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極北寒域·初臨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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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梭舟在暗河與複雜的地下河道中穿行數日,期間數次變換路線,甚至潛入更深的地下暗流,以避開可能存在的追蹤與窺探。鬼手對路線的熟悉與操控舟船的精湛技藝,使得這段本應充滿險阻的旅程,變得相對平穩。
    當梭舟最終從一個隱蔽的冰層裂隙中悄然浮出時,一股仿佛能凍結靈魂的極致寒意,瞬間席卷了舟上所有人。
    眼前,已不再是墜龍淵那帶著腐殖質氣息的昏暗天地。
    而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死寂的純白。
    天空是鉛灰色的,低垂的雲層仿佛凝固的鉛塊,沉甸甸地壓在大地之上。沒有太陽,隻有一片混沌的、缺乏生機的微光,勉強照亮這片冰封的世界。放眼望去,盡是起伏的雪原、巍峨的冰川、以及如同利劍般刺向天空的冰山。寒風如同無數把冰冷的刮刀,呼嘯著掠過,卷起漫天雪沫,打在人的臉上,瞬間便能帶走所有溫度,留下針刺般的疼痛。
    這裏的靈氣,稀薄到了極點,並且異常狂暴、混亂。不再是中土那種溫和易於吸收的狀態,而是充滿了各種屬性的尖銳碎片,火行靈氣中可能夾雜著冰刺,水行靈氣裏又蘊含著撕裂性的風刃。尋常修士在此地,別說修煉,連維持基本的靈力護體都極為困難,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動靈氣反噬。
    “這裏便是北域冰原的外圍了。”鬼手的聲音在呼嘯的風聲中顯得有些模糊,他操控著梭舟,使其緊貼著冰麵滑行,盡可能降低存在感,“按照地圖,我們需要向西北方向再行進約三千裏,才能抵達疑似‘冰帝遺跡’可能出現的區域,也是那股神秘勢力和星隕閣活動最頻繁的地帶。”
    雲燼雪站在舟頭,周身自然流轉著一層無形的寂滅力場,那刺骨的寒意與狂暴的靈氣在靠近她周身尺許時,便如同遇到了無形的壁壘,悄然滑開、平息,無法侵入分毫。她微微蹙眉,感受著此地與中土截然不同的規則環境。這裏的天地法則似乎更加“殘缺”和“暴露”,空間也顯得脆弱而不穩定,難怪被稱為上古戰場遺跡和流放之地。
    她回頭看向舟內其他人。
    十名暗衛已然換上了厚重的白色禦寒皮裘,臉上覆蓋著防風的麵罩,隻露出一雙雙銳利的眼睛。他們氣息收斂,動作卻依舊矯健,顯然受過嚴苛的極地訓練,正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蕭懸坐在舟中,身上裹著厚厚的雪熊皮裘,臉色比在墜龍淵時更白了幾分,呼吸間帶出的白氣迅速凝結成冰晶。此地的惡劣環境對他這等重傷未愈之人尤為不友好,那稀薄而狂暴的靈氣讓他難以汲取力量療傷,反而需要分出更多心神來抵禦無孔不入的寒意與規則壓製。他閉著雙眼,似在調息,但緊抿的唇線和微蹙的眉頭顯示著他正承受著不小的壓力。
    “感覺如何?”雲燼雪走到他身邊,一縷精純溫和的寂滅星火之力悄然渡了過去,幫他驅散了些許寒意,並暫時穩定了一下他周身紊亂的氣息。
    蕭懸睜開眼,眼底深處那孤寂的劍意似乎都因為這極寒而蒙上了一層冰霜。“無妨,還撐得住。”他聲音低沉,“此地規則殘缺,對我的詛咒……似乎也有一定的壓製,禍福難料。”
    詛咒之力同樣受到此地混亂規則的幹擾,活躍度有所降低,但這並不意味著好轉,反而可能因為環境壓製,使得驅除變得更加困難。
    雲燼雪點了點頭,不再多言。她目光投向遠方那無盡的雪白,眉心處的暗金印記微微發熱,道種傳承中關於北域的那部分模糊記憶再次浮現。一種微弱的、仿佛源自同類的召喚感,從西北方向隱隱傳來,與那關於“冰帝遺跡”和神秘女神像的線索隱隱重合。
    “按照計劃,先找一處相對安全的落腳點,適應環境,收集情報。”雲燼雪下令。初來乍到,貿然深入核心區域無異於自殺。
    鬼手領命,操控梭舟改變方向,沿著一條巨大的冰川邊緣,向著地圖上標注的一處可能存在古老避難所或獵人營地的山穀滑去。
    梭舟在無垠的雪原上留下淺淺的痕跡,很快便被新的風雪覆蓋。
    一行人如同投入茫茫雪海的幾粒微塵,在這片被稱為生命禁區的極北寒域,開始了他們充滿未知與危險的旅程。
    行程並不順利。
    北域的天氣說變就變。前一刻還是風雪稍歇,下一刻便可能迎來恐怖的“冰魄罡風”。那並非尋常寒風,而是夾雜著破碎法則碎片與極致寒意的能量風暴,所過之處,冰層開裂,空間扭曲,金丹修士若被卷入其中,也有肉身崩解、神魂凍結之危。
    在一次突如其來的冰魄罡風邊緣,梭舟的隱匿陣法幾乎被撕碎,全靠雲燼雪及時張開寂滅力場,強行扭曲了襲向舟體的部分罡風規則,才險險避過一劫。但舟身依舊被幾道散逸的罡風擦過,留下了數道深刻的冰裂痕跡,速度也受到了影響。
    除了天災,還有潛藏在冰雪之下的危險。
    一種通體透明、幾乎與冰層融為一體的“冰晶蠍”,其尾針蘊含的寒毒足以讓築基修士瞬間化作冰雕。還有一種能夠製造幻境、引誘獵物踏入陷阱的“雪魅”……若非暗衛經驗豐富,提前預警,恐怕早已出現減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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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後,一行人終於抵達了目的地——一處被環形冰山環繞的、相對背風的狹窄山穀。
    山穀內積雪稍薄,隱約能看到一些被冰封的、不知是何年代的殘破石屋遺跡。空氣中殘留著極其微弱的、非自然形成的能量波動,顯示著這裏曾經有人活動過,但早已廢棄多時。
    “就地休整,探查山穀,建立臨時營地。”雲燼雪下令。連續在惡劣環境下趕路,即便是她也感到一絲疲憊,更不用說狀態不佳的蕭懸和需要時刻保持警惕的暗衛們。
    暗衛們立刻行動起來,兩人一組,熟練地探查山穀各處,清除可能存在的隱患,並利用現有的冰層和岩石,開始構築簡單的防禦工事和隱蔽的休息處。
    雲燼雪則與蕭懸、鬼手走到一處較為完整的石屋殘垣下,暫時躲避風雪。
    “此地的能量殘留……”蕭懸伸出蒼白的手指,輕輕觸碰著冰封的石壁,感受著那幾乎消散殆盡的波動,“混雜,古老,帶著一絲……祭祀的氣息。與玄穹宗、星隕閣的路數皆不相同。”
    鬼手也從陰影中顯出身形,低聲道:“周圍發現了一些非獸類的足跡,很模糊,但手法專業,擅長利用環境隱匿,與我們在墜龍淵外圍發現的、疑似那股神秘勢力的痕跡有幾分相似。他們可能也曾在此短暫停留過。”
    雲燼雪默默感受著山穀中那絲若有若無的召喚感,在這裏變得清晰了一絲。她基本可以確定,那股神秘勢力,以及他們追尋的目標,與道種傳承指引的方向,大概率是重合的。
    就在這時,一名負責在高處警戒的暗衛如同雪鷂般滑落,來到鬼手身邊,低聲急促地稟報了幾句。
    鬼手臉色微凝,轉向雲燼雪和蕭懸:“西北方向,約百裏外,發現強烈的能量衝突跡象!疑似有修士在激烈交手!波動強度……至少是金丹層次,而且不止一股!”
    雲燼雪與蕭懸對視一眼。
    才剛踏入北域不久,麻煩,就已經找上門來了。
    是星隕閣與那神秘勢力起了衝突?還是遇到了北域本土的凶物?亦或是……玄穹宗的人,已經追到了這裏?
    “準備一下,”雲燼雪眸光轉冷,望向西北方向那能量波動傳來的天際,“我們去看看。”
    在這片絕境之中,任何風吹草動,都可能蘊含著至關重要的信息,或是……致命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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