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寒玉坪掃雪,凡根亦藏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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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武大陸,仙道昌盛已逾萬載。這片廣袤天地間,北域極寒雪域冰封萬裏,冰山如巨獸蟄伏,連天地靈氣都被凍成冰晶碎屑;南域十萬大山瘴氣翻湧,古木遮天,蠻荒異獸嘶吼震裂山穀;東域東海仙島隱於千層雲霧,仙光繚繞,傳聞有上古真仙遺府藏於深海;西域荒漠黃沙連天,罡風如刀,卻偏偏孕育出能淬煉肉身的火髓礦脈。而大陸真正的核心,是被稱作玄洲仙域的中原地帶,這裏宗門林立如星,強者輩出如雲,青雲、丹霞、碧水、天風四宗分掌南、東、北、西四域,統禦數千大小宗門,是玄洲仙域當之無愧的霸主。
    青雲宗便坐落在玄洲南域青雲山脈深處,背靠萬丈劍雲峰,峰巔常年插在雲海之中,劍氣衝霄;山前靈溪蜿蜒,溪水叮咚,靈氣濃鬱得幾乎凝成實質的霧靄,吸上一口都能讓低階修士修為微漲。作為南域頂尖的中等仙門,青雲宗最獨特的便是開派祖師立下的“仙武同修”門規——弟子既要修煉《青雲煉氣訣》蘊養天地靈氣,打磨丹田氣海,又要錘煉《九轉玄功》鍛造肉身筋骨,講究“靈氣為引,體魄為基,以武破境,仙武合一”。這獨道的修煉之路,讓青雲宗在南域站穩腳跟,甚至能與頂尖大宗分庭抗禮。
    天武大陸的修煉境界,從低到高劃分為煉氣、築基、金丹、元嬰、化神、煉虛、合體、大乘、渡劫九境,每一層境界的跨越,都如同翻越一道天塹。即便是青雲宗這樣的仙門,大乘老祖也不過寥寥數人,渡劫境更是隻存在於宗門古籍的記載之中,成為所有修士畢生追逐的終極目標。
    寒玉坪是青雲宗最偏僻的角落,因坪上鋪著千年寒玉而得名,這裏常年被一層薄霜覆蓋,靈氣稀薄得可憐,遠不如宗門內的靈田、劍台那般充盈,是外門弟子中最不受待見的值守之地。
    此時,寒玉坪的霜華之上,一個身著洗得發白青衫的少年正蹲在寒玉台邊,指尖輕輕拂過玉麵的古老紋路。他叫葉清玄,是青雲宗外門最普通的弟子,入宗三年,煉氣三層的修為始終紋絲不動,被宗門裏的師兄弟私下稱作“凡根廢體”,就連外門管事都對他搖著頭說,怕是這輩子都邁不過築基的門檻。
    葉清玄的指尖劃過寒玉的冰涼,眸底卻沒有半分沮喪,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沒人知道,這具看似普通的少年身軀裏,早已換了一個來自仙武之上界的神魂。他本是上界的“太古道尊”,因觸碰到天道的終極壁壘,遭天道法則反噬而隕落,僥幸保留一縷殘魂,奪舍到了這方天武大陸的少年身上。
    這三年來,他看似修為停滯,實則是在以自身神魂之力,緩慢修複這具凡體的先天缺陷,同時適應這方天地的規則桎梏。天武大陸的靈氣對他而言,如同杯水車薪,想要恢複哪怕萬分之一的實力,都需要海量的天材地寶,更別說這寒玉坪的稀薄靈氣,連滋養他的肉身都顯得捉襟見肘。
    “葉清玄!你倒是躲得清閑,在這寒玉坪裝模作樣!”
    粗糲的喝罵聲打破了寒玉坪的寧靜,隻見幾個身著外門錦衣的弟子簇擁著一個麵白無須的少年走來,為首的是外門弟子中的佼佼者趙峰,如今已是煉氣九層的修為,距離築基隻有一步之遙,平日裏最是看不起葉清玄這樣的“廢體”。
    趙峰身後的弟子跟著起哄:“趙師兄,你看他那傻樣子,怕是連寒玉坪的靈氣都吸不進去,還在這摸寒玉台裝高深呢!”
    “就是!入宗三年還是煉氣三層,我看他就是占著宗門的名額混吃等死,不如早點卷鋪蓋滾下山去!”
    “寒玉坪的靈氣夠幹啥的?喂雞都嫌少,也就他這種廢體願意待在這!”
    葉清玄緩緩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霜屑,抬眼看向趙峰一行人。他的目光很淡,像是在看一群聒噪的螻蟻,這副模樣落在趙峰眼裏,卻成了赤裸裸的蔑視。
    “你小子敢無視我?”趙峰怒喝一聲,煉氣九層的靈氣驟然湧動,腳下的霜層瞬間碎裂,他上前一步,手掌帶著淩厲的勁風,朝著葉清玄的臉頰扇去。這一巴掌又快又狠,顯然是想讓葉清玄當眾出醜。
    周圍的弟子都露出看好戲的神情,他們早就看葉清玄不順眼,想著趙峰能好好教訓這個“廢體”一頓,讓他知道外門誰才是說了算的人。
    可就在趙峰的手掌即將碰到葉清玄臉頰的瞬間,葉清玄的指尖輕輕一彈。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響,也沒有磅礴的靈氣波動,隻有一縷微不可查的勁氣從他指尖溢出,恰好撞在趙峰的手腕脈門之上。趙峰隻覺手腕傳來一陣鑽心的刺痛,經脈仿佛被千萬根鋼針穿透,骨頭像是要當場碎裂,他慘叫一聲,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倒飛出去,重重撞在寒玉坪的青石欄上,石欄瞬間崩裂成數塊,碎石飛濺。
    “噗!”趙峰猛地噴出一口鮮血,煉氣九層的修為竟在這一擊之下出現了劇烈紊亂,他癱坐在地上,驚駭地抬頭看向葉清玄,眼中滿是不敢置信:“你……你到底做了什麽?”
    他身後的幾個弟子也愣住了,剛才那一幕快得讓他們沒看清,隻看到趙峰動手,然後就像被無形的力量彈飛,連葉清玄的衣角都沒碰到。
    “不過是隨手擋了一下罷了。”葉清玄淡淡開口,聲音裏沒有半分波瀾,“我在寒玉坪值守,沒招惹你們,何必來找麻煩?”
    “你……你這廢體怎麽可能有這麽強的力量?”趙峰捂著受傷的手腕,臉色慘白如紙,“你肯定是偷偷藏了什麽邪門法寶!不然就憑你煉氣三層的修為,怎麽可能傷我?”
    “法寶?”葉清玄輕笑一聲,眸底閃過一絲不屑。他來自仙武之上界,隨手一縷勁氣,都不是這方天地的低階修士能承受的,更何況是法寶?別說他現在沒有,就算有,對付這些跳梁小醜,也根本用不上。
    就在這時,一道青色身影從遠處的雲霧中飄來,速度極快,如同鬼魅般眨眼間便落在了寒玉坪上。來人是青雲宗外門的李管事,築基初期的修為,平日裏負責外門弟子的考核與值守安排,最是看重宗門規矩,也最偏袒趙峰這樣的“天才弟子”。
    李管事掃了一眼地上崩裂的石欄和口吐鮮血的趙峰,眉頭頓時擰成了疙瘩,沉聲道:“怎麽回事?誰在這裏動手生事,損毀宗門公物?”
    趙峰像是看到了救星,連忙指著葉清玄喊道:“李管事!是葉清玄!他偷襲我,還故意毀了石欄!您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幾個弟子也跟著附和:“是啊李管事,我們都親眼看到了,是葉清玄先動手的!”
    “趙師兄隻是跟他說了幾句話,他就突然下狠手,太過分了!”
    李管事的目光落在葉清玄身上,帶著幾分審視和不耐:“葉清玄,趙峰說的可是實情?你入宗三年,修為沒半點長進,倒是學會了動手打人、損毀公物?”
    葉清玄依舊平靜,緩緩道:“是趙峰先動手扇我,我隻是隨手擋了一下,他自己修為不濟,撞在石欄上,與我何幹?石欄崩裂,是他自身靈氣衝撞所致,並非我刻意損毀。”
    “你狡辯!”趙峰急聲喊道,掙紮著想要起身,卻因經脈紊亂又跌坐回去,“我煉氣九層,你才煉氣三層,怎麽可能擋得住我的攻擊?你肯定是用了陰招!”
    李管事沉吟了一下,他自然不信煉氣三層的葉清玄能傷到煉氣九層的趙峰,隻當是葉清玄耍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小聰明,或者趙峰自己不小心。但他素來偏袒趙峰,又看葉清玄不順眼,當下便沉聲道:“不管如何,你在寒玉坪動手傷人是事實,損毀宗門石欄也是事實,按青雲宗門規,需罰你去後山思過崖麵壁一月,且扣除三個月的宗門俸祿!”
    趙峰聞言,臉上立刻露出得意的笑容,看向葉清玄的目光滿是嘲諷,仿佛已經看到了葉清玄在思過崖受苦的模樣。
    葉清玄卻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青雲宗的門規,是約束弟子行止,而非讓管事不分青紅皂白、徇私偏袒的。趙峰主動挑事,動手在先,我隻是正當自衛,何來處罰一說?”
    “你敢頂撞我?”李管事臉色一沉,築基初期的威壓驟然釋放,一股磅礴的靈氣如同潮水般壓向葉清玄。這股威壓足以讓煉氣期弟子渾身僵硬,甚至跪地求饒,李管事就是想以威壓逼迫葉清玄低頭認錯。
    寒玉坪的霜層在威壓下層層碎裂,周圍的弟子都感到一陣窒息,紛紛後退幾步,唯獨葉清玄站在原地,身形穩如泰山,那股築基初期的威壓落在他身上,如同清風拂過,連他的發絲都沒吹動半分。
    李管事的瞳孔驟然收縮,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你……你怎麽可能不受我的威壓影響?”
    他的威壓雖不算極強,但對付煉氣期弟子綽綽有餘,可葉清玄卻像是完全免疫了一般,這根本不符合常理。
    葉清玄抬眸,眸底閃過一絲淡淡的金光,那是來自仙武之上界的神魂威壓,雖隻是泄露了一絲,卻遠非這方天地的築基修士能抗衡。
    “區區築基威壓,也敢在我麵前放肆?”葉清玄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青雲宗的門規,容不得你這般肆意曲解。”
    話音落下的瞬間,那絲神魂威壓悄然釋放,李管事隻覺腦海中一聲轟鳴,像是被一座無形的大山砸中,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退了三步,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築基初期的靈氣都出現了劇烈的紊亂。他驚駭地看著葉清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這少年到底是什麽來頭?煉氣三層的修為,竟能撼動築基修士的神魂?
    趙峰和幾個弟子更是嚇得麵無人色,癱坐在霜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喘。他們終於意識到,眼前這個被他們稱作“凡根廢體”的少年,根本不是表麵看上去那麽簡單,那股無形的威壓,讓他們從骨子裏感到恐懼。
    寒玉坪上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李管事看著葉清玄深不見底的眼眸,竟生出了一絲怯意。他知道,自己今天是踢到鐵板了,眼前的少年絕不是普通的外門弟子,若是再硬撐,吃虧的隻會是自己。
    “這……這事是我查探不清,誤會了葉師弟。”李管事咽了口唾沫,連忙收起威壓,語氣也變得恭敬起來,“趙峰主動挑事,按門規,罰他去雜役房劈柴半月,扣除一個月俸祿,葉清玄師弟,你……你無事了。”
    趙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想開口反駁,卻被李管事一個嚴厲的眼神瞪了回去。他知道,李管事都怕了葉清玄,自己再鬧下去,隻會吃不了兜著走,隻能咬著牙,恨恨地低下頭。
    “滾吧。”葉清玄淡淡開口,目光掃過趙峰和幾個弟子。
    幾人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離開了寒玉坪,趙峰甚至連受傷的手腕都顧不上了,隻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李管事也連忙躬身行禮,轉身匆匆離去,仿佛身後有什麽洪水猛獸一般,連寒玉坪的石欄損毀都不敢再提。
    寒玉坪再次恢複了寧靜,葉清玄低頭看向自己的指尖,眸底閃過一絲思索。剛才釋放的神魂威壓,讓他本就虛弱的殘魂又消耗了些許,看來想要恢複實力,還是得盡快找到足夠的資源。
    他抬頭望向青雲宗深處的方向,那裏靈氣濃鬱,宗門寶庫中想必藏著不少天材地寶。而他的目標,遠不止這方青雲宗,甚至不止這方天武大陸——他要重回仙武之上界,打破那所謂的天道壁壘,真正做到仙武無敵,逆天成尊!
    就在葉清玄思索之際,他指尖觸碰的寒玉台突然發出一陣微弱的青光,玉麵的古老紋路仿佛活了過來,如同一條條遊龍般緩緩流轉,隱隱有一股古老而磅礴的氣息從中散發出來。
    這股氣息很淡,卻讓葉清玄的神魂猛地一顫,那是屬於仙武之上界的本源道韻!
    葉清玄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過去,他伸手覆在寒玉台上,指尖傳來一股溫熱的感覺,與寒玉的冰涼截然不同,一股精純的能量順著他的指尖,緩緩湧入他的體內。
    “這寒玉坪,怕是藏著遠超我想象的秘密。”葉清玄低語一聲,眸底閃過濃烈的興趣。看來這青雲宗,遠比他最初預料的要有趣得多,或許這寒玉台,就是他恢複實力的第一個契機。
    他盤膝坐在寒玉台上,閉上雙眼,開始引導那股精純能量修複神魂。寒玉台的青光越來越盛,古老的紋路徹底亮起,將葉清玄籠罩其中,而寒玉坪之外,無人知曉,一場足以撼動整個天武大陸的變革,正從這偏僻的角落,悄然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