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穀深處，藥婆婆的煉丹房。
    這地方比林玄想象的……雜亂。各種藥材堆得到處都是，牆角還放著幾爐煉廢的丹藥渣，空氣裏混雜著幾十種古怪氣味。中央是一尊半人高的青銅丹爐，爐身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文，此刻正散發著微弱的熱度。
    “七情斷魂丹……”藥婆婆一邊往爐裏投藥材，一邊念叨，“喜、怒、憂、思、悲、恐、驚，七種情緒入藥。你剛才禍水東引時那股‘損人利己’的惡意，正好對應‘怒’與‘思’——憤怒於被困，思索著如何脫身還要拉人下水。”
    林玄聽得冷汗直冒：“婆婆，這丹到底幹嘛用的？”
    “殺人，或者救人。”藥婆婆頭也不抬，“七情斷魂丹能引爆心魔，讓元嬰期修士瞬間走火入魔；但也能以毒攻毒，化解某些因情緒鬱結導致的絕症。就看怎麽用。”
    她投完藥材，拍了拍爐身：“來，小子，把手按在爐壁上，把你心裏最‘惡’的念頭灌進去。記住，越純粹越好。”
    林玄看著那尊丹爐，心裏打鼓。最惡的念頭？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趕緊拿同心玉脫了這身鐵罐頭”，這算惡意嗎？
    【係統：檢測到煉丹任務。建議宿主回憶近期‘惡意最盛’的時刻——比如假裝被奪舍時想坑殺黃泉道眾人，或者用炮灰誘敵時那份冷酷。因果提示：惡意越純粹，丹藥品相越高。】
    林玄閉上眼睛，開始回憶。
    他想起了葬魂穀裏，看著那三個內鬼被炸飛時，自己心裏那點“廢物利用”的算計；想起了在黑沙堡，用假陰雷珠唬人時的狡詐；更想起了天機閣外，決定引動殘陣與幽冥分身同歸於盡時的狠辣……
    “對，就是這種念頭。”藥婆婆的聲音傳來，“別壓抑，放出來！”
    林玄深吸一口氣，將那些“惡念”通過手掌注入丹爐。爐內火焰瞬間從赤紅轉為幽藍，藥材在火焰中翻滾、融化，開始融合。
    “好！保持！”藥婆婆眼睛發亮，“再惡一點！想想你最想坑誰？最想報複誰？”
    林玄腦子裏立刻浮現幽冥老鬼那張臉。這老東西要血祭十萬生魂，要圍攻青雲宗，還要挑撥龍族……該死！
    他咬牙切齒，惡念如潮水般湧出。丹爐劇烈震動，爐蓋“砰砰”作響，縫隙裏冒出詭異的七彩煙霧。
    “夠了夠了！”藥婆婆連忙叫停，“再灌下去要炸爐了！”
    林玄收回手，喘著粗氣。剛才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內心最陰暗的角落都被掏空了。
    藥婆婆小心翼翼地看著丹爐，鼻子抽動：“味道對了……七情俱全，惡意為引，成了！”
    她正要開爐取丹——
    “轟隆！！！”
    丹爐炸了。
    不是炸成碎片，而是像放了個大煙花——爐蓋衝天而起，七彩丹霧噴湧而出，在半空中凝聚成一張扭曲的人臉，發出無聲的咆哮，然後緩緩消散。
    爐內，十二顆龍眼大小、顏色各異的丹藥靜靜躺著。每顆丹藥表麵都浮現著不同的表情圖案：笑臉、怒容、哭泣、驚恐……
    “這是……成了還是毀了？”林玄小心翼翼地問。
    藥婆婆盯著那些丹藥看了半晌，突然大笑：“成了！而且是上品！丹氣化形，七情俱顯！小子，你這份惡意，夠純粹！”
    她小心翼翼地把丹藥裝入十二個玉瓶，遞給林玄六瓶：“按規矩，丹藥對半分。這六瓶你拿著，關鍵時刻能救命——或者殺敵。”
    林玄接過玉瓶，心裏五味雜陳。用惡意煉出的丹藥，卻能救人……這算好事還是壞事？
    “係統，這波操作善功怎麽算？”
    【叮！協助煉製‘七情斷魂丹（上品）’，成功將惡意轉化為可控製的力量。善功+3000，獲得稱號‘因果煉丹師（初級）’：煉製特殊丹藥時成功率提升10%。】
    還行。林玄收起丹藥，看向藥婆婆：“婆婆，那同心玉……”
    “急什麽。”藥婆婆從懷裏掏出一塊乳白色的玉佩，正是同心玉，“給你可以，但老婆子有個條件。”
    “您說。”
    藥婆婆盯著他：“帶上老婆子一起走。”
    林玄一愣：“啊？”
    “啊什麽啊。”藥婆婆翻白眼，“幽冥老鬼要血祭十萬生魂，這種喪盡天良的事，老婆子能坐視不管？再說了，你這一路惹禍的本事，沒個醫修跟著，遲早把自己玩死。”
    她頓了頓，語氣難得認真：“玄塵那老頑固把令牌給你，墨塵子那瘋子把戰甲給你，我藥婆子要是沒點表示，九泉之下見了麵，非得被他倆笑話不可。”
    林玄心頭一暖，鄭重行禮：“多謝婆婆！”
    “別謝太早。”藥婆婆把同心玉按在戰甲胸口裂痕處，“先把你從這鐵罐頭裏弄出來。”
    同心玉觸碰到晶石的瞬間，化作乳白光流滲入裂縫。裂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複，同時戰甲各部件“哢哢”作響，自動解除連接。
    “嘩啦”一聲，整套戰甲散落在地，林玄終於重獲自由！
    他活動著酸痛的四肢，感覺像做了三年牢剛放出來：“舒服……等等，戰甲壞了？”
    “沒壞，隻是解除了穿戴狀態。”藥婆婆蹲下檢查，“墨塵子的手藝還行，就是用料扣扣搜搜的。老婆子幫你加固一下，再裝個快速穿戴機關。”
    她掏出一堆瓶瓶罐罐和工具，開始現場改造。林玄和敖瑩在旁邊看著，隻見藥婆婆手法嫻熟得不像醫修，倒像個資深煉器師。
    “婆婆，您還會煉器？”敖瑩好奇。
    “醫毒不分家，器丹也相通。”藥婆婆頭也不抬，“活了幾百年，總得會點手藝防身。好了！”
    改造後的戰甲看起來更輕薄了，暗金色澤中多了些乳白紋路。藥婆婆演示了一下：按動腰間機關，戰甲瞬間展開，像活物一樣包裹全身，三息完成穿戴；再按一下，自動解除。
    “厲害！”林玄讚歎。
    “小意思。”藥婆婆把戰甲塞回給他，“收拾收拾，準備出發。下一站是劍塚吧？”
    林玄點頭。天機令上最後一個名字“無名”，就在劍塚。
    “劍塚那地方……”藥婆婆皺眉，“老婆子三百年前去過一次，守墓的‘無名’是個怪人。他不認令牌，隻認劍。”
    “隻認劍？”敖瑩問。
    “對。”藥婆婆看向林玄，“你得用劍法打動他，否則別說幫忙，連門都進不去。”
    林玄傻眼了。他用過劍，但那都是基礎禦劍術，真正的劍法……一竅不通。
    “係統，有速成劍法嗎？”
    【係統：可消耗5000善功兌換‘基礎劍法精通’，但需要三天消化時間。或者……宿主可以嚐試‘惡意取巧’——比如假裝劍道天才，實則用其他手段糊弄？】
    林玄看向藥婆婆：“婆婆，無名前輩……好騙嗎？”
    藥婆婆：“……你小子思路挺清奇。”
    她想了想，突然笑了：“不過也不是不行。無名那家夥癡迷劍道到了瘋魔的程度，你要是能用‘非常規手段’展示劍意，他說不定會更感興趣。”
    林玄眼睛亮了。非常規手段？這個他在行！
    “比如？”
    “比如……”藥婆婆從儲物袋裏掏出一本泛黃的書冊，“這是老婆子年輕時從一個‘劍瘋子’那裏換來的《歪門邪道劍譜》，裏麵記載了三十三種非主流劍法——有用丹藥輔助的‘丹劍術’，有用毒霧掩飾的‘毒劍術’，甚至還有用機關暗器冒充劍氣的‘機巧劍’……”
    林玄接過劍譜，翻開第一頁，上麵寫著：
    “第一式：撒幣劍法——以靈石為引，用錢砸死敵人。”
    林玄：“……”
    這作者是有多缺錢？
    但往下翻，還真有些有意思的：比如“因果劍”，講的是如何通過幹擾敵人因果線來製造破綻；“天眼劍”，需要配合瞳術使用；“甚至還有‘嘴炮劍’——用語言擾亂對方劍心……
    “就這個了！”林玄拍板，“我學‘因果劍’和‘天眼劍’！正好我天眼能力還有二十多天解封，到時候可以裝得像模像樣！”
    敖瑩扶額：“你確定要拿這種……非主流劍法去糊弄一位劍道前輩？”
    “這叫劍走偏鋒！”林玄理直氣壯，“說不定無名前輩看膩了正統劍法，就喜歡這種邪門的呢？”
    藥婆婆哈哈大笑：“有意思！老婆子陪你去，看你到時候怎麽忽悠！”
    三人收拾妥當，離開百草穀。藥婆婆隻帶了一個小藥箱，說其他家當早就打包好了，隨時準備跑路——看來她等這一天等了很久。
    臨行前，藥婆婆回頭看了一眼生活了三百年的山穀，輕聲自語：
    “玄塵，墨塵子，咱們三個老家夥的弟子……總算湊齊了。”
    “幽冥那叛徒欠的債，該還了。”
    她轉身，跟上林玄和敖瑩。
    夕陽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下一站，劍塚。
    而林玄懷裏那本《歪門邪道劍譜》，正在微微發燙。
    他有種預感，這次會麵，會比前兩次都……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