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煞壇的事，林玄沒聲張。
    但有人坐不住了。
    第三天深夜，林玄正在屋裏打坐，窗戶忽然被敲響。不是敲，是那種鬼鬼祟祟的輕叩，三短一長。
    他不動聲色，握緊劍柄。
    窗戶推開一條縫，塞進來一張紙條。
    林玄撿起，上麵隻有兩個字：“子時，後山廢亭。”
    字跡潦草，但能認出是周浩的筆跡。
    林玄皺眉。周浩有事為什麽不直接說，要這麽神秘？
    他想了想，還是去了。
    子時的後山，一片死寂。廢亭在斷崖邊，年久失修，柱子上爬滿藤蔓。
    周浩已經在那兒了，背對著他。
    “周師兄，”林玄走過去，“什麽事這麽……”
    話沒說完，他停住了。
    因為“周浩”轉過身——那不是周浩，是個戴著周浩麵具的黑衣人！
    黑衣人出手如電，一掌拍向林玄胸口！
    林玄早有防備，側身避開，同時拔劍反擊。
    但黑衣人修為極高，至少築基初期。幾招下來，林玄被逼得節節敗退。
    “你是誰？”林玄喝問。
    黑衣人不答，攻勢更猛。
    林玄咬牙，準備動用天眼鼎。
    就在這時，另一道身影從暗處衝出，一劍逼退黑衣人！
    是真正的周浩。
    “快走！”周浩低喝。
    兩人且戰且退，逃下山去。
    黑衣人沒追，隻是站在原地，摘下麵具——赫然是趙長老。
    他冷笑一聲，轉身消失。
    回到住處，林玄和周浩都喘著粗氣。
    “你怎麽知道有人冒充你？”林玄問。
    “我收到一張紙條，約我子時去廢亭。”周浩說，“但我多了個心眼，提前去埋伏，結果看到有人扮成我的樣子等你。”
    “趙長老想殺我滅口。”
    “也未必是真想殺你。”周浩搖頭，“可能是試探，看你會不會動用那天的紫光法寶。”
    林玄心裏一沉。
    如果剛才用了天眼鼎，就徹底暴露了。
    “接下來怎麽辦？”周浩問。
    “將計就計。”林玄想了想，“既然趙長老想試探，我們就演給他看。”
    第二天，林玄“病”了。
    說是昨晚修煉出了岔子，真氣紊亂，需要靜養。
    王長老來看了一眼，批了他三天假。
    這三天，林玄哪兒也沒去，就在屋裏“養病”。但他沒閑著，用貢獻點換了一堆材料，開始布陣。
    他要布一個“示警陣”——隻要有人潛入他房間，陣法就會觸發，把影像傳到周浩那裏。
    布陣是斷龍崖老頭教的基礎，加上天眼輔助，雖然粗糙，但夠用。
    第三天晚上，果然有人來了。
    不是趙長老，是個蒙麵黑衣人——和廢亭那個身形不同，修為也隻有煉氣九層。
    黑衣人悄無聲息地撬開窗戶，翻進來，開始在屋裏翻找。
    他找得很仔細：枕頭下，床底，衣櫃，甚至牆縫。
    顯然在找什麽東西。
    林玄躲在房梁上，屏息看著。
    黑衣人找了半天，一無所獲，正要離開，忽然注意到桌上的一本書。
    《青雲宗基礎劍法》，每個內門弟子都有的教材。
    但林玄這本，書頁間夾著一張紙條。
    黑衣人抽出紙條，看了一眼，臉色大變。
    紙條上寫著：“碎片已轉移，勿尋。若要合作，明日午時，坊市茶樓。”
    沒有落款。
    黑衣人猶豫片刻，收起紙條，翻窗離開。
    他走後，林玄從房梁上跳下來，笑了。
    那張紙條，是他故意放的。
    他要釣的魚，上鉤了。
    第二天午時，坊市茶樓。
    林玄坐在二樓雅間，慢悠悠地喝茶。
    樓下人來人往，熱鬧得很。
    午時三刻，一個人推門進來。
    不是黑衣人，是趙磊——趙長老的另一個侄子，之前在內門選拔被林玄打傷的那個。
    趙磊傷勢未愈，臉色蒼白，但眼神凶狠。
    “是你約我？”他盯著林玄。
    “坐。”林玄指了指對麵。
    趙磊坐下：“紙條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林玄說，“我知道你們在找碎片，我也知道碎片在哪。但我需要保障。”
    “什麽保障？”
    “趙長老不能再對我出手。”林玄說，“至少，在我交出碎片之前。”
    趙磊冷笑：“你憑什麽跟我們談條件？”
    “憑這個。”林玄從懷裏掏出一塊玉佩——假的，地攤貨，但上麵貼了張幻形符，看起來紫光流轉，很像那麽回事。
    趙磊眼睛一亮：“這就是碎片？”
    “這隻是碎片的氣息投影。”林玄收起玉佩，“真碎片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如果我死了，或者失蹤了，會有人把真碎片送到宗主麵前。”
    這是詐唬。
    但趙磊信了。
    “你想怎樣？”他問。
    “合作。”林玄說，“你們幫我進‘藏書閣第七層’，我幫你們找碎片。”
    藏書閣第七層，隻有核心長老能進。裏麵據說有青雲宗最高深的功法和秘密。
    趙磊皺眉：“第七層？連我都進不去。”
    “所以需要趙長老幫忙。”林玄說，“作為回報，我會告訴你們三塊碎片的下落。”
    “三塊？”趙磊心動，“你知道這麽多？”
    “天眼者之間，有感應。”林玄瞎編，“我已經找到七塊，剩下五塊的位置，我也大概知道。”
    趙磊沉默片刻：“我要回去稟報叔叔。”
    “可以。”林玄點頭，“但我隻等三天。三天後沒消息，交易作廢。”
    趙磊起身離開。
    林玄繼續喝茶，直到周浩從隔壁雅間過來。
    “你真要跟他們合作？”周浩問。
    “假合作，真調查。”林玄說，“趙長老在藏書閣第七層，肯定藏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我要進去看看。”
    “太危險了。”
    “不危險，怎麽查清真相？”
    周浩歎氣：“需要我做什麽？”
    “幫我盯緊趙磊。”林玄說，“看他這三天都和誰接觸。”
    “好。”
    三天後，趙磊帶來消息：趙長老同意了。
    條件是，林玄必須先交出兩塊碎片的位置。
    林玄早有準備，給了他兩個地點：一個在東海，一個在西漠——都是青玄真人記憶中提到的，但距離極遠，短期內無法驗證。
    趙長老果然上鉤，給了林玄一塊令牌：“這是臨時通行令，隻能在第七層待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令牌失效，護閣大陣會把你困住。”
    “明白。”
    當天晚上，林玄潛入藏書閣。
    有令牌在，一路暢通無阻。
    第七層很小，隻有三個書架，但每個書架都有禁製保護。
    林玄開啟天眼，掃視四周。
    他在最裏麵的書架底層，發現了一個暗格。
    暗格上有複雜的禁製，但他有天眼，能看破禁製節點。
    花了一炷香時間，他解開禁製，打開暗格。
    裏麵不是功法，也不是秘密。
    是一本……賬本。
    黑色的封皮，裏麵記錄著密密麻麻的交易：
    某年某月，出售火靈稻三百斤，收入五百靈石。
    某年某月，出售陰煞壇十個，收入一千靈石。
    某年某月，與黃泉道交易，得功法一部，魔晶百顆。
    最後一頁，寫著：“七月十五，子時，後山禁地，麵見‘黑煞尊者’，交付奪天佩碎片兩塊。”
    七月十五，就是三天後。
    林玄心跳加速。
    趙長老果然和黃泉道有交易，而且手裏有兩塊碎片！
    他迅速記下賬本內容，然後恢複禁製，離開第七層。
    回到住處，他連夜複製了兩份賬本。
    一份自己留著，一份交給周浩：“如果三天後我沒回來，把這個交給宗主。”
    周浩臉色凝重：“你要去後山禁地？”
    “我要搶那兩塊碎片。”林玄說，“而且，我要看看那個‘黑煞尊者’是誰。”
    “太冒險了！”
    “必須冒險。”林玄說，“碎片不能落到黃泉道手裏。”
    周浩咬牙：“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林玄搖頭，“你留在外麵接應。如果我失敗了，至少還有人知道真相。”
    周浩沉默了。
    他知道，林玄說得對。
    但他也知道，這一去，凶多吉少。
    “保重。”周浩最終隻說了一句。
    “我會的。”
    林玄回到屋裏，開始準備。
    三天時間，他要把狀態調整到最佳。
    也要把計劃，做得萬無一失。
    哪怕，成功的可能性，隻有三成。
    他也要試試。
    因為他是天眼者。
    因為他是林玄。
    因為，他答應了先祖，要阻止魔主。
    哪怕，是以身犯險。
    哪怕，要孤身赴死。
    他，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