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孩子。”
    “根據我們掌握的信息，過去三年裏至少有三十多個孩子在體檢後失蹤，官方記錄上寫的是轉學或者輟學，但我們查過那些孩子的去向全都是死路。”
    三十多個孩子，失蹤了三年，沒有人發現，沒有人追查，沒有人在乎。
    厲明朗覺得自己的血液在往頭頂上湧，他用力攥著審訊記錄的紙張，指節都在發白。
    “郝誌強現在在哪。”
    “不知道，他在雲頂療養院的事情曝光之後就沒再公開露麵過，名義上是在養病但沒人知道他的確切位置。”
    “你們不是在查他嗎，怎麽可能找不到人。”
    劉處長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無奈的苦笑。
    “厲明朗，你以為我們不想抓他嗎，但這個人的級別太高了，動他需要最上麵點頭，目前我們隻能在周邊案子上做文章，等證據鏈完整了再往上報。”
    “等證據鏈完整他早就跑了，你們這是在給他爭取時間。”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但程序就是程序，我沒辦法跳過去。”
    厲明朗把審訊記錄往桌上一拍站了起來，他現在沒有心思跟這些人討論程序問題。
    “周明還交代了什麽，全都告訴我。”
    劉處長猶豫了一下，從抽屜裏又拿出一份文件遞過來。
    這份文件是周明畫的一張關係圖，上麵用箭頭和方框標注著整個利益鏈條的運作方式。
    最上麵是郝誌強，往下是周慈和陽光康養院，再往下分成兩條線，一條是器官移植線，通過綁架和篩選獲取活體器官供體，另一條是藥物實驗線，通過毒食品在大規模人群中進行免疫抑製劑的活體測試。
    兩條線最終匯聚到一個點上，那個點的名字叫續命。
    郝誌強的肝髒已經衰竭了，正常的換肝手術因為排異反應無法成功，他需要一種特殊的免疫抑製方案才能讓新肝髒在他體內存活。
    這種方案不是任何一家醫院能提供的，需要在大量人體上進行實驗才能篩選出最合適的配方。
    那些吃著毒食品的孩子就是他的實驗品，那些失蹤的孩子就是他的血庫。
    “這幫畜生。”
    厲明朗的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他現在恨不得衝到郝誌強麵前把他碎屍萬段。
    劉處長看著他的反應歎了口氣。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郝誌強的下落，周明說他可能在準備出境，如果讓他跑了這個案子就永遠結不了了。”
    “他能跑到哪去，他是省委常委，出境需要報備的。”
    “正常情況下是需要報備，但他名下有一架私人飛機，那架飛機的航線申請權限不在民航係統裏，是通過其他渠道走的。”
    “什麽渠道。”
    “軍方的渠道，郝誌強以前在軍區待過，還保留著一些人脈，那架飛機的起降不受民航管製。”
    厲明朗聽到這話心裏一沉，如果郝誌強真的能通過軍方渠道出境，那就意味著他可以在任何時候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們就沒有辦法攔他。”
    “我們已經在協調了，但這個層級的事情不是一時半會能解決的，各方麵的利益都要平衡。”
    “平衡個屁，他殺了多少人你們還在平衡。”
    厲明朗一腳踢翻了麵前的椅子衝出了會議室，劉處長在後麵喊了兩聲但沒追出來。
    他站在省紀委大樓的門口給宋清熙打電話，電話響了三聲就接通了。
    “老婆，幫我查一下郝誌強名下那架私人飛機的實時位置，還有最近的航線申請記錄。”
    “你在省城了嗎，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呢，出事了。”
    “什麽事。”
    “李明失蹤了。”
    厲明朗的腳步停住了，李明就是當初被郝誌強用來做掩護的那個大學生，被洗腦之後一直說自己是自願去捐獻骨髓的那個。
    “他不是在公立醫院觀察嗎，怎麽會失蹤。”
    “今天上午有人拿著省衛健委的調令把他接走了，說是要轉院做進一步檢查，但我查了一下那份調令是假的，省衛健委根本沒有發過這個文件。”
    “他被帶去哪了。”
    “不知道，接他的是一輛黑色商務車，車牌號是套牌的，出了醫院之後就在監控裏消失了。”
    厲明朗的大腦飛速運轉著，李明被帶走隻有一個可能，郝誌強要跑路了但他不能讓李明這個活口留下來。
    李明雖然被洗腦了但他知道太多東西，他親眼見過陽光康養院裏麵的情況，他的證詞足以把郝誌強送上法庭。
    郝誌強不會殺他，至少不會馬上殺他，因為李明的血型和組織配型跟郝誌強高度吻合，這正是當初選中他做活體供肝的原因。
    郝誌強要帶著李明一起跑，到了國外之後再完成那個中斷的換肝手術。
    “老婆，郝誌強那架飛機你查到了嗎。”
    “正在查，他的飛機三小時前從一個軍用機場起飛的，目的地顯示的是邊境某個城市但實際航線可能會臨時變更，我需要更多時間才能確定。”
    “來不及了，他要是過了邊境就什麽都晚了。”
    厲明朗掛掉電話開始在街上攔車，他現在必須趕到那個邊境城市去，就算追不上郝誌強的飛機也要想辦法攔住他。
    一輛出租車在他麵前停下，他拉開車門鑽了進去。
    “師傅，去機場，最快的速度。”
    出租車剛啟動他的手機又響了，是宋清熙追打過來的。
    “老公你別衝動，那邊的情況我們不清楚，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
    “我不去誰去，劉處長他們還在走程序呢，等他們走完郝誌強早就到國外逍遙了。”
    “可是你連他具體在哪都不知道，邊境那麽大你怎麽找。”
    “他要換肝就需要手術室，邊境城市能做這種手術的醫院就那麽幾家，我一家一家找。”
    “那也太慢了，而且郝誌強不可能去正規醫院做手術，他肯定有自己的秘密據點。”
    厲明朗被這話說得愣了一下，他確實沒想過這個問題，郝誌強既然能在省裏建一個陽光康養院，在邊境建一個類似的據點也不是什麽難事。
    “那你說怎麽辦。”
    “我再查查，阿良那邊也在幫忙，他的人脈比我廣，也許能找到一些線索。”
    “行，有消息馬上告訴我。”