維持“重傷虛弱”的表象,深居簡出,麻痹暗處的監視者。同時,利用規則之視,反偵察監視者的規律和實力。
    4. 準備後手,預留退路: 若決定鋌而走險進入寒窟,必須準備足夠的保命手段!貢獻點……負債的五十五點必須盡快還清,並盡可能積攢,兌換保命丹藥或符籙!蜂窩石是核心依仗,需盡可能補充其“燃料”——尋找蘊含精純冰寒之力的資源!
    思路清晰,剩下的便是執行!
    接下來的三日,十七號冰屋的門幾乎未曾開啟。雲燼雪如同徹底消失在丙字區。隻有極少數靠近的弟子,偶爾能在風雪稍歇時,隱約聽到屋內傳出極其微弱、壓抑的咳嗽聲,仿佛主人已病入膏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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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屋之內,卻是另一番景象。
    雲燼雪盤膝坐在冰冷的玄冰地麵上刻意避開那張曾被布下陷阱的冰床)。《冰魄訣》凝脈篇的功法在識海中流淌。她雙目微闔,心神沉入體內。
    蜂窩石穩定地散發著溫潤暖流,如同最精密的熔爐核心。外界濃鬱精純的冰寒靈氣,在規則之視的精準引導下,如同涓涓細流,被小心翼翼地引入體內。這些靈氣並未直接衝擊經脈,而是首先被蜂窩石的暖流包裹、過濾、初步煉化,祛除其中酷烈的鋒芒和雜質,轉化為相對溫和的精純寒氣。
    然後,這股被“馴服”的寒氣,才按照《冰魄訣》凝脈篇的玄奧路徑,在蜂窩石暖流的“護航”下,緩緩注入殘破的經脈之中。
    過程依舊伴隨著劇烈的痛苦。新生的冰魄靈力如同冰冷的刻刀,在修複經脈的同時,也在刮骨療毒。每一次運轉,都伴隨著經脈撕裂又愈合的煎熬。頸側和左臂的晶化區域,如同頑固的礁石,對新生的靈力隱隱產生排斥,帶來冰冷的刺痛和僵滯感。
    但雲燼雪的意誌堅如磐石。她將所有的痛苦都轉化為淬煉鋒芒的火焰。規則之視內視己身,精確地調控著每一絲靈力的流轉,引導著它們避開晶化區域最敏感的地帶,著重修複主幹經脈的損傷,並嚐試利用精純的冰魄靈力去“安撫”和“滲透”那些灰白色的晶化紋路。
    蜂窩石在吸收了煉化後的精純冰魄靈力後,其核心那個細微的符文似乎更加清晰了一絲,散發的暖流也越發穩定渾厚,如同生生不息的源泉,不僅加速修複,更在晶化區域外圍構築起一道堅韌的“暖牆”,死死抵擋著那緩慢卻無情的侵蝕。
    三天時間,不眠不休。
    當第三日的晨光艱難地穿透厚重的鉛雲和風雪,在冰窗上投下微弱的光斑時。雲燼雪緩緩睜開雙眼。
    眸中精光一閃而逝,隨即隱沒於深潭般的沉靜。她的臉色依舊蒼白,但那種瀕死的灰敗之氣已消散大半,氣息沉凝了許多,雖然境界依舊壓製在煉氣三層巔峰,但體內那縷冰魄靈力卻變得凝練如汞,流轉間帶著絲絲寒意,總量也增長了一倍有餘!更重要的是,體內最致命的幾處傷勢,在精純靈力和蜂窩石暖流的雙重作用下,已愈合了六七成!行動已無大礙。
    頸側的晶化紋路依舊盤踞在下頜邊緣,冰冷的僵硬感仍在,但蔓延的趨勢被成功遏製,甚至在那精純冰魄靈力的持續“安撫”下,邊緣似乎有極其細微的軟化跡象。
    三日的苦修,成效斐然!
    她起身,換上一套幹淨的灰色弟子服,依舊用鬥篷兜帽遮掩麵容和頸側的異狀。推開冰門,凜冽的風雪夾雜著丙字區特有的陰冷氣息撲麵而來。規則之視悄然展開,瞬間捕捉到附近幾道熟悉的監視靈識波動——依舊存在,但似乎因她三日的“沉寂”而顯得有些鬆懈和懈怠。
    她步履“蹣跚”,朝著庶務殿走去。今日,是決定下一步生死的關鍵!
    庶務殿內,人頭攢動,比往日更加喧囂。巨大的任務冰壁前,擠滿了神色各異的外門弟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冰壁最上方、新刷新出的幾條閃爍著刺目紅光的任務信息上!
    【緊急探索:玄冥寒窟外層)】
    【地點:寒冰穀深處,玄冥寒窟入口宗門掌控)】
    【要求:探查寒窟外層區域“凝霜小徑”及“冰髓洞”情況,繪製簡易地圖,收集“冰髓結晶”至少五塊)。遭遇異常能量波動或不明生物,即刻撤離並上報!】
    【人數:五人小隊需至少一名煉氣後期弟子帶隊)。】
    【貢獻點:基礎200點人按貢獻分配)。任務物品額外計算冰髓結晶:20點塊)。】
    【風險提示:★★★★★極度危險!)寒窟內蘊含至陰寒氣,可凍結靈力侵蝕神魂!或有未知陰寒生物盤踞!曾有內門弟子小隊入內探索,三人重傷,一人神魂受創!非實力卓絕、心誌堅韌者,切勿接取!生死自負!】
    【緊急探索:玄冥寒窟中層‘寒煞林’邊緣)】
    【要求:……】
    【風險提示:★★★★★★絕境!)……】
    ……
    整個庶務殿都被這高額貢獻點和恐怖風險的任務點燃了!驚呼聲、議論聲、倒吸冷氣聲此起彼伏!
    “兩百點!天啊!完成一次就發了!”
    “冰髓結晶二十點一塊!找到十塊就是兩百點!”
    “你瘋了?沒看到風險五星嗎?內門弟子都重傷了!”
    “富貴險中求!萬一走運呢?”
    “誰願意組隊?我煉氣五層巔峰!求強力隊友!”
    雲燼雪擠在人群中,兜帽下的目光死死鎖定在第一條任務上。玄冥寒窟外層!凝霜小徑!冰髓洞!這正是蕭懸信息中提到的、可能存在玄冥真水線索的區域!而且,是五人小隊任務,這意味著她有機會混入其中,借力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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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髒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機會!近在咫尺的機會!
    然而,就在她準備走向接取任務的執事台時,一股熟悉的、令人厭惡的威壓感再次降臨。
    “讓開!都讓開!”粗魯的嗬斥聲響起。人群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粗暴地分開。隻見陳祿陰沉著臉,帶著兩名同樣穿著執事服飾的弟子,如同巡海的夜叉,大步流星地走向任務冰壁。他的目光掃過那閃爍著紅光的玄冥寒窟任務,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隨即,便如同毒蛇般,精準地鎖定了人群中的雲燼雪!
    “林寒!”陳祿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瞬間壓過了殿內的嘈雜,“你來得正好!這玄冥寒窟的任務,我看就由你們丙字區出人,為宗門效力吧!”
    此言一出,周圍瞬間安靜下來,無數道目光齊刷刷地看向雲燼雪,帶著憐憫、嘲弄、幸災樂禍。
    “陳執事,弟子……”雲燼雪沙啞開口,試圖“推脫”。
    “怎麽?怕了?”陳祿打斷她,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煽動性,“前幾日獨闖黑水寒潭,采集百年冰晶的‘膽魄’呢?蘇師姐可是當眾誇你‘意似雪韌’!如今宗門需要人手探索險地,正是你報效宗門、證明自己的時候!難道你要當縮頭烏龜,辜負蘇師姐的期許?!”
    他直接將蘇清漪抬了出來!這頂大帽子扣下來,若雲燼雪再敢推辭,不僅坐實了懦弱無能,更可能被視為對蘇清漪的不敬!後果不堪設想!
    “陳祿!你少在這裏假公濟私!”一個清朗卻帶著怒意的聲音突然響起。隻見人群中走出一名身材挺拔、麵容俊朗的青年弟子。他穿著外門弟子的服飾,但袖口銀劍旁赫然有兩道細紋,氣息赫然達到了煉氣七層!他擋在雲燼雪身前,怒視陳祿,“誰不知道玄冥寒窟是絕地?你讓一個重傷未愈的煉氣三層弟子去,和送死有什麽區別?宗門何時有強征弟子赴死的規矩?!”
    此人名叫陸明軒,是外門中少數不懼陳祿、頗有聲望的弟子,為人正直,之前對雲燼雪采集百年冰晶一事也頗為佩服。
    “陸明軒!這裏輪不到你指手畫腳!”陳祿臉色一沉,“本執事是按宗門急需調配人手!林寒既有‘獨闖寒潭’的‘實力’和‘運氣’,正是最合適的人選!你若不服,大可一同報名!為宗門效力,還挑三揀四不成?!”
    “你!”陸明軒氣得臉色發紅。他雖不懼陳祿,但對方抬出宗門大義,他一時也難以反駁。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而倨傲的聲音從殿門口傳來:
    “陳執事所言極是。為宗門效力,豈容畏縮不前?”
    人群再次分開。隻見一名穿著玄色鑲銀邊勁裝、麵容冷峻、眼神銳利如鷹的青年,在一眾氣息不俗的弟子簇擁下,龍行虎步而入。他腰間懸掛的玉牌上,赫然刻著“內門”二字!氣息更是深沉如淵,赫然是築基初期修為!
    “淩昊師兄!”
    “是內門的淩昊師兄!”
    人群響起一片敬畏的低呼。
    淩昊!玄穹宗附屬淩家嫡係,更是蘇清漪在寒山劍宗最忠實的追隨者之一!他的出現,瞬間讓殿內的氣氛降到了冰點。
    淩昊看都沒看陸明軒和雲燼雪,徑直走到任務冰壁前,目光掃過玄冥寒窟的任務,嘴角勾起一抹冷傲的弧度。
    “這探索寒窟外層的任務,我淩昊接了。正好需要幾個熟悉寒冰穀地形、手腳麻利的‘向導’。”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刀鋒,終於落在了雲燼雪身上,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如同挑選物品般的漠然。
    “你,叫林寒是吧?聽說你對寒冰穀很‘熟’?運氣也不錯?就你了。還有你們丙字區,再出兩個‘自願’的。明日辰時,寒窟入口集合。遲到者,視為叛宗!”
    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他將陳祿的強征,直接變成了內門師兄的“征調”,更加名正言順,也更加無法反抗!
    陸明軒臉色鐵青,雙拳緊握,卻終究不敢與內門弟子、尤其是淩昊對抗。
    陳祿臉上露出得意的獰笑,看向雲燼雪的眼神充滿了殘忍的快意。淩昊出手,這林寒死定了!而且死得“合情合理”!
    雲燼雪低垂著頭,兜帽的陰影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隻有藏在袖中的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帶來一絲尖銳的痛楚,壓製著翻騰的怒火和冰冷的殺機。
    淩昊……蘇清漪的忠犬!這哪裏是征調向導?分明是借刀殺人!將她這“隱患”送入必死之地,同時還能為他探路擋災!
    絕境!真正的絕境!拒絕?淩昊一句“叛宗”便能將她打入萬劫不複!接受?玄冥寒窟九死一生,還要麵對淩昊小隊的暗算!
    然而,在這看似無解的絕境中,雲燼雪冰冷的心底,卻有一絲近乎瘋狂的火焰在燃燒。
    玄冥寒窟……玄冥真水……
    淩昊小隊……探路擋災?
    誰為誰探路?誰為誰擋災?
    她緩緩抬起頭,兜帽下,隻露出緊抿的、毫無血色的唇線微微開合,沙啞的聲音在死寂的大殿中響起,帶著一種認命般的虛弱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深入骨髓的冰冷:
    “弟子……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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