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破獲和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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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可能的。”陳愛民蹲下身,用手指仔細撚了撚地毯上的濕潤處,眯起眼睛。
    “啊?陳處長,你不會搞錯了吧?”李懷德此時對於這位市局來的副局長已心生不滿。
    自己剛下斷言,對方就反駁,這不是當眾拆台麽?
    論級別他還高半級,當下也不再客氣,冷聲道:“按趙懷江同誌的說法,最早來的人收走絲線,那凶手就是貝特先生。可昨晚貝特一直和其他人在一起,兩位翻譯同誌可以作證。”
    陳愛民沒接話,目光投向兩位翻譯。
    “是的!”一個翻譯立刻點頭,“昨晚貝特先生還有其他幾位先生和我們都在一起聚餐、聊天。一直到後半夜,中間沒有人離開過。”
    “你不是說貝特先生送艾利普先生回去的嗎?”孫副廠長忍不住說道。
    這話其實不該他說。
    懷疑外賓,他的身份是不合適的。
    可是因為趙懷江被李懷德擠兌,他也沒麵子,一時沒忍住。
    “老孫你是不是傻了?”李懷德嗤笑,“翻譯同誌不是說了,貝特先生回來一段時間後,艾利普先生房間裏的唱片機才響。”
    “這……”老孫遲疑了。
    那台唱片機他也知道,手搖式,播放前要上發條。
    “這和絲線回收,是一個問題!”趙懷江眼見老孫幫自己說話被李懷德擠兌得不知所措,上前一步道,
    “這點陳處長應該也已經看穿了吧?”
    眾人目光聚焦到陳愛民身上。
    陳愛民先點頭,又緩緩搖頭,“我隱約覺得……關鍵在這水漬。”他指著地毯,“但具體的機關設置,還沒完全想透。趙同誌,既然你已洞悉,就請直說吧。”
    “那就我來說吧。”趙懷江走到唱片機旁,“我剛才隻演示如何將鑰匙帶進房間裏,所以弄得比較簡單。
    “但凶手做得比那還要聰明,他做了一個機關!”
    “機關?”除了陳愛民,其他人都麵露疑惑之色。
    “荒唐!”李懷德冷笑,“絲線或許還能偷偷收走,一個機關怎麽可能在眾目睽睽下消失?我們怎麽都沒發現?”
    “機關確實沒有消失,”趙懷江語氣平靜,“它一直就在房間裏,就是陳處長腳邊那灘水。”
    “水?”李懷德冷笑一聲,正要再嘲諷,可忽地臉色一變,隱隱猜到了什麽。
    在場不少人也猛然醒悟,表情變得驚疑不定。
    而轉觀交流團裏麵那個貝特先生,表情已經一變再變。
    從最開始的從容甚至狀似憤怒的姿態變作了緊張,乃至現在隱隱已經有了些微驚慌,額角滲出細汗。
    “看來大家都想到了。”趙懷江心中感慨一聲,這些人都好聰明啊。
    這要是四合院那幫人,估計現在還得傻乎乎問機關在什麽地方呢。
    嗯,難怪一個個都沒啥成就。
    沒有賣關子,趙懷江繼續道,“是冰!凶手用冰做了一個機關。這對於交流團的技工來說易如反掌!正常來說如我之前那樣設置,線粘在發條上,隨著發條旋轉線會纏繞在發條上,是難以在門外提前回收的。
    “可如果用冰做一個機關就簡單了!”
    趙懷江打開窗戶,昨晚剛下了一場雪,窗台上還有些微積雪。
    “我就用雪做一個簡單的機關就好。”
    說著,就用雪捏了一個包裹發條的卡扣。將之前用的絲線埋在雪中,使其一頭會隨著發條轉動纏繞在雪機關上,另一頭卻會隨著發條轉動而不會纏繞。
    “這同時也是凶手用來創造不在場證明的方式……”
    一邊說著,他一邊將絲線兩頭全都拉到門口放置好,隨後上好發條。但因為雪機關卡主發條,讓其無法轉動,因此唱片機並沒有第一時間發出聲音。
    直到輕輕動了幾下之後,將雪機關壓碎,才轉動起來。
    “我做的雪機關很簡陋,沒幾下就碎了。但如果是冰,就會讓發條無法轉動。直到因為室溫而融化到一定大小,發條才會旋轉起來。
    “這時它就會帶著門口的鑰匙進入房間乃至艾利普先生的口袋裏。但另一頭因為機關的特殊結構依舊會留在門口。
    “而在機關完全融化之後,絲線就會從上麵脫落。凶手隻要早上比其他人稍微早一點過來,在門口抽走絲線,就可以營造出一個完全的密室環境!證據,就是地上殘留的水漬!”
    說著他看向麵如土色的貝特,“按照翻譯同誌的說法,最早到場的是這位貝特先生?並且也隻是比其他人早到一點點。
    “那麽他大概率沒有機會處理掉絲線,或許,絲線就在他身上也說不定。”
    那個貝特見所有人都看向自己,頓時更加驚慌,嘰裏咕嚕說了一串。
    他說話有點口音,趙懷江英語水平也確實差點意思,沒聽太懂他說什麽,但依舊能夠聽出,說的還是英文。
    其他幾個交流團成員也和他爭吵起來。
    兩個翻譯臉色也難看起來,快速翻譯了幾句,大意就是其他人質問貝特是不是他做的。貝特激烈否認,卻堅決拒絕同伴搜身的要求。
    至此,案情已基本明朗。
    幾乎所有人看向趙懷江目光都是驚歎、讚賞。
    周書記和楊廠長臉上也有了笑容。
    外賓在廠區身亡,這是天大的簍子。可如果是外賓自己內訌殺人,那他們的責任就要小得多了。
    再看趙懷江,笑容之中全是滿意。
    但也有例外。
    李懷德臉色就不太好看。
    雖然外賓案件偵破對他也有好處,可趙懷江輕易破案和他之前的說辭對比,卻是顯得他智力和趙懷江比天差地別。
    這讓自視甚高的李懷德憤懣不已。
    但眼下這個情況,卻不敢表達出來,還要勉強擠出笑容,那叫一個難受。
    陳愛民眼睛一翻,對著邊上幾個早就躍躍欲試的民警道,“控製起來,搜身!如果身上沒有,就全麵檢查招待所,隻要找到絲線,驗一下指紋,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這年頭外國人雖然稀罕,可全民、尤其是中青一帶全都處在自信昂揚的狀態。
    不比之後一段時間裏對外國人高看一眼、自覺不如。
    幾個民警聽了長官的命令,二話不說上前就控製了貝特。貝特還想要掙紮,直接被兩個小年輕民警用反關節技術控製住。
    也沒用再在招待所裏找,很輕易就從貝特的口袋裏找到了絲線。
    貝特不知是對於自己的計劃太過自信,還是真的沒有時間,完全沒有處理絲線。
    這下證據確鑿,無從抵賴。
    一切明了。
    貝特昨夜送艾利普回房間之後,出於某種原因用偉人瓷像打殺了艾利普。之後將現場偽造成意外。
    再用唱片機設置機關,製作密室和自己的不在場證據。
    至於是激情犯罪還是早有預謀,那就是刑偵之後需要審問的問題了。
    貝特連同其他交流團成員一起被刑偵隊帶走,當然,貝特是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去了估計就要留下了。
    其他人則是詢問一些細節,比如貝特和艾利普關係之類,明確殺人動機,大概率做個筆錄就回來了。
    “趙懷江同誌,”陳愛民在離開之前,來到趙懷江的麵前,先是敬了個禮,然後握住了他的手,“這次多虧了你啊,這個案子無法偵破,影響太壞了。”
    如果不是趙懷江提醒,他或許都不會想到唱片機竟然是案件的關鍵。
    而一旦地毯上的水漬全都幹了,再想猜到這個方法,就更是千難萬難了。
    “哎,我也就是,嗯,靈光一閃。”趙懷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心中想的卻是,感謝上輩子看的電影、電視、動畫片。
    這種簡單的設置,都是人家玩爛的。
    “這可不是一般的靈光一閃,是過人的觀察力和分析能力!”陳愛民拍了拍趙懷江的手,“這件事我會上報市局、公安部,為你請功。”
    “哎,陳處長太客氣了。”趙懷江聞言也是一臉喜色,不過遲疑了一下,還是狀似無意道,“說起來也是交流團的外賓們配合。”
    “嗯?”陳愛民一聽這話微微一愣,“趙同誌這話是什麽意思。”
    “嗨,你看那幾位同誌,聽說是瑞典來的嗎。可剛才吵得那麽厲害,都還記得怕翻譯聽不懂,一直說英語。這‘配合’態度,專業啊。”趙懷江笑嗬嗬,似隻是閑聊。
    “唔!”陳愛民眸光一閃,“趙同誌,還會英語和那個……瑞典用的是瑞典語吧?”
    趙懷江連忙搖頭,“我哪會那個啊,不過我是朝鮮戰場下來的,抓過美國鬼子的俘虜,聽過一點英語倒是真的。會可談不上,至於那個啥瑞典語,不知道,完全不知道。”
    “趙同誌感情還是戰鬥英雄啊,失敬失敬!”
    之前雖然短暫介紹了一下廠子這邊的眾人,但也就是提到了姓名、職務。經曆過往肯定是沒工夫說的,陳愛民也才知道趙懷江是轉業軍人,頓時更加敬重。
    趙懷江也連忙一陣謙虛。
    隻是他的話,半真半假。
    英語,他湊湊合合,如果沒口音能聽懂一些。這個屬於後世國人的普遍水平。但瑞典語,他雖然不會說,卻也能聽懂一點點。
    這個緣由就有些特殊了。
    瑞典的小電影,歐洲之巔!
    前世趙懷江看膩了日韓出品,對歐洲大洋馬生出向往,於是看過一段時間。
    要讓他說,他一句完整的都說不出來。
    可隻是聽的話,卻能聽個耳熟,至少能分辨說的是不是瑞典語的程度。
    而那個交流團從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瑞典語!
    這事兒不說不覺得,但趙懷江狀似無意地提出來,陳愛民上心了想要調查出一些什麽,應該就不難了。
    果然,陳愛民再次表現出了之前的不俗反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趙懷江覺得,至此也差不多了。
    他的注意力,也開始轉移到剛剛下發的係統獎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