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章 靈堂之上我讓溫公子顯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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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玉茹和崔文正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沒想到崔時清會不同意。
    沈玉茹又開口:“你這婚約,總懸著也不是辦法。我們打算今日便去溫府,商議取消婚約一事。你放心,母親定會盡快為你尋一門好親事。”
    沈玉茹滿臉慈愛,和當初騙崔時清去鄉下莊子裏一樣。
    崔惜窈在一旁掩口輕笑:“是呀姐姐,總不能真讓你守著個牌位過一輩子吧?那多晦氣。”
    崔時清抬起眼,目光平靜地掃過三人:“取消婚約?憑什麽?”
    崔文正蹙眉:“時清,你和長輩說話是什麽態度?難道你還真想守著牌位過一輩子?”
    “我與溫明舟的婚約,是祖父與溫老爺子當年親自定下的,三媒六聘,天下皆知。如今,溫明舟是生是死,尚無定論。父親,你們此刻上門要求取消,是將溫家的顏麵置於何地?將我沈家的信義置於何地?”
    崔文正臉色微變,他確實忽略了這一層。
    崔時清繼續道:“還是說,父親覺得,我們崔家如今已強大到,可以無視溫家的威嚴了?”
    “放肆!”崔文正臉上掛不住,嗬斥崔時清。
    崔時清說的不錯,崔家一天不如一天,早已沒了當年盛況。
    早在溫明舟出事之前,京中就一直有流言,說溫家看不上崔家,早晚要退親。
    崔時清戳到了他的痛處。
    “當然了,”崔時清目光湛湛,“若你們執意要去取消婚約,可以,你們自己去向溫家開口。我,不去。”
    說完,她不再看三人精彩紛呈的臉色,轉身徑直離開了正廳。
    回到自己僻靜的院落,關上門,崔時清背靠著門板,輕輕吐出一口氣,緩緩收斂方才強撐的氣勢。
    溫明舟逼近她幾步:“你唱這一出是什麽意思?”
    如今自己的狀況,是否是崔時清造成的尚不清楚,他不想和崔時清粘連上關係。
    崔時清抬眸,迎上他銳利的目光:“有您和溫家這棵大樹,我為何不靠?難道要眼睜睜看著自己隨便被配給阿貓阿狗,了此殘生?”
    崔時清向來能屈能伸。
    溫明舟冷笑:“你的處境,與我何幹?”
    “有關。”崔時清定定地看著他,“因為我能讓你變回來。”
    溫明舟周身的氣息一凝。
    崔時清繼續道:“雖然我不知道具體原因,但你的變化,是從我將你從河裏撈起來之後開始的。世間萬物,相生相克。或許隻有我,能找到讓你恢複的方法。”
    “你若想一直做個透明人,大可以現在就離開。”
    崔時清的嗓音帶著一絲誘惑:“你我各取所需罷了。”
    房間裏陷入長久的沉默,隻有窗外蟬鳴的聲音。
    良久,溫明舟的聲音終於再次響起,帶著一絲妥協:“你想如何?”
    崔時清唇角微不可察地彎了一下:“首先,我父母今日若真去溫府,必定碰一鼻子灰。屆時,需要溫公子……幫個小忙。”
    果然,不到一個時辰,春桃就來報:“老爺和夫人已經往溫家去了。
    崔時清慢條斯理地站起身,對春桃吩咐道:“更衣,去溫府。”
    她換了一身素淨的月白色衣裙,未施粉黛,便乘著一頂小轎,去了溫府。
    溫明舟跟著她上了轎子。
    到了溫府門前,崔時清掀開了轎簾往外看。
    外麵白幡獵獵,哀樂低回,崔文正與沈玉茹便是從那裏麵,被人給溫擎“請”出來的。
    隻見這兩人衣著鮮豔,沈玉茹腕間帶著幾個玉鐲子,被趕出來的時候還叮當作響。
    人越自卑什麽,就會越在意什麽。
    崔文正與沈玉茹兩人,為了顯示自己家底殷實,不懼溫府,穿的華麗又貴重。
    在素白的環境下,顯得格外紮眼而諷刺。
    而溫府此刻正處於一片哀傷之中,兩人貿然前來商議婚事也就罷了,居然還穿的這麽不合時宜。
    周圍前來吊唁的賓客紛紛向兩人投來鄙夷的目光。
    “豈有此理!簡直欺人太甚!”崔文正壓著嗓子道。
    聽見父親的謾罵聲,崔時清這才慢悠悠地從轎攆上下來。
    她未施粉黛,臉色有些蒼白,卻更襯得眉眼沉靜,氣質清冽,格外引人注目。
    崔時清淡淡掃過了一眼氣急敗壞的沈玉茹:“母親怎麽不進去?”
    沈玉茹臉上火辣辣的,仿佛被無聲地扇了一記耳光。
    “崔時清,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故意讓我和你父親難堪嗎?”
    正準備轉身回府的溫擎,恰好將這一幕收入眼底。
    溫擎走過來道:“你就是明舟的未婚妻崔時清?”
    崔時清行了一禮:“是我。”
    溫擎看著她發自內心的哀戚與鎮定,再對比方才她那對錦衣華服、言行無狀的父母,緊繃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讚賞。
    “你們都進來吧。”
    崔時清走進崔府,給溫明舟的牌位上了三根香。
    溫明舟立於堂前,他的目光,也落在了牌位之上。
    “溫家長子溫明舟之靈位”。
    他竟站在了自己的靈堂上,看著自己的牌位。
    詭異又荒謬。
    這種深深的無力感之中,他更加意識到,隻有崔時清知道,他還鮮活於這世間。
    忽然,溫明舟的生母林氏見到崔時清,像被刺激到了,指著她哭罵道:“是你!都是你!定是你這丫頭克死了我兒!若非與你的婚約,他怎會去那滄瀾江邊,又怎會落水!你還我兒子命來!”
    惡語如刀,毫不留情地刺向崔時清。
    堂內賓客的目光,瞬間都聚焦在她身上。
    崔時清卻並未驚慌失措。
    她緩緩昂起頭,目光清澈地看向溫夫人:“夫人悲痛,時清感同身受。公子罹難,時清亦心痛如絞。但‘克死’一說,時清萬不敢認。”
    她轉向靈位,神情莊重:“若夫人不信,時清願在此對天起誓,亦對世子英靈起誓。”
    她看著那三根嫋嫋升起青煙的香,朗聲道:“皇天在上,後土在下,公子英靈不遠!崔時清在此立誓,若溫公子之死與我崔時清有半分幹係,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目光掃過林氏和溫擎,最後在一處空氣上定格。
    那個位置站著的是溫明舟,溫明舟顯然也接到了她的眼神。
    “若世子並非因我而死,那麽,就請世子顯靈,讓這三炷香,即刻熄滅!以證我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